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都說一個人一輩子的運氣是註定了的,如果前半生用光了好運,後半生就會輕則黴運纏身、半身伶仃,重則鋃鐺入獄、短命橫死。
我原本不信這些歪門邪說。
我出身在一個貧困山區,具體有多貧困呢?十幾年前山裏沒有通車,要步行十幾裏地到鎮上才能趕車、買賣東西和讀書。
我在鎮上念小學,因爲家裏窮,連練習冊都買不齊,成績一塌糊塗。我性格又孤僻老實,久而久之,就變成了班裏那些混小子欺負的對象。
有一次破釜沉舟的和爲首的何小東打了一架,失手推倒他磕到了腦袋,何小東捂着磕破的血窟窿,咬牙切齒:“趙煦杭你完了,老子明天要是在學校見到你,非打死你!”
何小東這話聽起來似乎是在恐嚇,但我知道他沒有說大話,何小東家裏在我們當地出了名的有權有勢,他爸是警察局的局長,他媽從商,靠着家裏的關係,承包了好些工程。
別說何小東打我,就算是真的鬧出了人命,恐怕也是自家犯法自家查,定個意外不了了之。
事情鬧成了這樣,我趁着夜色,寒冬臘月一個人走了十多里地回了村裏,在家門口徘徊了很久也沒敢進去。
我爸癱瘓在牀,家裏全憑爺爺奶奶種幾畝地維持生計,我不敢讓他們擔心,也不想就這麼輟學去打工。
就在村子後面的山洞裏睡了一晚上。
那時候年紀小,在黑黝黝的山洞裏怕的厲害,一邊自言自語的說話,一邊縮在角落裏哄自己睡覺。
迷迷糊糊間,我好像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
鐵鏈腳銬的四眼人頭獸問我:“小子,你哭甚麼?”
我把事情講給他聽。
四眼人頭獸被鐵鏈鎖在山洞裏,兩雙眼睛看不出是悲還是喜,我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看着它也一點不害怕。
人頭獸聽完我講的故事說,我可以許一個願望,只要是我能用自己的東西換了來的,甚麼都可以給我換。
他陰測測的笑問我,想不想弄死何小東。
洞口的冷風吹在我臉上,像刀割一樣,一刀一刀的劃在了心口。
弄死一個何小東又有甚麼用呢?還是會有另一個李小東、張小東來欺壓我,難道每一次都要求他們死去不成?
我搖了搖頭,我說:“我想出人頭地。”
人頭獸似乎是料到了我會這樣說,他說我這一輩子福薄命淺,只能庸庸碌碌的在村子裏壽終正寢,要是想出人頭地,那就得把所有的運氣挪到前半輩子來。
但是他有一個條件,就是要我二十五歲那年回六虎洞成親舉辦婚禮,獻祭自己的妻子,否則我就會短命橫死。
我哪裏顧得上那麼多,聽到能出人頭地,立刻答應了下來。後來我被村子裏的人發現的時候,已經被凍得迷迷糊糊的發起了高燒。
我回了家,村裏的赤腳醫生看了又看,吃了藥輸了液都不見好,說是讓準備後事。我媽顧不上在城裏打工賺錢,連夜坐了火車回來。
沒想到高燒到四十多度的時候,當晚睡了一覺,神奇的好了。
一覺睡醒後的我覺得精神頭十足,耳聰目明的,後來我在天涯網的帖子上知道了那個感覺——開悟。
好像大病一場之後,我剎那間開了悟,看起書上的那些知識點如有神助,短短一天半的時間就把課本上的知識都過了一遍。
我還是不敢去學校,生怕何小東真的喊人打我,我就一天天的待在家裏混日子,一週之後,忽然聽說了一個讓我驚愕的消息。
何小東死了!
說是第二天捉了一條毒蛇,塞進了我的書桌裏,沒想到第二天我沒有去學校,何小東懊惱的一把火燒了我的書,卻忘了毒蛇這茬子事。
他上課趴桌子上睡覺的時候,竟然被這條毒舌從脖子上一口咬住了大動脈,等衆人發現的時候已經無力迴天。
又過了兩天,何小東他爸以權謀私的事情被上頭查辦,連同他媽,一起被帶走調查了。
我終於回到了教室重新上課,一路上彷彿開了外掛,次次都是年紀第一,沒過半年又趕上了重點中學交換貧困生的名額,破格學費全免,錄取到了市一中。
後來又考上了重點大學,大二時參加的一個創業大賽拿到了立項,獲得了人生中第一個幾十萬的投資,我的傳媒公司順利開業。
沒想到我第一批籤的幾個主播,人氣一個比一個高,第一年就創下了幾百萬的營收,去掉各種費用,到了我手上的分紅都有上百萬。
三年過去,我已經在寸土寸金的上城全款買了房子和車子,拿出了一筆存款給村裏修了幾條路,還建了一所小學,資助和我一樣讀不起書的孩子們上學。
眼看離我二十五歲的生日越來越近了,這麼多年過去,我已經有點分不清當年的那個人頭獸到底是真實存在的,還是我迷迷糊糊的一場夢?
我是正月的生日,剛好今年過年沒甚麼特別安排,就開車準備回家過年。說來也奇怪,我現在在上城,怎麼說也已經安身立命了,五次三番要把爸媽和爺爺奶奶接過來,他們怎麼說都不同意。
好不容易有一年準備離開,結果我們那裏下了一場幾乎是災難性的降雪,大雪封路小半個月,三舅又害了瘋病走丟了,最後也不了了之。
沒想到意外就發生在今年臘月,我回家的路上。
回家路上遇到一家人家結婚,說實話,目前我還沒有結婚的打算,一來是公司的事情忙,二來是這些年見多了人情冷暖,深知遇見一個能值得執手到老的人不易。
新人上高速前因爲比較急,就插了我的隊,新郎遞給我一盒煙表示歉意。
我也沒生氣,讓他們先走。
電話那邊的祕書笑嘻嘻的問我:“趙總,您甚麼時候打算結婚啊?”
我嘆了口氣:“不知道,反正不是這幾年。”
誰知說完這話,一路上就諸多不順,就在我開着車子下高速的時候,車子忽然失靈,車頭直直的撞到了一旁的柵欄!
一剎那天旋地轉,我感受到擋風玻璃的碎片劃傷我的耳廓。
電光火石間,我失去了意識。
直到再一次醒來,眼前竟然是害了瘋病的三舅。
三舅趴在我的牀頭,神祕兮兮的問我:“大侄子,我知道你爲甚麼出事,你是不是欠了陰債沒有還?”
“陰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