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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督戰隊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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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那邊又開始炮擊,此次炮火準備時間更長,威力更大,甚至用上了白磷彈,國軍陣地不但更加殘破,而且大火熊熊,又有很多士兵被炸、被燒傷亡,一些士兵渾身着火,在陣地亂跑,把其他士兵身上也引燃了。

轟炸和烈火火眼看就要徹底摧毀國軍的抵抗意志。

不過,日軍地獄火一般的炮火準備終於結束,受到炮火支援鼓舞的日軍步兵紛紛站起,端着裝上60厘米長刺刀的三八式步槍開始最後的衝鋒,剛從東方天空閃出的朝陽之下,刺刀如林,閃耀着血色寒光。

手榴彈扔光了,機槍被炸燬了,身邊的戰友一個個倒下了,日軍再次發動刺刀衝鋒,如何能抵擋得住?

秦時月絕望地想,最後的時刻到來了!沒有機會回家娶小翠了!如果不能在兩天之後回去,小翠就得被金老太爺糟蹋了!現在和董大哥死在這裏,家裏人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只不過是在戰場上多兩具無名屍體而已,再往壞處想,說不定連屍體也留不下來呢。

像秦時月一樣絕望的士兵很多,身邊不知誰喊了一聲:“頂不住了!鬼子要拼刺刀了,快跑吧!”

心理防線再次被突破的國軍士兵感到無比恐懼和絕望。與其曝屍荒野,不如撿條活命,於是又再次向後退卻。而此時,董大奎和秦時月這一片陣地,衝鋒的日軍只有200多人,潰退的國軍卻有400多人。

董大奎卻沒有動,仍穩穩地抱槍趴在戰壕邊,瞄準日軍射擊,兩個日軍接連倒在他槍彈之下,但好像只是無邊的海潮失去兩顆水滴,絲毫不能阻止日軍繼續衝鋒。

是自己連累董大哥被抓丁的!不能讓他死在這裏!

秦時月一把拉住董大奎胳膊,大叫:“大哥,跑吧!憑你一個人,不能打過鬼子!他們都跑了!”

董大奎不願意走,但看到周圍除了殘缺不堪的屍體,只有他和秦時月倆人了,再放眼南望,遠處二團、三團的防線也被突破,潰兵也在紛亂後撤。

敗局已經無法挽回!董大奎只好在秦時月的拉扯下,提槍向後跳出戰壕,追趕前面潰兵。

突然,前面的潰兵紛紛倒下,子彈呼嘯着從董大奎和秦時月身邊飛過。原來,更前面的國軍督戰隊在無法制止潰兵逃跑的情況下,機槍與盒子炮壓低彈道,開始了真正的掃射。

秦時月感到手臂一疼,同時被董大奎按在地上。

中槍了!回不了家了!秦時月絕望地想,日軍在後面追,自家督戰隊在前面彈雨堵截,不是死在日軍槍下,就是死在督戰隊槍下和大刀片下。

被督戰隊武力阻擊,前面幾百名潰兵又扭頭往回跑,董大奎也拉着秦時月往回跑,大家都在想,與其死在督戰隊手裏,不如與日本人拼死。

但此時,陣地已經回不去了,日軍已經衝過兩道戰壕撲過來,邊衝鋒邊向返回的國軍潰兵開槍射擊。

董大奎右腿一軟,大叫一聲“不好”,一把把秦時月按倒在地,然後推着他,一起滾到旁邊一個大彈坑裏,往回跑的士兵紛紛倒在日軍一挺九六式輕機槍彈雨之下。

躲在彈坑裏,董大奎看到自己右大腿外側連棉襖帶皮肉被一顆子彈打穿,鮮血流出來,好像沒傷着骨頭,秦時月的左臂也中彈流出鮮血。恰好,彈坑裏有一具國軍屍體,董大奎撕扯屍體上衣,撕下兩大塊布片,準備給二人包紮。

董大奎、秦時月所屬的一團潰兵,被督戰隊一中隊成功地逼回到日軍彈雨下,但其他地方的督戰隊卻沒有做到。

遠處,二團潰兵被督戰隊二中隊打急了,開槍還擊。

督戰隊沒想到潰兵敢還擊,他們都站着開槍,一下子成了潰兵們的活把子。督戰隊員紛紛倒地,潰兵們很快衝破督戰隊防線,向蚌埠城方向退卻。

三團背後的督戰隊三中隊猶豫之間沒忍心向潰兵開槍,很快被潰兵湧到跟前,被潰兵挾裹着退卻了。

董大奎首先給秦時月包紮胳膊。

此時,衝鋒的日軍和返回的國軍潰兵肉搏在一起。

雖然國軍是日軍的近兩倍,倒下最多的卻是國軍。很多沒有受過肉搏訓練的國軍端着步槍或拿着大刀片不知道怎麼用,只能像羔羊一樣任日軍屠殺。

國軍潰兵很快全部倒下。

日軍繼續狂叫着向督戰隊一中隊方向衝鋒,一中隊全體隊員冷靜地原地站立,儘管不斷有隊員倒在遠處日軍射來的槍彈之下。

大鬍子督戰隊長對督戰隊員大聲吼道:“弟兄們!鬼子衝過來了,咱們不能只殺自家弟兄,殺鬼子的時刻到了!”

督戰隊隊員齊聲響應:“誅殺日寇,死而無憾!”

“衝啊!”督戰隊隊長一聲令下,所有隊員或抱着機槍,或端着盒子炮、提着大刀吶喊着與日軍對沖,同時,向日軍衝鋒隊伍射出機槍和手槍彈雨,前面的日軍紛紛倒下,後面的日軍機槍和步槍也開槍還擊,督戰隊隊員也紛紛倒下。

雙方相向射擊衝鋒,日軍損失較大。因爲他們手中多是三八式步槍,打一槍要拉一次槍栓,只有少量可以連續射擊的機槍,而國軍督戰隊都是可以連續射擊的盒子炮或機槍,日軍紛紛倒下,國軍倒下的很少。督戰隊雖然只有一個連的兵力,卻抵擋住近兩倍的日軍。

遠距離槍戰並沒持續多長時間,雙方很快短兵相接。

乍一短兵相接,還是日軍損失慘重,他們舉槍刺向督戰隊,督戰隊員盒子炮射擊加大刀片劈砍,日軍紛紛中彈、中刀倒下。

打着打着,雙方膠着在一起,督戰隊員的盒子炮子彈相繼打光,紛紛扔掉盒子炮,改成雙手握刀式,與日軍展開真正的白刃戰。

一個日軍舉槍刺向一名督戰隊員腹部,督戰隊員大刀下劃,把日軍刺刀砍斷了。原來,爲了節約成本,日軍刺刀造得很薄,刺刀與國軍厚重的大刀片對砍,極易砍斷。

但斷了刺刀的日軍並沒有停止進攻,槍托上甩,砸在督戰隊員太陽穴上,督戰隊員被砸倒,日軍連續用槍托砸他頭部,直到血肉模糊,身體不再動彈。

一名督戰隊員與一名日軍同時對砍對刺,由於三八式步槍比督戰隊大刀長得多,日軍刺刀捅進督戰隊員腹部,國軍大刀離日軍還有一段距離。

一名日軍把刺刀刺進一名督戰隊員腹部,但被刺的督戰隊員忍痛揮刀砍斷日軍持槍的手臂。這名督戰隊員剛甩掉日軍刺進腹部的刺刀,另一名日軍又向他捅來刺刀,他閃身避開刺刀,反手一刀,直接砍斷那日軍脖子,自己也倒在地上,又立刻掙扎着坐起,看到腹部有腸子流出來,忍痛把腸子塞進腹腔,掙扎着站起來,尋找殺敵目標。

一名督戰隊員一刀磕開日軍刺來的槍刺,上步反手一刀劃斷日軍脖子,但同時,被另一日軍刺中肋部。那日軍剛從督戰隊員肋部拔出刺刀,被剛纔腸子流出的督戰隊員砍掉頭顱。

一名高個子督戰隊員舉刀下劈日軍頭部,日軍雙手舉槍格擋,那日軍雖然比督戰隊員矮半頭,但身體粗壯有力,竟然一下子把督戰隊員虎口震裂、大刀磕飛,然後,刺死了他。

真正的白刃戰只進行一瞬,倒下的國軍督戰隊明顯多於日軍。一方面日軍擅長拼刺刀,另一方面,真正的白刃戰中,日軍三八式步槍遠長於國軍大刀片,佔據“一寸長一寸強”的優勢。

此時,最初的衝殺階段已經結束,日軍仗着人多,開始組成三人一組的刺殺陣式,三個人對付一個督戰隊員,很多督戰隊員顧此失彼,揮刀砍一個拼命防守的日軍,卻被另外兩個拼死進攻的日軍刺死。

督戰隊員和日軍成批地倒下,戰場上拼殺的人越來越稀少。

董大奎給自己大腿包紮完畢,伸了伸腿,雖然疼,但尚能動彈。他往彈坑邊上爬了爬,看到督戰隊正與日軍肉搏死拼,技癢於心,對秦時月說:“你趕緊離開,到宿城北郊埋錢的地方把拿錢回家娶小翠,我在這裏跟鬼子拼了!”

秦時月張口要阻止,董大奎眼一瞪,向彈坑後上方指了指,示意他趕快離開,自己抓起身邊的中正式步槍跳出彈坑,衝向督戰隊和日軍拼殺的地方。

三個日軍正背對着董大奎方向,圍攻大鬍子督戰隊長。

督戰隊長撥開中間日軍的刺刀,反手一刀削斷那日軍脖子,另外兩名日軍卻趁機衝過來,一起刺向督戰隊長。督戰隊長磕開左邊刺刀,但被右邊刺刀刺破腮部,鮮血直流。

兩個日軍又端刺刀向督戰隊長進攻。

董大奎不願從日軍背後下手,大吼一聲:“小鬼子,轉過臉來!”

秦時月趴在彈坑裏,並沒有離開。如果丟下董大奎先回家,太不仗義了。自知不會拼刺刀,就趴在坑邊用步槍瞄着董大奎跑去的方向,隨時準備開槍幫助他。

兩個日軍聽到背後吼叫,驚得轉身。一個被督戰隊長從背後砍掉頭顱,另一個與董大奎對刺,但董大奎比他高半頭,手臂也長,手中的中正式步槍雖然比三八式步槍短,卻直接刺中日軍臉部,日軍刺刀離董大奎腹部卻還有兩三寸。

這時,前邊有三個日軍合夥刺倒一個督戰隊員,朝督戰隊隊長背後衝過來。北邊日軍竄得快,首先刺中督戰隊長背部,其他兩個也快刺到督戰隊長,董大奎離日軍較遠,舉起手中步槍向日軍投擲過去,直接把最南邊的偷襲日軍刺倒。

督戰隊長也非泛泛之輩,身體前傾,閃掉插在後背的刺刀,轉身揮刀劈向刺中他的日軍,那日軍急忙閃開。

董大奎手中沒了武器,看到腳下有一把大刀片,抬腳挑起,伸手抓住刀柄。董大奎右手握刀,與國軍督戰隊雙手握刀姿勢不一樣。一則他學練的就是單手刀法,二則他臂力強大,用不着雙手握刀,左手還能騰出來突襲對手。

三人組日軍還剩倆人,就好對付了。督戰隊長在他們並排衝來時,向自己左邊一閃,同時避開右邊和左邊的日軍槍刺,然後,轉身向右橫掃,刀尖砍斷左邊日軍腰部,右邊日軍向督戰隊長刺去,董大奎撲上去把那日軍砍得身首異處。

又有兩個三人組日軍分別衝向督戰隊長和董大奎。

轉眼之間,眼前的肉搏戰場屍體成片,只有督戰隊長、董大奎和六個日軍在拼殺。

三人組日軍右邊的一個性子急,率先向董大奎挺槍刺來,董大奎不招不架,向右閃開,避過日軍槍刺,左手一把抓住槍管,右手大刀揮向這個日軍,他不是用刀刃砍,而是用刀面拍,加上左手抓槍管揮甩,小個子日軍徑直飛向衝過來的兩個同類,同時撞倒他們,而且小個子日軍腹部正好撞在右邊同類的槍刺上,兩名倒地的日軍正要掙扎着爬起來,董大奎已經撲到近前,“唰唰”兩刀,兩顆人頭落地,斷裂的頸部鮮血噴湧。

但此時,另外三名日軍組合已經把負傷的督戰隊長刺倒在地,從他身上同時拔出刺刀,從背後向董大奎襲來。

董大奎聽到背後響動,沒有及時閃開,被刺中左臂後側。董大奎一驚,回身一刀把刺他的日軍左臂砍斷,另外兩名日軍同時挺槍刺來,董大奎用刀背磕開左邊日軍的刺刀,同時閃開右邊日軍的刺刀,不料,右邊的鬼子又揮槍托砸他,他躲閃不及,被砸在頭部,轟然倒地,兩個日軍又同時向董大奎刺去。

在這危機時刻,秦時月突然朝右邊的鬼子開了一槍,怎奈太慌張,射擊更加不準,子彈從那日軍耳邊飛過,但突然響起的槍聲把兩名日軍震住,刺刀中途停下。

此刻,身中四刀、一息尚存的督戰隊長滾向右邊日軍,一刀砍斷他腰部,卻被左邊的日軍一槍刺中胸口,不再動彈,那日軍從督戰隊長胸口拔出刺刀,回身要給董大奎補刺刀,秦時月的槍又響了,把他打倒在地。

此刻,一百多名國軍督戰隊與二百多名日軍玉石俱焚,盡數傷亡倒地!

秦時月想從彈坑出來,看董大奎是死是活,剛起身,突然看到南邊又過來十幾個日軍,同時,東邊也有兩輛救護車和一輛卡車過來,上面載着幾十名日軍衛生兵。原來,日軍主力繼續向蚌埠城攻擊前進,留下少量人員打掃戰場,清掃殘敵,醫療隊也過來救護己方傷員。

秦時月只好重新趴倒在彈坑裏,既害怕,又對董大奎充滿愧疚,要不是爲了娶小翠的聘禮,也不會連累他現在生死不明。

但秦時月萬萬想不到,遠在幾百裏外的家鄉五里莊,金老太爺的管家已經帶人把彩禮送到小翠家,準備後天迎娶小翠。他們聽說二拼子向秦時月要了一百大洋的聘禮,乾脆給了二百個大洋,還外加一些綾羅綢緞和幾百斤糧食,還許諾給兩畝好地。

金家這麼豐厚的彩禮,立刻讓二拼子迷了心竅,答應把小翠嫁給金老太爺沖喜。

小翠從外面撿木柴回來,看到半屋子布匹等彩禮,衝她娘大叫:“把東西給金家送回去!年初五沒到,秦大哥沒回來,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回來?!他跟董大奎到宿城借錢,宿城到咱這兒一天就能打個來回,到現在沒回來,一定是沒弄到錢!宿城人又不是他們親爹,能借錢給他們?!金家一出手,就是二百大洋,咱人老幾輩子能掙幾個錢?今後你爹治病,你弟上學、娶媳婦都不用愁了!”

“我死都不嫁!”小翠又絕望地大叫。

“這由不得你!我養你這麼大,你不該爲家裏出把力?!跟着秦時月那個窮教書的有甚麼好?你看人家蓮花,沒跟董大奎,嫁了金家大少爺,穿金戴銀,每天喫香的喝辣的,手底下還使着丫環僕女,多享福!明天就給我上花轎,不然的話,我打死你!

小翠無助地“嗚嗚”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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