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 天師傳人3
“三丫，你把我那瓶珍藏了十幾年的老酒放哪兒了？”許溱陽一邊在櫃子裏翻找，一邊問道。
“你上個月底就已經喝完了！”
“那……其他的那些呢？”
“家裏所有的酒都被你喝乾淨了，當家的，你聽我的話，你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許溱陽用力的關上櫃門，然後一屁股就坐到了牀上：“我的事兒，你少管，給，你拿着錢，去門口的商店裏再買我買兩瓶酒！”
他手裏拿着錢，可李繡珍卻根本沒有過來接的意思。
“喂，你沒聽見我說話嗎？”
李繡珍繼續着手裏的針線活兒，頭都沒有抬一下：“我以後都不會再幫你買酒了！”
許溱陽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那個從未和自己起過爭執的妻子：“你沒事兒吧？你今天這是怎麼了？”
“當家的！”說着話，她放下手裏的衣物，拉着椅子坐到了許溱陽的面前：“你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小楨的死，真的不怪你，你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
聽到許秋楨的名字，許溱陽的眼眶不禁溼潤了：“你懂甚麼？我根本就不是因爲這個……”
“你不用再騙你自己了，你其實根本就是認定了，小楨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
“你說的甚麼，我聽不懂，我的煙的，我的煙放哪兒了？”許溱陽不敢直視妻子，慌亂的在桌上**。
李繡珍從抽屜裏拿出了一盒煙，當着他的面，直接扔進了邊上的垃圾筒。
“你……你瘋了嗎？”
許溱陽正要起身去撿，李繡珍卻伸手拉住了他：“你還記不記得，當年師父臨終時，你答應過他甚麼？”
一句話，問得許溱陽當時就愣住了，他就這麼僵在了原地。大概過了十幾秒，他的眼淚竟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我對不起我爹，也對不起兒子，更對不起許家的列祖列宗，我就是個廢物，一個甚麼都做不成的廢物……”
李繡珍站起身來，把他摟在了自己的懷裏：“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你在我眼裏，永遠都是最好的天師，要不然，師爺他老家人也不會親定你做了這五十六代的傳人。一次的失敗算不了甚麼，只要你能放下包袱，重振旗鼓，你一定可以打敗那個怪物的。”
“但是小楨他……”
“當家的，你可別忘了，除了小楨之外，你還有一個兒子，只要你們父子同心，我相信，沒有甚麼困難能擋得住你們的！”
“可小漢他根本不是……”
“我知道，你認爲他不是學法術的材料，可你別忘了，師父不是說過，他當年的資質也遠不如他的兩位哥哥，可師爺他老人家，最終不還是把天師之位，傳給了他。小漢是你許溱陽的兒子，是咱們許家第五十七代的傳人，他的身上，流着祖師的血，只要你肯用心教他，我相信，他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許溱陽低頭思索了一番後，用力的點了點頭：“你說的對，小漢也是咱們的兒子，我這個做父親的如果都看輕了他，他就更不可能有出息了。”他停頓了一下：“三丫，這五年來，真的是難爲你了……”
回想起大兒子死後這五年自己頹廢的樣子，許溱陽不禁把懷裏的李繡珍又摟緊了一些。
“以後，我不在你們身邊，你們父子倆一定……”
她還沒有說完，許溱陽就突然抬起了頭：“你說甚麼？你這話是甚麼意思？”
“當家的，有件事……其實我幾天前就想跟你說了，只不過……”
當許溱陽得知，妻子的陽壽將盡，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占卜之術雖然不及妻子精通，但經他掐指算出的結果，竟然也是一般無二。
“你爲甚麼到現在才告訴我，我……你……”
李繡珍笑着搖了搖頭：“這三天來，你都在外面喝酒，根本就沒進過這個家門兒，我就是想跟你說，也得找得着你纔行啊！”
許溱陽聽了這話，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三丫，我……我對不起你！”
李繡珍趕緊拉住了他的手：“你別這樣！”
許溱陽突然站起身來：“快，把我的法器都拿出來，我這就設壇爲你改命，我就不信……”
李繡珍用力的把他按回了牀上：“這可是咱們許家的禁忌，你難道忘了師父的話了嗎？”
“可……我……這……”
李繡珍扶着讓他坐下，然後慢慢坐到他的身邊，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算了，我都已經接受這個現實了。以後……我不在你們身邊，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小漢，他不像小楨那麼聰明，嘴也笨了些，你對他，一定要多些耐心，千萬可不能對他……”
正說着話，許秋漢突然從外面回來了，李繡珍站起身來，衝許溱陽點了點頭：“你趕緊去街上買點兒肉，一會兒，我給你們爺倆再做頓好的。”她上前打開了房門，衝剛進門的許秋漢擺了擺手：“小漢，來，進來，娘有些話要跟你說。”
許秋漢進門的時候，就發現父親的眼眶有些發紅，而且這屋裏的氣氛明顯有些不太對勁，他怯生生的走上前來：“爹，娘，你們這是怎麼了？”
許溱陽過來拉着妻子的手，還想說些甚麼，李繡珍卻微微衝他搖了搖頭：“去吧，我想和兒子單獨聊會兒。”
許溱陽無奈的點了點頭，站身就往外走，從許秋漢身邊經過的時候，他低聲的跟兒子說道：“好好陪你娘聊會兒吧！”
許溱陽關上了房門之後，李繡珍衝兒子擺了擺手：“來，兒子，坐娘旁邊。”
“娘，是不是家裏發生甚麼事了？我爹他怎麼……”
“好孩子，娘問你，你從小到大，爹和你哥哥時常就會急衝衝的離家而去，回來的時候還常會帶着傷，你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
許秋漢點了點頭：“當然奇怪了，我之前問過你和我爹，可你們都不願跟我說，後來，我偷偷的問過我哥，他說，他那是和爹去山上打老虎了！娘，爹不是個教書的嗎？他和哥哥，爲甚麼要去打老虎啊？”
許秋漢從小思想就比較單純，在外人看來，他甚至有些傻傻的，所以雖然他哥哥的話聽起來非常不靠譜，可是他卻一直都深信不疑。
“你知不知道咱家正堂供着的神像，是甚麼人呀？”
“是許天師。我小的時候爬到桌子上看過！”
“沒錯兒，是許天師，那你又知不知道，他是你甚麼人啊？”
“他是我甚麼人？許天師不是神仙嗎？老師說，那些都是迷信，他又不是真實存在的，和我又能有甚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