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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收劣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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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收劣馬

當年曹友貴在甘南以同知知縣候缺,娶妻梁氏多年,夫唱婦隨,育有一子。

一日曹友貴在衙門與同僚閒聊,聽說朝廷重臣王閣老有一外甥女,正在挑選乘龍快婿,哪位能作王閣老東牀婿,富貴功名唾手可得。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

曹友貴揣度一番,歸家後對梁氏長噓短嘆,梁氏不解問其故。

曹友貴苦着臉說:“我剛剛聽說岳母病危,但路途遙遠又公務繁忙,難脫身去探視,爲夫不知如何是好,故坐立不安。”

梁氏一聽淚如雨下,憂心如焚,求曹友貴馬上派人送她上路,她無論如何也要回孃家送老孃一程。

曹友貴說:“夫人請放心,我當尋一忠厚親隨,陪護夫人歸家省親。

只是你攜孩兒同去,路上不方便,不如放家裏,爲夫自養,夫人快去快回即可。”

梁氏含淚答應,跟着曹友貴派的親隨,匆匆乘馬車上路。可惜梁氏一去無回,杳無音訊。

原來曹友貴指派的親隨,其實是一光棍無賴。

曹友貴悄悄給了親隨百兩銀子,半是叮囑半是威脅說:

“這下人和銀子都歸你了,東南西北中,隨你帶到哪裏去。只是越遠越好,不再回來煩我就行。你若不遵我所言,當拘你送官,告你盜銀拐婦之罪,不死也弄脫你一層皮。”

梁氏頗有幾分姿色,光棍喜出望外,對曹友貴唯唯諾諾,當天就領着梁氏走個無影無蹤。

妻子失蹤後,曹友貴隨人就講梁氏回孃家,途中病故,天熱就隨地安葬了。

不久曹友貴請人作媒,欲娶王閣老的外甥女爲繼室。

王閣老的的外甥女,貌醜心高性烈,擇婿頗嚴,待字閨中已是老姑娘,成了王閣老夫人懷中放不下的心病。

王小姐雖顏值平平又大齡,卻也瞧不上曹友貴二婚還帶拖油瓶,對他的求婚堅不鬆口。

曹友貴眼看賠了夫人又折兵,心中懊悔不已。

苦心人,天不負,事情的轉機,出現在王小姐的兄弟王之鰲身上。

王之鰲年少頑劣,素多穢行,鄰人潘伍妻盛氏,貌美輕窕。

潘伍家貧,男人外出跑買賣,女人在家織布洗衣謀生,一家人日子過得緊緊巴巴。

王之鰲經常送衣讓盛氏洗滌,一來二去,兩人眉來眼去勾搭成奸,打得一片火熱。

除了潘伍不知,街坊都知。

快過年了,潘伍賺了一大筆錢,用搭褳裝着興沖沖回家。

離家還剩十里地,天黑下起雨來,潘伍覺得帶錢走夜路有風險。

於是他解下裝錢搭褳,藏到青石橋下的一處孔洞裏,然後步行回家。

這時盛氏和姦夫王之鰲,正在屋裏鬼混。

盛氏聽見潘伍叫門聲,情急之下,讓王之鰲躲到牀底下,她再去給潘伍開門。

潘伍燈下看娘子,紅雲俏臉掛,風流身上流,一把抱住就求歡。

牀上潘伍龍騰虎躍,牀下王之鰲屏息靜氣……

潘伍折騰完後,告訴盛氏,他掙了一筆錢,錢放青石橋孔裏,天明他就去取回來。

潘伍又道他在外的辛苦,絮絮叨叨沒完沒了。

盛氏惦掛着牀下王之鰲,嘴裏胡亂應着,心裏盼潘伍儘快入睡,好讓姦夫神不知、鬼不覺離開。

終於潘伍的鼾聲響起,盛氏推了他一下,不見動靜,就假裝起身小解,開門放走王之鰲。

次日一大早,潘伍催盛氏起牀,一起去取裝錢的搭褳。

不想到得了青石橋下,潘伍卻傻了眼:橋孔裏的錢袋不翼而飛了。

盛氏的心已不在丈夫身上,聽潘伍講錢袋不見,疑潘伍誑她,爲討歡心上牀,編了一個子虛烏有之事。

盛氏惱羞成怒,怨恨責罵一古腦兒發作。

潘伍不服,自到衙門申告失竊。

這天正好是縣令到省城述職,曹友貴代理縣官署事。

他聽了潘伍申述,不由失聲笑道:“你向老婆推心置腹,卻不知她另有心腹㖿。”

曹友貴派人將盛氏拘傳到縣,嚴詞詰問,盛氏大喊冤枉。

潘伍可憐妻子,願棄財撤訴。

曹友貴大怒,責罵潘伍說:“你詐稱失金,本官開審,你又反悔,這不是戲耍官府嗎?”

曹友貴令人把潘伍關進大牢,放盛氏回家。

曹友貴吩咐一個精靈的捕役,化裝成乞丐尾隨盛氏,觀察她回到家的動靜,若有異常,立即報告。

盛氏歸家,捕役尾隨,隱匿牆後。

不一會兒,捕役看見一男子潛入潘家,向盛氏詢問公堂之事,並對盛氏溫存撫慰。

捕役瞧得真切聽得明白,忙回縣衙報告曹友貴。

曹友貴洋洋得意說:“果然不出我所料,此案可結矣!”

曹友貴隨即派人,將把盛氏和那個男子抓回衙門。

不想那男子是曹友貴熟人,系王小姐之弟王之鰲。

曹友貴忙屏退左右,扶起王之鰲說:

“得罪,得罪!王公子若信得下官,只管實情相告,下官一定鼎力相助。”

王之鰲倒也識趣,對曹友貴實話實說:

“我和盛氏有一腿,那晚我在牀下聽到潘伍藏錢之事,出門後我直奔青石橋,銀子實爲我得。大人能保全我和盛氏顏面,小弟自然感激不盡。”

曹友貴諂笑道:“王公子客氣了,請把你的心放進肚子裏。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誰叫令姐是下官愛慕之人呢?她弟即吾弟,我豈能胳膊朝外拐?”

王之鰲大笑:“你這個姐夫我認定了,我姐最聽我的話,你只管來提親好了。”

得王之鰲吹風相助,曹友貴如願以償迎娶到王小姐。

但新夫人脾氣壞,曹友貴一天兩頭遭到她的斥責,抱怨自己是鳳凰落到雞窩裏。

曹友貴毫不介意,他摸透新夫人脾性後,弄清她喜的是甚麼樣,惡的是甚麼樣,喜惡都順其意。

但曹友貴只順新夫人九分意,留一分在後,且不輕意拿出來,這是他頗爲得意的“收劣馬”功夫。

曹友貴認爲收服性烈如火的王小姐,猶如馭訓性子惡劣的烈馬。

馭訓烈馬,你不能硬着來,一下子就違拗它的性子。

你得首先跟着它跑,跑夠了,它就疲乏下來,你一勒繮繩,它就順你意了。

新夫人果然被曹友貴馴得服服貼貼,常到王閣老面前替丈夫求官。

王閣老見曹友貴作事,別人想到九分,他便想到十分,甥女婿人才難得啊。

這一分也是曹友貴勒轉劣馬的本領,王閣老先薦他入蜀做龍安知府,幹出點官聲政績,再薦舉爲大員。

王閣老的外甥女婿,即便有錯,趙督撫豈不賣他幾分臉面?

再說王閣老位高權重,與慶親王奕劻情如手足。

他得罪王閣老,就是得罪“老慶記公司”,頭上烏紗戴不戴得穩,就難說了。

“老慶記公司”,是時人譏慶親王所說。

慶親王是賣官鬻爵的老手,經他賣出的官職不計其數,且各官皆有價目,非賄不可。

相傳郵傳部尚書空缺,慶親王示意售銀三十萬兩。

一姓盛的欲買,王閣老與其有隙,對慶親王說盛氏實力雄厚,別人三十萬可以,盛氏非六十萬不可。

後來盛氏果出銀六十萬兩,纔得到郵傳部尚書一職。

朝野上下都說王閣老是慶親王的心,而王閣老的心如毛鐵釘,有好長,釘好深,誰敢輕易得罪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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