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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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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家裏人聽見我和三舅的對話,知道我醒了過來,立刻圍到了牀邊看我,我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在鎮上的衛生院裏。

我其實沒傷到哪裏,只是耳朵疼的厲害。

我媽圍着我,眼眶一紅:“大過年的怎麼弄成了這樣啊,想喫點甚麼,媽給你做。”

三舅還是站在那裏笑:“大侄子,你要是不還運債,恐怕就不止是出個車禍這麼簡單了。”

二舅聽了這話,“啪”的一聲甩了三舅一個耳光:“瘋瘋癲癲的說甚麼晦氣話呢!臨近過年,說話不知道避讖嗎?”

避讖,是我們當地迷信的一個說法,就是過年前後換大運,五運交雜,容易沾染不乾淨的東西,一語成讖。

三舅似乎是被打醒了,也不說話,嘿嘿的笑。

別人只當是三舅瘋了,我卻背後一涼。當年在後山的六虎洞裏經歷的那一切如同走馬觀花般的浮現在我眼前。

醫生說我沒甚麼大事,就是擋風玻璃撞破,玻璃碴子飛濺,劃破了耳朵,下午就可以回家了。

大家忙前忙後的租了個車子,把我帶回了家,我腦子裏總迴旋着三舅的那句話,三舅還是一副癡傻模樣,跟着我們回了我老家。

一衆親戚們吃了飯,等我閒下來想找三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暮色四起,山裏沒甚麼路燈,三舅一個人站在月光的那棵柳樹下鬼畫符。

我走過去,看到地上的那些東西,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是一道道符,一道道以敕令爲首,寫在地上的符。

行跡詭異的符咒在在月光下的陰影溝壑中愈發詭異。

我問三舅:“三舅,你在做甚麼?”

他卻忽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破舊的人偶娃娃,那娃娃齜牙咧嘴,身上被小刀劃損,上面寫着的,赫然是何小東的生辰八字。

這個娃娃是我當年受不了他欺負,偷偷做來詛咒他的,後來也是因爲這個人偶娃娃,何小東和我動起了手。

這個娃娃明明當年就丟了,現在怎麼會在三舅手裏?

三舅的下一句話,更讓我心沉到了谷底:“大侄子,陰債不還,是要抵命的。”

我吞了吞唾沫,不是我不願意還陰債,而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當年我在六虎洞裏許下的,不是別的,是我未來妻子的命!

作爲一個人,我不願意爲了還陰債而結婚,這不是害人家姑娘嗎?

我換了一個角度想,或許三舅只是一時間胡言亂語呢?

“三舅,你這東西是在哪裏找到的?”

三舅二話不說的要拉着我走,他的力氣大的出奇,我被拉出了大門,他走的那個方向,正是後山六虎洞的方向!

我嘆了口氣:“三舅,你根本就沒瘋。”

三舅愣住,他年幼的時候家裏窮的揭不開鍋,給他扔到了隔壁村的王瘸子家當繼子,王瘸子當了一輩子的算命先生,就教了他一身本領。

王瘸子告誡三舅,他的門訓是三不佔,不仁不義不佔,刨根究底不佔,攪亂因果不佔。

三舅這個人命帶華蓋,六親緣淺,又不怎麼合羣,又因爲年輕,來找他看風水算卦象的人就少。

大舅有個病秧子閨女,從出生起就大病小病不斷,三舅起卦發現是個短命的鬼嬰轉世,這輩子也是個活不長的。

大舅要聽天由命,把小孩忍在後山凍死。三舅看着小嬰兒那粉雕玉琢的小臉,怎麼忍心不救?他把小孩抱了回去,過繼給了自己當女兒。

鬼嬰未成人前作惡,投胎轉世後也惡性難改,我的這個表姐從小就對生命漠視,三舅養的狗總見了她就狂吠,一次三舅不在家,她竟然提了菜刀,一下子就砍掉了狗頭!

狗頭咕嚕咕嚕滾到白菜地裏,狗被脖子上淌出來的血染的整個身子都成了紅色。

表姐還蹲在一旁玩泥巴。

諸如此類的事情發生了很多,過年時炮仗點別人的房子、眼睜睜的看着鄰村的小孩溺水而亡也不呼救、甚至讀書時給同學推下樓梯!

三舅沒了辦法,花了錢、做了法、求了人,又因爲表姐年紀小,事情不了了之。

但爲了表姐的事情,三舅幾乎是把王瘸子定下的三不佔的門規,都違背了個遍。

後來表姐還是死了,一天半夜悄悄起夜跑了出去,等衆人找到,已經凍死在後山的雪地裏了。

三舅算是知道了,本該凍死的人,就算他機關算盡,後來也改變不了凍死的結局。

他後來再也沒有算過卦,但凡人見了他,都說他如今似乎是有點癡了,整日裏種兩畝地,一年四季的靠着親戚家救濟過活。

我總覺得,三舅根本就沒瘋,而是在隱瞞着甚麼。

我看着三舅微微慌張的眼神,繼續問他:“三舅,你是不是知道六虎洞的事?還有——表姐那年凍死的地方,在哪?”

三舅打哈哈:“六虎洞!我知道!裏頭有五隻老虎,分別是小金、小木、小——”

我顧不得聽他胡言亂語,逼問他:“表姐凍死的地方到底在哪,在六虎洞是不是?”

三舅一雙灰白色的眸子瞪得大大的,渾濁的眼裏有淚光。

他嘆了口氣:“對。”

六虎洞,又是六虎洞。

六虎洞裏到底藏着甚麼祕密!我忽然想起來,那年我要帶着家人舉家搬遷到上城去,已經看了一棟帶花園的中式別墅,他們卻告訴我,寒冬臘月之際,三舅走丟了。

他丟了整整三天,最後是在後山的洞穴附近找到的。

其實六虎洞不叫六虎洞,在我們方言裏叫垚神溝。那裏地勢險要,有一條常年蜿蜒不絕,緩緩流出的溫泉水常年不凍。

“可是不對啊,那裏有溫泉泉眼,水都不凍,怎麼會一晚上凍死人呢?”

我當年躲在洞穴裏,其實也是這個原因,因爲有溫泉,我想着再怎麼冷,也不會丟掉小命。

三舅似乎是陷入甚麼了沉重的回憶裏:“你表姐當時就直愣愣的跪在洞口,一雙手張開好像是抱着甚麼似的,人已經沒了氣,但面色紅潤,像是沒事人一樣。”

“怎麼會這樣?”

其實我這麼多年,除了那次半夢半醒間在六虎洞的那次神奇經歷,也沒有見過甚麼其他的詭異事件。表姐死的早,一來是年紀原因,二來是三舅也窮,所以葬禮辦的十分簡陋,這事情也一直沒有傳揚出來。

三舅那雙眼睛落在我後背的那棵柳樹上,道:“她也欠了陰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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