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003章 優 子
跳了幾支曲子後，俊彥去了吧檯要了杯紅酒淺酌慢飲，一雙眼睛不時掠過貴賓席那方山崎龜次郎的面孔。
他自然不相信山崎龜是閒着沒事來這兒消遣的，但一時間也無法揣摩出他的真實意圖。近日特高課和憲兵隊並無甚麼大的動作，也無相關國共雙方地下組織窩點被端的消息。固然不排除會採取某項祕密行動，但要逃過他的眼睛和敏銳觀察力也不是一件易事。可問題是，山崎龜在他與“紫丁香”交接情報地的貿然現身絕非偶然，他堅信。
約23時，山崎龜終於起身離開了“樂高”，作爲他下屬的冢本卻罕見地只是原地起身相送，一雙目光仍流連於舞池，此舉甚爲蹊蹺。目送山崎龜走出“樂高”，俊彥向冢本招了招手，他甚爲勉強地過來了，卻在接過他遞上的酒時仍轉過身子面向舞池，似在關注着舞池內的某個目標人物。
俊彥試探性地伸手將冢本朝舞池那方推了一把，問他是否看上了某位舞女，他卻訕笑着搖了搖頭，俊彥便隨意地說了句，看來你今晚是帶了任務來的。冢本笑了笑未置是否，俊彥於是拍了他的肩膀一把說，那我就不妨礙你執行公務了，撒喲拉拉。
冢本仍然未置可否地朝他揚了揚手。
如此便被俊彥料中了。今晚山崎龜突然光臨“樂高”是帶有目的性的，但其針對性會是“紫丁香”嗎？雖然看不出山崎龜和冢本瞄向舞池的目光是否屬意“紫丁香”，俊彥必須將其考慮在內。
有這個可能嗎？俊彥心中對此是堅決否認的。他和“紫丁香”是單線聯絡，自己是“紫丁香”在南京唯一的上線，而“紫丁香”個人與南京各方地下組織並無任何的橫向聯繫，她只專屬於俊彥一個人，沒有上級沒有下級，惟有一個由死士組成的三人保衛小組。這是當初曾克凡向他保證過的，且從目前這個架構上來看，“紫丁香”不存在暴露的危險。
在舞池裏，他雖未與“紫丁香”有過交集，卻曾近身觀察過她，她的神情舉止也沒有表露出任何的異常，這無疑說明她是安全的。
今晚的情報必須送出！至少在俊彥看來，當下不存在任何終止這次傳遞情報的理由。
樂高夜總會與俊彥下榻的情報部軍官公寓直線距離約一千二百公尺，他一向是走去走回，並非捨不得幾個力資費，而是他樂享徜徉其間的某種市井親切感。而今天這段路程對他來說，似乎相對短了些，思維尚未調整過來，眼前已到四層樓的軍官公寓了。他正欲邁進去，卻忽然想起了甚麼看了眼手錶。
“紫丁香”下班的時間是凌晨2時，自己與她交接情報是在她下班途中的一片小樹林裏，時間在2時15分左右。現在的時間是11時40分，如不出所料，女友中野優子此刻應該在自己二樓的房間裏，按慣例她會留下來過夜，這就少許有些麻煩了。
他原地轉了一圈，東側街面上一家西藥鋪的招牌晃入他的眼簾，只能這樣了。他往開裏走了幾十公尺，伸手攔下一輛黃包車，對車伕朝東側努了努嘴，車伕拉起車跑了起來。路過那家藥鋪時，他卻並未讓車伕停下，而是在轉過兩條街另看見一家西藥鋪時，他才讓車伕停下了，付過車資原地等待車伕拉着車跑遠了，他方佝僂起昂藏的身軀走進藥鋪。
櫃檯裏一名半百老者抬頭從老花鏡鏡框上面看了他一眼問了聲，先生，買藥嗎？
俊彥蹭了過去，目光在老者面前的櫃檯裏掃了一眼才期期艾艾地開了口：“掌櫃的，最近幾日略有些失眠，您這裏有甚麼助睡眠的藥……”
不等他往下說，老者便微嘆了口氣說：“哎，生活不易喲，像你這樣的大好青年都患上失眠症了，真是罪過。不過也沒甚麼關係，看開些，我給你拿幾片安定。”
俊彥接過老者用小藥袋裝好的四片安定，用手捏了捏問：“掌櫃的，管用嗎？”
老者說：“如果像你說的只是略微的話，只需服半片保管你一覺睡到大天亮。”
付過錢轉身欲去之際，俊彥不放心地又問了句，不會有甚麼副作用吧。
老者笑着說，只要不當飯喫。
俊彥靦腆地笑了笑走出藥鋪，來到一個郵筒邊上時，瞧了瞧左右沒人，傾出藥袋裏的四片安定，將其中的一片掰作兩半，留下半片將其餘的三片半扔進馬路牙子下面的下水溝裏，然後摘下褲腰帶上的鑰匙串，用上面的一把瑞士軍刀隔着藥袋摁在身邊的郵筒上將那半片安定給碾碎了。做完了這些，他面現疚責地搖了搖頭，招手叫了輛黃包車回到軍官公寓，登上二樓他的房間門口用鑰匙打開房門，果然就聽見裏面傳來女友優子溫柔的問候聲。
“俊彥君，回來了？”
身穿和服的優子手裏拿着本書從臥室裏邁着碎步迎了出來，燈光下漂亮的臉蛋綻放着無限的柔情，走到他身邊屈身跪下替他解開鞋帶，俊彥一隻腳伸進她遞過來的木屐，問她來了多久。優子仰面回答，剛來一會兒，伺候他穿好木屐後，她轉身進浴室往浴缸裏放水。
俊彥拍了她線條柔美的小臀一巴掌，迅速走進臥室，從褲袋裏掏出裝着安定粉末的藥袋塞進枕頭下面，優子從浴室那邊過來了眼光裏已然色色的輕聲道：“俊彥君，水已經放好了，請吧。”
俊彥脫去襯衫，露出一身腱子肉，優子的一雙眼睛便移不開了，幾乎是撲過來雙手切切地替他解着褲帶，俊彥伸手摸着她的小臉蛋戲謔着說，等不及了吧。優子羞紅了臉起身跑開了說，那我去準備了。待俊彥剛泡進浴缸裏，門口便傳來優子歡悅的聲音：“俊彥君，我可以進來了嗎？”
雖然是句廢話，作爲一個東洋女人，優子每每都要不厭其煩地來上這麼一句。
浴室的拉門無聲地滑開，晃進優子白生生肉花花的身子，一個輕躍撲進俊彥懷裏。
一番纏綿的繾綣過後，優子起身去廚房裏熱了一杯牛奶端進臥室，赤身跨騎在俊彥身上往他嘴裏喂着，他喝了口說有些燙，接過杯子放在一邊，一手將優子摟進懷裏，一手從枕頭下摸出藥袋將裏面的安定粉末傾進牛奶杯裏，端起杯子輕輕晃盪了幾下，將藥袋捏做一團仍塞進枕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