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七月流火。
炎熱的津海有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意味。
小旅館房間裏面的空氣似乎都已經凝固，儘管風扇瘋狂轉動，但是顧言卻覺得燥熱難當，心緒難安。
從褲子口袋裏面掏出皺皺巴巴的軟中華，顫抖着手點着，深深的吸了一口，這才稍稍緩解了一些緊張的情緒。
房門手柄轉動，一箇中年男人開門，出現在顧言視線中。
顧言忙不迭的站起身，將手中的香菸扔在地上踩滅：“市長，甚麼情況？”
來人是津海市市長曹正陽，正是顧言的頂頭上司。
彼時無限風光的曹正陽，此刻卻狼狽至極，身上的白襯衫已經被汗水浸溼，平素裏油光水亮的頭髮，此時也是亂糟糟的。
“顧言，我恐怕走不了了，已經封鎖了，我完了！”
顧言渾身一震！只覺得有些頭暈眼花。
完了？
那自己是不是也要完了？
大夏紀檢委督查組今天要到津海的消息一出來，津海就已經亂了，首當其衝的就是津海市長曹正陽。
而自己是曹正陽的祕書，一旦曹正陽下水，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
“市長，還有沒有迴旋的餘地？”
曹正陽搖了搖頭：“沒有了，不抱希望了，這次上面督察組的人下了死命令，兜不住了，顧言，你把這個收好，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利用一下。”
曹正陽說話很急迫，將一個U盤塞到顧言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發生甚麼，你記住，甚麼都不能說。”
說完話，曹正陽便轉身離去，只留下顧言一個人風中凌亂。
許久，顧言纔回過神來，衝出房門查看，曹正陽已經無影無蹤，顧言此時內心一萬頭草泥馬奔馳而過。
攤開手看着手中的U盤，顧言又匆匆返回房間，鎖好房門，打開筆記本電腦，將U盤插入。
看完U盤裏面的內容，顧言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腦海中想到了曹正陽的一萬種S法！
這U盤裏面的內容，都夠槍斃曹正陽一萬次了！
......
這天，顧言沒敢回家，手機裏面時不時收到消息，告知本市哪些大佬被督察組帶走，顧言內心恐慌，在小旅館裏面惴惴不安。
一晚上轉輾反側，顧言終究還是翻身坐起，拿起手機，報了一串號碼過去。
“你好，我是顧言，我現在在吉祥旅館......”
時間不長，兩輛車踏着夜色匆匆趕到旅館，顧言就站在旅館門口，看着車上的那個女人下車。
“徐組長，好久不見。”
徐婉婷跟顧言也算是老相識了，多年交情，但是現在卻是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徐婉婷是大夏督察組的組長，主要負責這次津海官員貪腐的調查，而顧言卻是被調查的對象。
“是啊，半年多沒見了吧，沒想到再次見面，是這樣的形式。”
說話間，徐婉婷走到顧言身邊，這個已經接近四十歲的女人，依舊風韻猶存，穿着一身幹練的小西裝，將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襯托得淋漓盡致。
“給我打電話是你最明智的選擇，走吧。”
顧言微微笑了笑，跟着上了車。
車很快就開到督察組的辦公地點，顧言被關在了小隔間裏面，徐婉婷坐在顧言對面，身邊還有一個攝影師負責攝影錄製全程談話內容。
徐婉婷看了眼攝影師，對方點了點頭，徐婉婷這纔開口：“說吧，你知道多少關於曹正陽貪腐的事實。”
顧言看似一臉平靜，內卻卻慌得一批，他暗暗吸了口氣，緩緩開口：“我說我真不知道你信不信？”
徐婉婷笑了，搖着頭說道：“你是曹正陽的貼身祕書，你說我信不信？”
顧言呼了口氣：“不騙你，我雖然是曹正陽的貼身祕書，但是曹正陽是個謹小慎微的人，除了日常行程之外，其他的我甚麼也不知道。”
徐婉婷眯起眼睛看着顧言，如果眼神可以S人，顧言估計已經千瘡百孔。
她站起身，雙手撐在桌上，居高臨下盯着顧言，那股子無形的氣勢，讓顧言覺得壓力山大。
“顧言，現在的情況你應該很瞭解，津海貪腐的事件背後牽扯太多關係，後果也很嚴重，你現在能站出來檢舉，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這個時候，思想千萬不能滑坡，要不然誰也幫不了你。”
顧言當然明白，也深知其中利害。
可是他更清楚，自己要是說自己知道，那自己這輩子就真的完了。
可是，那U盤裏面的內容，卻讓顧言找到了能夠全身而退的關鍵點，所以，這才主動打電話聯繫督察組的人。
面對咄咄逼人的徐婉婷，顧言深吸口氣，輕聲道：“倒是有一些問題，只是......”
說話間，顧言瞄了眼攝影師。
徐婉婷微微皺眉，直起身對攝影師說道：“小鄭，你先出去吧。”
徐婉婷是督察組的老大，攝影師自然不能不聽，點了點頭，便轉身開門離開。
“說吧。”
“攝像機，我建議是關一下。”
徐婉婷犯了難。
督察組有規定，任何內容都要記錄，但是今天來到津海之後，督察組一點突破都沒有，這次顧言這個市長祕書主動投案接受審查，徐婉婷覺得這是一個突破口。
思來想去，徐婉婷也管不了這麼多了，伸手將攝像機關掉。
“希望你提供的內容是我想要的，否則，後果你可能承擔不起，現在，你可以開始了。”
徐婉婷有些薄怒，在顧言對面坐了下來。
顧言微微一笑，站起身，撐着身體，將腦袋湊到徐婉婷的耳畔輕聲道：“其實我說的都是真的，市長做過甚麼事情，我真的不是很清楚，我知道水很混，我也不想趟渾水，本來市長也疑心病重，所以我一直都沒有接觸到那個層面，但是，我知道一些事情，關於生態開發區項目，徐姐你應該很清楚，那個項目是綠城集團拿下來的吧？”
話說到這，徐婉婷突然渾身一震！
“你甚麼意思？”
顧言笑了笑：“沒甚麼意思，半個月前，我送市長回家，在門口湊巧碰見了綠城集團負責人，也就是徐姐您親弟弟，給市長搬了幾箱東西進去。”
“甚麼東西？”
“沉甸甸的，一開始我以爲是酒水，搬最後一個箱子的時候，那個箱子有破損，我看見裏面全是面值百元的票子......”
嘭......
徐婉婷拍案而起：“顧言，造謠生事，你知道後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