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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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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三舅皺着眉頭沒說甚麼,媒人在我家出了事情,我媽就把她暫時安置到了西房,喊來了二舅媽來照看,她便開始打電話給王大娘找醫生。

眼看王大娘在客房安穩睡去,三舅忽然拉住我和我媽,帶着我們往廚房走去。

三舅抓着我的胳膊:“朝着竈神跪下。”

我有些懵,但也大概能猜到三舅是做甚麼,我們這邊老一輩的人習慣用鍋竈燒炕,鍋竈是用磚或土搭起來的,一頭開着口燒火,另一頭開着口連着炕,是煙走的地方。

熱滾滾的煙通過炕洞一直往煙囪裏走,土炕幾乎就能溫暖一個冬天,所以在我們這邊人的信仰裏,鍋竈是極其重要的物件,竈神是一家之主,更不容褻瀆。

我雙膝跪地,朝着竈神磕了三個頭,三舅開始在竈神面前禱告:“弟子孤寨村黃根水,謹以清茶香燭,供奉竈神尊前。伏願玄靈竈君,察納微忱,赦免凡塵過失。今焚香三炷,化吉帛九重,祈請神明掃除晦氣,滌盪厄運。”

接着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張黃紙,包裹着兩張冥幣,虔誠的在竈神面前拜了三拜,接着又點了一段蠟燭,讓我拿着黃紙和冥幣。

“煦杭,你拿着黃紙將冥幣包住,給你二舅媽,讓她在王嬸從頭到腳繞一遍,頭頂繞三圈,手掌各繞三圈,最後腳底再繞三圈,務必捏緊黃紙,回來之後,用我面前的蠟燭點燃,放在竈裏燒乾淨。”

我點頭:“三舅,那你?”

“我在這裏看着蠟燭,務必要快,絕不能等蠟燭熄滅。”

我接了任務,拿着黃紙和冥幣就往西房走過去,把事情給二舅媽交代清楚,畢竟王大娘與我和三舅男女有別,這種事情也只能交給二舅媽來完成,二舅媽戰戰兢兢:“你三舅這方法,會不會太......”

三舅前不久教過我,這個方法其實是一種捕惡鬼凶神的陣法,黃紙冥幣困於其中,再通過竈口,讓邪祟沾染菸灰,受盡煉獄焚身之苦,再從煙囪滾出去。

我乾咳了一聲,朝着屋內提高聲音,一字一頓的說:“無論你是甚麼凶神惡煞,要是還不從王大娘身上下來,那我也只能用這一招讓你從煙囪出去了,要是現在知道回頭是岸,我還能放你一馬。”

王大娘的呼吸忽然變得急促,喉間發出彷彿氣囊漏氣的呼哧聲,接着胸腔開始異於平常的起伏,王大娘忽然抬手,指着我!

“你!”

天色漸暗,屋子裏沒有開燈,黑暗如同看不見的野獸一般,一點一點將所有可視的景象都變得模糊了起來,連同人的面孔,都上了層冷色調的濾鏡。

王大娘臉上的肌肉開始抽搐,二舅媽明顯有些害怕的臉色發白,但還是壓抑住心中的害怕,扶住王大娘,柔聲細雨:“是不是做噩夢了?沒事啊,沒事......”

二舅媽自己的聲線也在顫抖。

忽然!我眼前閃過一剎那的白光!

那光暈彷彿是從王大娘身體裏發出來的,接着就撲向了我,我忽然就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面前彷彿出現了個女人,她一身紅衣背對着我,似乎在哭,肩膀一抖一抖的。

她聲音哽咽,好像在問我:“你爲甚麼要這麼對我......”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剛準備說話,她卻猛的把頭調轉過來!

一張慘白的臉上幾乎沒有血色,長長的頭髮從中間分開,溼漉漉的彷彿在掉水,本就沒多大的臉上,有兩個血窟窿!

七竅流血,慘不忍睹。

她每說一個字,鮮紅的血液就往出流一寸,眼裏的腐肉一顫一顫的......

紅衣女鬼抬起她枯槁的手,伸向我的臉頰!

“啊!”我尖叫着醒來。

三舅、二舅媽和我媽圍坐在我面前,竈神面前點的蠟燭已經燃到了盡頭,徒留下一截未燃盡的蠟淚。

我捂着腦袋,有些懵懂的看着他們:“我怎麼了,我不是在西房嗎?”

三舅看着我,神色複雜。

“怎麼了嗎,三舅?”

他擺擺手:“沒事,已經斬送完了。”

三舅說的斬送,正是先前的黃紙包冥幣的法子。

我媽略有遲疑,點了點我的臉頰:“你這是摔的嗎,怎麼倒像是被人扇了個巴掌?”

我不在意的搖了搖頭:“反正也不疼,王大娘斬送完之後怎麼樣?”

三舅搖了搖頭:“王大娘沒事,但斬送的的並不是王大娘,而是你,那東西從你進門之後就竄在了你身上,你說了甚麼嗎?”

“也就是正常斬送前說的一些話。”

三舅忽然笑出了聲:“這女鬼臨走前,還扇了你個巴掌。”

“啊?”

好一個紅衣女鬼,我和你無冤無仇,好心勸告你回頭是岸,不聽也就算了,竟然還打我臉。

我媽的目光投向了窗外密密匝匝的雪,大雪還在下,彷彿永遠沒有盡頭,要將這鎮子子冰封起來一般。

她嘆了口氣:“我總說你三舅信這些鬼鬼神神的東西沒道理,但這大雪下的久了,我心裏也沒底,會不會和你那個陰債有關係。”

三舅點了點頭:“是有關係,得儘快想解決的方法了,我倒是有個辦法,但是你們必須集齊這麼幾個人。”

三舅緩緩道來。

破解陰債需要到六虎洞進行結婚儀式,最好採用最原始,最傳統的儀式方法。得挑一個黃道吉日,選黃昏傍晚進行結婚儀式。

共需要五個人,一個新郎、一個新娘、一個童子滾婚牀、一位長姐描紅妝、再朝長輩拜高堂。

但童子和長姐,都需要和新人一方有血緣關係,這事情還真讓我犯了愁,我的輩分不算大,同輩沒有特別小的弟弟,再往下也沒有侄子

不過二舅家的幾個兒子雖然已經讀高中了,但只要童子之身未破就能成陣法,而且八字最合適的是我的二表弟。

二舅媽聽了這話之後,面露難色。

我以爲是二舅媽不願意讓兒子冒險,畢竟這些事情,也應該尊重本人及家長的意願。

誰知二舅媽臉色一紅:“他,前幾年和村西的趙寡婦......”

大家面色一滯,一時間不知該說些甚麼好,畢竟小表弟今年才高一,前幾年,那就是......

真是不知道說甚麼好了。

二舅媽嘆了口氣:“雖說家醜不可外揚,但畢竟是關乎生命的大事,我就和你們說了吧——你大表弟可以。”

啊?大表弟不是都結婚了嗎,難道是不舉?

二舅媽緩緩道:“你大表弟他,只和他之前那個男朋友——”

......

全家沉默不語,大表弟怕是不知道,他現在已經身敗名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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