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貶爲庶民，遣回原籍
顧家前院，各房人都來了，大家都是一臉惶惶。
顧家目前家主是顧敬，顧敬一共有一妻兩妾三子四女，除了小女兒還沒成親外，其他子女都已成家。
顧敬下來還有三房，嫡長子顧君亦也就是顧鳴的父親，顧二爺顧弘熙和三爺顧文軒都是庶子。
此時顧家所有人都到齊了，連受傷昏迷不醒的顧敬也被背了出來。
“姐姐...”十二歲的謝康從六歲開始便住在顧家，此時也跟着一起聽旨，臉色有些蒼白，想來是被嚇着了。
謝寧安撫的看了他一眼，讓他站在自己身邊。
“顧家人聽旨。”
一個有些尖利的聲音響起。
“吾皇萬歲萬萬歲...”謝寧隨衆人一起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顧敬身爲大學士，本應表率羣臣，以身作則，垂範後世，但其持身不正，忘卻初心，有愧聖恩。”
“朕念其多年功勞，從輕發落，罷職去爵，貶爲庶民回原籍登州達縣大林鎮雙口村反省，作令繳納京城財產，保留登州老家宅子...欽此，謝恩。”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衆人叩頭謝恩。
謝寧心情一鬆，只是貶回原籍，還好，沒有一個人死，也沒有一個人下大獄，也沒有一個人被流放，這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比起謝寧的輕鬆，謝家其他人可不就這樣想了，全都愁雲慘淡，對他們來說一個二品大員突然被貶斥爲庶民，財產也被收繳，這無疑是晴天霹靂，顧家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宣旨的是文啓帝身邊的劉文順，看了一眼顧家人失魂落魄的樣子，沒有一點同情，很是嚴厲的說道。
“皇上有旨，顧家所有人即刻動身回登州。”
這是一點時間也不給顧家人收拾，文氏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面前嗚嗚泱泱的顧家兒孫，略有些不穩的說到。
“劉公公，除了鳴兒不在，顧家其他人皆在此，請公公清點。”
劉來順一一點名對比，確實只有顧鳴一個人不在。
“顧夫人可知顧公子去了哪兒？”
“去拜訪柳先生去了...”
柳先生乃是當朝大儒，也是顧鳴的老師，劉文順轉頭向一個御林軍頭領點了點頭，那人打了一個手勢，便帶着幾人離開了顧家，應該是去找顧鳴去了。
這時另外一個御林軍走上前。
“請各位將身上的貴重物品都取下來，然後馬上離開。”
此時沒人敢說一個不字，大家都將自己身上戴的一些珠寶首飾取下來交了上去，只怕自己不取，別人來幫你取，那可就要鬧笑話了。
“劉公公，能不能給我們一點時間，讓我們簡單的收拾一下，帶幾件衣服上路。”顧君亦實在是忍不住，對着劉文順說好話。
剛剛還算和氣的劉文順聽到顧君亦這話，臉一下就掛落了下來。
“顧大爺，皇上只是讓顧大人回原籍反省，這已是宏恩，咱家勸顧大爺你不要得寸進尺。”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賞你接着，罰你受着，沒得講條件的。
顧君亦苦澀的閉嘴，終甚麼都沒再說，也不敢說。
顧家其他人見連一點東西都不能拿，也都如喪考妣。
嗚嗚嗚...宋氏率先忍不住，眼淚流下來了，二房的程氏和三房的藍氏也都跟着開始抹淚，一時之間，寒風蕭蕭北雪紛紛，還有滿院的抽泣聲，實在是悽慘。
.......
身無分文，在這寒冬臘月，要怎樣才能走回登州？
謝寧想着顧家人的東西不能拿走，可謝康呢？他只是借住在顧家，他姓謝不姓顧，他的東西應該能拿走，即使不能全部拿走，拿走一部分也好。
只是要怎樣開口，才能讓劉文順答應，謝寧思索着一抬頭，發現文氏也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應該也是想到了謝康。
謝寧向她點了點頭，文氏心中安慰，在所有人不是喪着臉就是哭泣的時候，這個孫媳婦並沒有向其他人一樣。
“你們若不想走，咱家現在就可以回宮稟明陛下。”
劉文順看着顧家人哭哭啼啼站着不動，一臉不耐煩陰陽怪氣的說到。
十二歲的顧沛文雖然知道顧家被貶了，可並有完全的理解身份變化意味着甚麼，被劉文順這句話整破防，憤怒的看着劉文順，怒吼道。
“我要去收東西，憑甚麼不讓我們收拾自己的東西。”
有了顧沛文這一開頭，一旁的王姨娘和秦姨娘也忍不住附和。
“總得讓我們拿幾件厚衣服吧，不然怎麼去登州。”
謝寧心中一個咯噔，不好，這劉文順是文啓帝身邊的大太監，可不是甚麼慈悲寬容的性子，顧沛文這樣當衆質問他，讓他老羞成怒，這對如今的顧家來說可並不是甚麼好事。
果然劉文順臉色一沉，眼神中閃過陰狠...
啪！文氏一巴掌扇在了顧沛文的臉上，現場安靜了下來。
“祖母...”顧沛文難以置信的看着文氏。
文氏看着不懂事的顧沛文，氣血上湧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瞪着宋氏。
“宋氏，管好你的女兒，這是甚麼場合，輪得到她在這裏大吼大叫。”
說完文氏又惱怒的看了一眼秦姨娘和王姨娘，兩人被文氏這一瞪，馬上縮起肩膀。
“劉公公，家中小輩不懂事冒犯了您，還請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
看着曾經的誥命夫人現在對自己卑躬屈膝，劉文順心中很有一股滿足感，不過他可沒打算就這麼輕易將這事揭過去。
“老夫人，看來你家這小孫女對陛下的旨意很不滿啊...”
文氏臉色慘白的解釋道。
“劉公公明鑑，陛下聖明，顧家對陛下的決定絕不敢有半分不滿的心思。”
劉文順冷冷的看着文氏。
“咱家剛剛聽到的可是顧家小姐質問，憑甚麼不讓她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這宅子裏的東西，現在可不是你們顧家的了。”
“咱家是奉陛下之命辦差，她質問咱家，可不就是在質問陛下？”
這話不可謂不重。顧沛文衆目睽睽之下，說出了憑甚麼不讓我們收拾自己的東西這句話，往大了說那就是質疑皇權。
若劉文順要追根究底，報到文啓帝面前，最後再給顧家降罪也不是不可能。
此時的顧家已經風雨飄搖，斷不能再有任何雪上加霜的事發生。
文氏身體晃了晃，看着劉文順，眼一閉正準備雙膝跪下。
手肘卻突然被抬住，一轉頭髮現不知道甚麼時候謝寧站在自己身邊。
不知道是那攙扶着自己的手臂，還是謝寧的表情，文氏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