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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戰前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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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擊炮手常三兒的目光繼續搜索天空,大額頭上掛着水滴,不知是緊張的汗水,還是融化的霜水。一架飛機俯衝過來,他尚未調好炮位,飛機就呼嘯着飛到頭頂,投下一顆炸彈,一聲巨響,陣地被炸得昏天黑地,又有幾十人被炸飛上天,隨後落下血糊糊的斷臂殘肢、人頭和軀幹,連身後光禿禿的樹枝上也濺滿血污,晃晃蕩蕩地掛着死者的腸肺等內臟。

剛纔還活生生的人,眨眼間就變成斷骨碎肉!

日軍飛機突然不見了。

士兵們正在疑惑,日軍13師團野炮兵第19聯隊的火炮又開始遠距離炮擊。

同時,潛伏在國軍陣地不遠處的日軍狙擊手也開始用九七式6。5毫米狙擊步槍悄悄瞄準,準備狙殺國軍軍官、機槍手等重要目標。

炮彈爆炸的威力雖然沒有航彈大,但密集度遠遠大於航彈,幾近地毯式轟炸,更多的國軍戰壕、士兵和武器被炸上天,世界末日彷彿進一步臨近了。

很快,一團一營、二營躲過飛機轟炸的國軍士兵又有一大半被炮彈炸死,還剩一百多人。

倖存的士兵再也無法忍受炮擊的恐懼,又紛紛從戰壕裏站起,要往後跑。

常三兒身邊的一營長也起身,揮舞手槍斥罵、阻攔企圖逃跑的士兵。雖然持續的轟炸和炮擊已經震聾所有人,大家只能看到營長氣急敗壞地張嘴、閉嘴,但還是能明白他的意思,只好又縮蹲在戰壕裏。

尋找目標多時的一名日軍狙擊眼疾手快,扣動扳機,射出的子彈正中一營長額頭,鮮紅的血和白色的腦漿從後腦飛濺出去。

槍法如此精準,進一步惡化了國軍士兵的恐懼,本來想跑的,不敢亂動了,怕像營長一樣遭到槍擊。

炮擊停止,抵近國軍前沿陣地潛伏的300多名日軍嚎叫着開始衝鋒。

有人驚恐地大喊:“鬼子上來了!”

戰壕裏貓着的國軍士兵在軍官的呵斥下,立刻趴到戰壕邊,準備射擊。

穿着黃色軍裝的日軍像密密麻麻的蝗蟲蜂湧而上,呵氣成霧,聚在一起像龐大的造雲機器。董大奎定睛瞅這些日軍,也沒有甚麼可怕,身材矮小,端着與身高非常不相稱的長步槍,幾個排頭的士兵步槍護木上還掛着小太陽旗。由於一夜行軍和潛伏,日軍眉毛、鬍子和軍服上也掛滿霜花。

“射擊!”一營副營長下達命令,國軍士兵紛紛開槍,日軍同時也射擊前進。

但是國軍士兵大多缺乏嚴格的軍事訓練,上了戰場,面對敵人的衝鋒很多不知所措,不瞄準就放槍,瞄準的也打不準。

日軍雖然是衝鋒中射擊,國軍士兵是趴在戰壕邊射擊,但日軍中彈倒下的很少,倒是國軍士兵很多被打得腦漿迸裂,歪倒在戰壕邊或者滾到戰壕裏。

董大奎兩年前帶領王英傑、黃壽山等幾個徒弟參加過大刀會,跟一夥土匪武裝打過仗,開過槍。此時雖然不是百發百中,倒也很快打倒三個日軍。日軍正密集衝鋒,只要稍微沉着,很好打。

秦時月吸一口涼氣,力圖使自己冷靜下來,瞄準一個鬼子胸部扣動扳機,但他雙臂柔弱無力,又被凍得僵硬,根本把持不住子彈出膛時的後坐力,第一顆子彈離目標遠遠地飛上天,他自己卻被撞得出溜到戰壕裏。也幸虧他這一出溜,一顆本來瞄準他頭部的日軍子彈擦着他軍帽飛過去。

秦時月嚇得蹲在戰壕裏好久沒敢動,但一想,兩軍交戰,怕死是沒有用的,你不打敵人,敵人衝上來,仍饒不了你。

他又深吸一口氣,端槍趴到戰壕邊,幾顆子彈射來,身邊一名士兵被擊中頭部,向戰壕裏仰倒下去,另一顆子彈擦着他耳邊飛過。

不能怕!秦時月鼓勵自己,拉開槍栓,又扣動扳機,他瞄準的鬼子和周圍幾個同類立刻伴隨濃煙四散飛開。

秦時月疑惑:一槍怎麼有這麼大威力?

身邊不遠處隱約有人叫好,他扭頭看過去,原來是北邊常三發射的炮彈炸飛了敵人。

秦時月南邊不遠的一挺重機槍正在怒吼。五個人組成的重機槍組使用的是馬克沁機槍仿製的“民二四式”重機槍,這挺機槍持續射擊,噴出的子彈像死神的鐮刀,把一陣陣衝鋒的日軍噴血“割倒”。該槍使用水冷式冷卻,基本不用考慮槍管過熱的問題,火力持續性超強,強大的彈雨就是敵人的噩夢。

陣地上的其他輕重機槍也都一片片掃倒衝鋒的日軍。

但後面的日軍繼續射擊前進。

鬼子沒有甚麼可怕的!秦時月受到迫擊炮和機槍打擊效果的激勵,精氣神立刻提起,迅速瞄準一個敵人,一槍打在其胸部,鬼子後仰倒地,還砸倒身後一個同類。秦時月看起來是個膽小無用的書生,但骨子裏還是潛藏着膽氣,就像他最近看中經常送弟弟上學的小翠,感到自己再不結婚就有打一輩子光棍的危險,於是主動進攻,以給小翠弟弟補習的名義,接近小翠,很快就俘獲了比他小十幾歲的小翠芳心。

秦時月準備再接再厲,瞄準另一個鬼子,剛要扣動扳機,這個鬼子突然匍匐下來,而且周圍的鬼子也都匍匐下來隱蔽射擊,不再衝鋒。

難道鬼子被打怕了?

其實不然。

日軍是雙線隊形出擊,一線是步槍配備若干挺輕機槍,二線是擲彈筒小組,兩線相距10米。一線步兵和機槍兵遇到火力阻擊無法前進,就會就地臥倒隱蔽射擊,二線的擲彈筒小組則發射榴彈壓制敵方火力。

日軍幾個擲彈筒小組的十幾名擲彈筒兵就地蹲下,瞄準國軍陣地幾處機槍陣地和迫擊炮陣地,把榴彈塞進擲彈筒中。

“嘭——嘭——嘭”,隨着幾聲火藥氣體膨脹的聲音,擲彈筒榴彈飛向國軍陣地,戰壕附近發生劇烈爆炸,升騰起幾處火光煙柱。但這幾顆榴彈打得並不準,除一顆榴彈炸飛一個輕機槍陣地外,大多數都有偏差,沒有達到消滅國軍機槍和迫擊炮陣地的目的。

爆炸剛過,炮手常三就抱起迫擊炮跑離炮位,還大叫助手扛炮彈箱跟上。副營長大叫:“常三,你個狗日的膽小鬼跑甚麼?又沒炸到你!”

但常三並沒理會副營長,他和助手跑到一段士兵已經全部陣亡的戰壕,尚未重架起迫擊炮,原來的炮位就被爆炸覆蓋,副營長和幾名國軍士兵被炸得血肉紛飛。

原來,老炮手常三知道,日軍的擲彈筒往往把目標鎖定對方的機槍陣地和迫擊炮陣地,第一輪射擊可能打不準,但校正射擊諸元后,往往打得很準,他怕挨炸,才跑的。

剛纔那個大量殺傷日軍的“民二四式”重機槍陣地也是日軍擲彈筒鎖定的主要目標之一,作爲水冷機槍,巨大的體積根本無法隱藏,極易引起敵人注意。日軍一顆擲彈筒榴彈飛來,機槍組的五個人與機槍一起,都支離破碎地四處飛散了。

其他五六個機槍陣地也相繼被炸,只有一挺輕機槍還在怒吼,但其主射手已經被炸死。

常三迅速架起迫擊炮,目標鎖定日軍一處擲彈筒陣地,迅速微調一下炮位,接過助手遞過的炮彈,塞進炮筒,炮彈呼嘯着飛出去,日軍至少有三具擲彈筒和他們的主人飛上天。常三打上癮,也不顧轉移陣地了,連續向日軍其他擲彈筒和機槍手炮擊,每一顆炮彈都準確地毀滅敵人的擲彈筒兵或機槍手。

日軍擲彈筒摧毀了眼前國軍陣地大部分機槍火力,匍匐隱蔽的日軍又發起衝鋒,由於國軍幾乎沒有了機槍掃射,日軍很快逼近陣地。

國軍士兵們開始大量扔手榴彈,一些新兵,包括秦時月,居然沒拉弦就把手榴彈扔了出去,但大多數手榴彈還是爆炸了,炸翻很多日軍,造成日軍衝擊延誤。

扔出一顆沒拉弦的手榴彈之後,秦時月就醒悟了,接着拉弦扔出第二顆,只是胳膊無力,離日軍很遠就落地爆炸,沒有一點殺傷力。而周圍其他士兵手榴彈大多扔得很遠,都是掏苦力的農民出身,胳膊還是有一把子力氣的,大多能投四五十米,手榴彈紛紛在日軍羣中爆炸。只是有些人在投彈時,不知道隱蔽自己,被日軍槍彈擊中倒下。董大奎身邊一個士兵站在齊肩深的戰壕裏擰蓋、拉弦,剛要扔出手榴彈,日軍一顆子彈擊中他頭部,“嗤嗤”冒煙的手榴彈落在戰壕裏,手榴彈要是爆炸,董大奎、秦時月和其他幾個士兵非死即傷。

看到這一切的秦時月大叫:“手榴彈!手榴彈!落下了!落下了!”

他用手推了推處在他與手榴彈之意的董大奎,但董大奎正顧着投彈,根本沒在意,投出手榴彈之後,順着秦時月指的方向看去,吃了一驚,迅速彎腰抓正“嗤嗤”冒煙的手榴彈,連起身帶甩,手榴彈從下往上划着弧線飛向日軍。秦時月驚歎董大奎的臂力,手榴彈越過最前邊敵人的頭頂繼續往前飛,要不是在70多米外的敵人頭頂凌空爆炸,還能再飛遠點。

董大奎對秦時月喊:“你給只我擰手榴彈蓋,不要扔了!”說着,又扔出一顆手榴彈。他常年揮大錘打鐵,又慣用超重鬼頭刀練武,扔小小的手榴彈不在話下,最遠能扔出80多米,快趕上一門迫擊炮了。

有了秦時月幫助擰蓋,董大奎持續不斷地一次扔兩顆手榴彈,每次都扔出五六十米,簡直像一個人肉迫擊炮,一窩窩日軍被炸倒。

國軍手榴彈個體雖然沒有日軍擲彈筒榴彈威力大,但很密集,日軍被紛紛炸翻在地,沒被炸到的,也嚇得趴在地上不敢再衝鋒。

此時,作爲預備隊的三營從後方隱蔽戰壕衝到一營、二營前沿陣地,機槍、步槍射擊和手榴彈轟炸更加密集,日軍傷亡近百人,不得不暫時撤退。

而此時,國軍的手榴彈也扔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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