第3章
第3章
三舅問我:“你還記得尹瑋嗎?”
我當然記得尹瑋了,這人是表姐的同班同學,就是被表姐推下了樓梯,摔得腦震盪,到現在也生活不能自理,幾乎是毀了一輩子的尹瑋。
當時表姐出了這事,三舅賠的幾乎是連買底褲的錢都沒有,這個尹瑋也屬實可憐,後來我在上城的時候,還遇上了尹瑋的老父親找上門要錢。
所以我對這個人的印象極爲深刻。
我忽然想到了當年那件事情鬧得那樣大,最後竟然不了了之,難道是因爲六虎洞?
“表姐在六虎洞求了甚麼,讓尹瑋他們家放過她?”
三舅搖頭:“不是,她求的是,讓本該健康恢復的尹瑋,在病牀上躺一輩子。”
我驚愕,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也就表姐能做的出來,真是不能用常人的想法揣測鬼嬰。
她自己也欠下了陰債,需要半年後用一隻手來做回報。但是菁菁這個人啊,她目空一切,又怎麼會爲了隨口許的一個願,就廢掉自己的一隻手呢?”
三舅回憶,當年表姐在六虎洞許下了這個心願後,尹瑋果然病情惡化,傷口潰爛到必須截肢切除,後來連意識都開始昏昏沉沉,眼睜睜的從一個正常人變成了一個植物人。
這一切連醫院都沒有辦法解釋,只是說感染了超級細菌。而三舅一連爲表姐測了十六卦,卦卦都是死局。
眼睜睜看着長到那麼大的孩子啊,他怎麼都不願意接受表姐必死的這個結局,擺了貢、挪了祖墳、逆天改命般的給表姐爭了一條平安到老的命。
可是沒想到,半年以後,表姐還是因爲沒有還陰債而死。斯人已逝,三舅回頭而望,當年王瘸子給他定的三條門規,被他盡數違逆。
三舅嘆氣:“都說畏天道無常,果然,後來我算的每一卦、掐的每一個數字,都會弄巧成拙,大侄子——我已經用光了我餘生所有的氣運,我再算,只會害了人。”
月光悽悽慘慘,我覺得後背越來越冷,此時的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聽三舅的話。
三舅目光懇切:“這些我必須告訴你,陰債可不是那麼好欠的。”
我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算了,就算是我想還陰債,也不可能去娶一個妻子獻祭,即使我可以昧着良心,那也不會有人願意替一個陌生人獻出自己的生命。”
“我有辦法。”三舅破釜沉舟道:“陰債只是說讓你獻祭自己的妻子,但並沒有說一定要她死纔行。你要找一個至陰之血的妻子,在新婚當夜用S一隻雌雞替命。”
只有這麼簡單?
三舅似乎是發現我鬆了一口氣,接着說:“但是此事事關重大,必須提前占卜問吉凶,可我耗光了所有氣運,已經算不出來了,所以我會將問卜之術傳授給你,你必須在這短短几天內學會。”
這樣偷天換命的事情,又怎麼可能沒有代價呢,我問三舅:“假如這件事情,沒成功呢?”
三舅道:“沒成功的話,那就是喜事變喪事,還有——”
還有甚麼,三舅卻怎麼也不願意說了。
我還是決定再考慮考慮,畢竟這件事情的風險還是很大,就算是找至陰之血的人,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可奇怪的是,從第二天開始,村子裏就開始下大雪。
一直從我回來那幾天,下到了快過年的那幾天,眼看就要到正月,我二十五歲的生日就要來臨。
大雪從一開始的紛紛揚揚到後面的鋪天蓋地,下雪下的大雪封山,山路不通,連外面的超市和菜店都運不回貨。
自從我回家後,三舅就一直住在我們家,這些年三舅一個人孤苦伶仃,對外的形象又一直是瘋瘋癲癲的,我媽不忍心看他一個人在家裏過年,說甚麼也要讓他留下來。
三舅這幾天一直都在教我六易卦象和解卦。
說來也奇怪,自從那年之後,我學甚麼都十分快,就連三舅教給我的這些東西,我都也慢慢能自己上手解卦了。
大雪還是沒有停,我在除夕前一天卜了一掛,是一卦澤風大過。
梅花易數動心起念,我問的是這一場雪,這個卦象結合這幾天的事情來說,恐怕這一場雪和六虎洞脫不了關係。
我走出到堂屋,看到三舅正坐在窗前發呆,也沒有穿甚麼厚實衣服。
三舅說:“菁菁走之前,外面的雪就下的這麼大,後來雪要化了,她卻凍死了。”
我正準備說些甚麼場面話安慰他,不料我媽正頂着風雪回來,她從家裏拿了放在箱底的陪嫁首飾盒,小心翼翼的打開:
“也不知道這些首飾拿出來送小姑娘合不合適,大雪封路,一時也沒甚麼其他合適的。”
我媽的首飾大多數都是陪嫁那時候的,也有一些是我有了錢之後給她買的,其中大部分都是重量很足的黃金,送人怎麼會不合適呢?
不對,送姑娘?
“送甚麼姑娘?”
我媽目光狐疑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三舅:“不是說你要找個合適的姑娘結婚嗎,你三舅又說瘋話了?”
我看向三舅,他目光躲閃,支支吾吾的說了半天:“我就是想着你年紀也不小了,前幾天提過一嘴,再加上生辰八字甚麼的,最好就找一個八字純陰的女孩子嘛——”
我還是打算把一切告訴大家,無論是有沒有人願意嫁給我,有沒有人願意爲我以身涉險,我都不能怪她們,但絕不能就這樣稀裏糊塗的把姑娘騙着成婚。
如果她們願意,我們攜手走過這一次風波之後,我一定會真心待她,包括所擁有的一切財產,也同樣有她的一份。
就算沒有人願意,我也不怪任何人。
我媽聽完這一切,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我說呢——我說你怎麼忽然就學習好了那麼多......”
我以爲她會想想後面要怎麼辦,或者是責怪我到現在才說。
沒想到她哽咽了許久,只是說:“孩子,你小時候,受苦了。”
這場相親還是準備籌辦起來了,因爲我這些年在上城混的還不錯,其實一直都有許多人把各家姑娘介紹給我相親,但是由於工作忙,我也一直沒有在意。
沒到半天,我就收到了每日送來的許多生辰八字和照片,媒人拉着我介紹:“趙總啊,你看看,這些小姑娘都條件不錯呢,尤其是這個,也是城裏的大學生,長得那叫一個好看!”
三舅看了看那幾個八字,忽然拿出兩個問道:“這兩個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