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太子府今日比往日多了一圈禁衛軍。
凌殊悅把有些凌亂的發角規整了一番後,昂首挺胸的進入了太子府。
與天子,她是未來的兒媳,是朝臣之女,她理應低眉順目。
與太子,她是未來的太子妃,是這太子府未來的女主人,不拿出些許威壓之氣,如何讓這通府的下人門客爲她俯首稱臣?
內堂之上,皇后端坐在在貴妃椅上,居高臨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凌殊悅,“你不會以爲你救了珩兒一命就能保下你忤逆抗旨的罪責吧?”
“娘娘明鑑,臣女並無抗旨之心,臣女一心想嫁的只有殿下,只是,只是......”凌殊悅欲言又止的看向內間紗幔裏虛浮倚着的清瘦身影。
“呵,只是我兒病弱,配不上你這鏢騎大將軍府的勢力是嗎?”皇后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凌家莫不是想劃地爲王了?”
帝后一心,果非玩笑。
就連疑心重的毛病都是一摸一樣的。
凌殊悅抬起頭,目光炯炯的看向皇后,“臣女覺得此事是有歹人刻意爲之,臣女雖自幼隨母親在宮中行走,可卻始終循規蹈矩,拜見的也只有皇后娘娘,更是隻見過幾位公主和殿下。”
“爲何那百花宴中,七皇子會突兀的跟臣女偶遇?”
“臣女自幼便知凌家之女只能嫁與殿下,豈會真的對七皇子一個庶出皇子一見鍾情?”
“自百花宴後,就有傳言臣女對七皇子芳心暗許,臣女好歹也是高門貴女,又豈會與自己名節不顧?”
“依臣女看,這傳言不偏不倚的傳到殿下耳朵裏分明就是刻意爲之!”
“他們要離間凌家與太子,其心可誅啊娘娘!”
這一番聲淚俱下的陳詞說出來,內堂之內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皇后留着長甲的手端起旁邊的琉璃茶盞,輕輕吹掉上面的浮沫,“同是天子血脈,又有幾個能不覬覦那真龍寶座的?你說這些,就想讓本宮放下結締?”
能坐穩後位,推舉自己兒子成爲太子,絕非只靠母家勢力那麼簡單。
凌殊悅自然不會傻到自己幾句話就能投石問路,博到皇后的信任,於是,她慘然一笑,“臣女家中有一堂妹,名爲凌雨歡,此持謠言正是從她口中傳出來的,背後盤根錯節只有娘娘慧眼能夠辨別了。”
“咳咳,母后。”紗幔後,只着中衣的陸昭珩被喜公公扶了出來,“兒臣倒是覺得悅兒說的並非毫無道理。”
皇后重重放下茶盞,恨鐵不成鋼的搖了下頭,“那就把她叫過來吧。”
“你也起來就回話吧!”陸昭珩坐在了太師椅上,喜公公同時給凌殊悅搬來了一把圓凳。
她來來回回跪了一個多時辰了,兩個膝蓋早就麻木,腳步虛浮,整個人都顯得搖搖欲墜。
這樣的姿態在皇后眼裏只剩做作,那雙略帶皺紋的眼睛忍不住露出嫌惡之意。
不多時,凌雨歡被兩個侍衛帶了進來,剛一踏進內堂,凌雨歡就看到凌殊悅好模樣的坐在那裏,當即就慌不擇路的跪在了地上,“娘娘?長姐?”
“你都不知本宮喚你來所謂何事,爲何如此慌亂?”皇后出言譏諷,抬手扶了一下發髻上的鳳攢。
“娘娘儀態萬千,民女粗鄙,生怕觸了鳳駕。”凌雨歡自知失了儀態,眸色一轉,轉而擺上了一臉的奉承。
“娘娘,殿下,七皇子在外求見。”喜公公前來通傳。
來的還真快!
凌殊悅不自覺的捏緊帕子,努力讓自己顯得鎮定一些。
皇后抬眼看了眼凌殊悅的小動作,嘴角輕抿,“傳吧!”
“母后、皇兄!”七皇子恭敬見禮,看到陸昭珩坐在那時明顯有些錯愕,但再抬頭時眼底已是一如既往的溫良,“皇兄身體漸安,可真是國之大幸。”
“悅兒說這女子傳言壞她名節,七弟剛好一起聽聽吧。”陸昭衍示意陸淮恩坐在一邊。
凌雨歡哭的梨花帶雨,“臣女並沒有......”
“你,沒有嗎?”凌殊悅喫力的站穩身體,“當日我再百花宴後偶遇七皇子之事只有你一人知曉,爲何後面會鬧的人盡皆知?莫不是七皇子自己傳出去的?”
“我......”凌雨歡倒吸一口涼氣,睜愣的看着宛如變了個人的凌殊悅。
凌殊悅乘勝追擊,“我曾覺得你與我年紀相仿,又是二叔家妾室所生,不受嬸母待見,常請你來伴我左右,不曾想我一腔真心,竟然供出了你這麼個白眼狼。”
“你杜/撰我和七皇子傳言,是何居心,莫不是受了甚麼人的置喙,想要動搖殿下的太子之位?”
凌雨歡嚇得整個人跌坐在地上,這隨意一個罪名都能讓她被凌遲處死了!
她求救般的看向陸淮恩,卻得到一個警告的眼神。
陸淮恩笑的沒任何溫度,“本王倒也想知道知道,本王何時跟未來皇嫂私相授受了?”
凌雨歡此刻也明白了過來,事情鬧到如此不能收場的地步,她就無遺成爲那個棄子了。
如何辯駁才能保自己一命就成了當下她必須要面對的事情,於是把心一橫,“娘娘、殿下,還請兩位寬恕,民女只是在閨中和堂姐說了句無傷大雅的玩笑話。”
“那日百花宴後,民女一覽七皇子風姿,心生崇敬,便說了句‘七皇子風姿不輸太子殿下。’長姐調侃,‘少女思春,這京都不知多少想嫁呢。’不知怎麼就被低下的人聽了去,以訛傳訛釀成了大禍。”
“你胡說!”凌殊悅咬緊了後槽牙,“凌家哪個下人敢去嚼主子的舌根,就不怕被亂棍打死嗎?”
“娘娘和殿下若是不信,審了便知!”凌雨歡抽出帕子,低聲抽泣着。
“你的下人都是你的親信,豈會出賣你?”凌舒悅據理力爭。
“好了!”皇后扶着額角,冷聲打斷了倆人的對話,“太子怎麼看?”
陸昭珩淡然一笑,“原來是姐妹倆閨中的玩笑話,孤兄弟二人倒成了姑娘家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不過呢,畢竟觸犯了天恩,損了孤和未來太子妃的名譽,這頓責罰是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