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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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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中國南京,一九四一年仲秋的一個夜晚,天氣開始有些轉涼了,街上溜達着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的身着襯衣,有的還穿着短衫,也有着外套的,正所謂二八時節亂穿衣。

中山側路紅房子西餐廳門前,一輛雪佛蘭駛了過來穩穩停下,司機麻利地下了車,躬身打開後車門,一位身着深色襯衫淺色西褲足蹬一雙鋥亮棕色皮鞋的中年男子從車內下來,面帶微笑目不斜視地直蹚進“紅房子。”

就在他下車的那一刻,被“紅房子”東側五十公尺遠路邊停着的一輛小車駕駛席上的一架望遠鏡給準確捕捉到了,隨即傳來一名青年男子略雀躍的驚呼聲。

“目標人物出現,冢本課長!”

靠在車後座上的一名中年男子、日本中國派遣軍特務機關特高課課長冢本岡迅疾起身從青年男子手裏接過望遠鏡看了過去,目送目標人物走進“紅房子”,而雪佛蘭車內的那名司機重新啓動車子向前開了約二十公尺停在了路邊,然後從車內下來靠在車頭上點燃了一支菸,一雙警覺的眼睛注視着“紅房子”周邊的情景以及過往的行人。

冢本抬腕看了眼手錶:18時52分。

頭天晚上,幾乎同一時間段,在據此約三里地的茂記成衣鋪,同樣的一輛雪佛蘭車停在了門前,同樣是剛纔那名中年男子從車內下來走進了成衣鋪,門前的燈光晃過男子的面孔,顯得頗有些不凡。

成衣鋪斜對面一間西點鋪二樓的窗口內,一名靠着窗口正抽着煙的年輕男子眼瞧着中年男子從車內下來,忙一把掐滅了煙。

“吉田組長,有情況!”

被稱作吉田的、也即此刻與冢本在一塊的青年男子迅疾從屋內一角的牀上躍身而起衝到窗前,恰好看見那名男子走進店內,感覺此人頗有些來頭,而那名開車司機抽菸的做派明顯是在把風。吉田隨即下樓喊上一名年輕的女性組員,相依相伴走進成衣鋪。

店內除一名女性店員和一名男性店員及一名顧客,剛纔進來的那名中年男子以及掌櫃的均已不見人影。

一般性推斷,或許中年男子進了試衣間,但在作爲特工的吉田心裏卻不這樣認爲。他與女伴逗留了至少七八分鐘,買了兩塊布料離開時,仍未見適才那名男子露面,這裏面就有問題了。

茂記成衣鋪是軍統的一處聯絡站,吉田率領一個監控小組在西點鋪已經蹲守了將近兩個月,看來放長線釣大魚的計謀已然初顯成效。吉田回到西點鋪約十餘分鐘後,目標人物終於走出成衣鋪。

接下去,吉田親自跟蹤此人,卻在轉過幾條街後,被其以常規反跟蹤手段給甩脫了。

吉田當即連線冢本岡——是否收網?

當晚22時許,成衣鋪張老闆在回家的路上,被冢本密捕。

在連夜突審中,張老闆拒不交代任何問題,一副視死如歸之態。就在冢本欲對其動刑時,被他的上司、日本中國派遣軍特務機關機關長山崎龜次郎揮手給摁住了。

“你看他一副倔頭倔腦的樣子,是打一頓能收拾得了的嗎?”

山崎龜次郎是著名的審訊專家,尤善攻心,竊以爲每個人都有其軟肋,主張蛇打七寸。他讓吉田詳細介紹了張老闆的基本情況,然後對冢本一陣耳提面命,冢本頓時一副醍醐灌頂之狀。

重回審訊室的冢本只對張老闆說了一句話,便令其面色如土瞬間崩潰——“張老闆,今天早上我曾看到這樣一幅溫馨的畫面,一位父親送他的寶貝女兒上幼稚園,大手牽着小手,多麼令人羨慕啊,我個人是非常希望看到這幅畫面能延續下去的。”

當晚蒞臨張老闆成衣鋪的中年男子是軍統南京區副區長藺泰來,夤夜前來交代給了張老闆一個任務,翌日晚7時他將與某位重慶來人於“紅房子”有個密談,張老闆的聯絡站派出倆人負責保衛工作。

何等樣的“重慶來人”竟要堂堂一名軍統少將副區長親自接待?

在藺泰來進入“紅房子”約五分鐘後,一輛黃包車停在了“紅房子”門前,從車內走下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或許尚未適應南京的氣候,也或許是覺得在南京著名的“紅房子”喫西餐本該這副打扮,卻讓明眼人一眼瞧出是個來自外地的土包子。

山崎龜次郎和冢本岡的目光同時鎖定了這名男子,與藺泰來密談的人應該就是此人了。

此人一走進餐廳,一位貌美的迎賓小姐便迎上前來,問他是否一人或者有預約,此人淡淡回應一句,我與藺先生有約。迎賓小姐便道,樓上請,雲水間藺先生正恭候着您。

“紅房子”上下兩層,樓下爲散客,二樓是雅間。

山崎龜簡短地給冢本下達了命令:迅速控制外圍。

西裝男子登上二樓,認準“雲水間”推門而入,便被一個人給大力摟抱住了。

“王兄,想死我了!”

“我也想你啊藺兄,一別兩年可好?”

“藺兄”與“王兄”兩個漢子四目相望的眼裏竟眨出些微的淚花。

藺泰來口中的王兄的確來自重慶,曾與藺泰來是拜把子兄弟,目前任職**五處(行動處)副處長。

樓下街頭,一名青年男子手裏拿着一支菸向靠在“雪佛蘭”上抽着煙的司機走去,到跟前了舉起手裏的煙示意借個火。司機將手裏的煙向其遞去,青年男子接過煙借過火,在還回去的剎那,猝然出手鎖住其喉管,同時間膝蓋頂向其褲襠,在司機委頓下去之際,另一人跑了過來拉開車門將其塞進車內。

山崎龜滿意地點了點頭,與冢本一同下了車向“紅房子”走去。

“紅房子”一樓餐廳內,成衣鋪張老闆的兩名手下、扮作情侶的一男一女一人一杯咖啡十分寫意地呷着。藺泰來和一名操着外地口音點名“與藺先生有約”的男子分別上了樓,至少在倆人的視線內,一樓大廳內目前尚無異常。

可就在女人無意間去手袋裏取手絹想擦一下嘴時,突然發現鄰座一對情人中的男子的手似乎條件反射般向腰間摸去,她迅疾向同伴遞了個眼色,倆人正準備有所動作之際,山崎龜與冢本從門口走了進來,這是要動手的信號。他倆身後湧進五六名壯漢向樓上衝去,與此同時,張老闆兩名屬下相鄰座位的四名男女縱身向倆人撲了過來。

因爲事先有所發現,所以女人的反應比同伴快了半拍,臀部一扭間揮腳挑起面前的小方桌,一隻手從手袋裏掏出一支勃朗寧,對準撲到跟前的一人胸前開了一槍……

“雲水間”內,“藺兄”與“王兄”正聊到酣處,樓下驀然傳來的槍聲驚得倆人一個寒噤,藺泰來眉頭一個緊蹙,雙手拎起面前的小圓桌放到房間正**的天窗下,“王兄”抬頭一望,默契地將臀下的靠椅放在桌面上,藺泰來拍一把“王兄”的腰。情況危急,“王兄”不遑多讓地跳上桌子,一腳踩在靠椅上,低頭匆匆對藺泰來道一聲“珍重”,雙手攀住瓦楞一個縱身頂開天窗……

藺泰來一個原地起跳躥到桌子上,一條腿剛邁上椅子,轟然一聲巨響,房門被人踹開……

與此同時,他頭頂的天窗外響起了密集的槍聲……

第001章舞女聯絡員

南京城,六朝古都的夜晚,戰爭的硝煙尚在雲端飄蕩,卻並未祛除其應有的生活氣息,人活着,有限的生命要延續,都城還在,也就註定了它曾經的繁花似錦夜夜笙歌本質的依然。

霓虹閃爍樂聲悠揚的樂高夜總會毗鄰日軍派遣軍司令部,頗受一衆青壯年日本軍官的青睞,在這裏,沒誰管你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亦不分三六九等,有錢有閒,一天的緊張忙碌能得以徹底的宣泄和釋放就OK。

派遣軍司令部情報部高級情報官俊彥正雄是樂高夜總會的常客,今夜,他如常來到這裏。

舞池裏雙雙對對,舞臺上的歌女且舞且歌着《夜來香》,當他的一雙眼睛掃過舞池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可當他的目光掠過貴賓席時,眸光驟凝,看到了一個本不應出現在這裏的不尋常人物——派遣軍特務機關長山崎龜次郎。他手裏端着一杯紅酒,一對散發出鷹隼般陰森目光的鼠眼浮光掠影般掃視着舞池裏的男男女女。

從俊彥正雄所處的角度,看不清山崎龜是否專注着某一個目標,但他的出現絕非泛泛。俊彥是第一次見他現身“樂高”,他身邊伴着的冢本倒是一個月偶爾來個一兩次。

他來這兒幹甚麼?娛樂抑或消遣?

俊彥一邊朝山崎龜走去,一邊悄悄捲起了襯衣的袖子,眼角的餘光向舞池內搜索着他在這裏最爲熟悉的那個身影,卻不知山崎龜的眼睛同樣於不經意間掃向了她。

舞池內,駐場舞女,藝名曼琳,代號紫丁香,俊彥的聯絡人,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正手搭着一名日軍官在翩翩起舞。自俊彥一露面,她便看清他表示有情報傳遞的信號——襯衫放下的袖口,可當她轉了一圈再看過去時,卻驚異地發現他向貴賓席走去,而他的的袖口卻挽了上去,這是示意她於下一個交接地點進行情報交接的信號。

她的眉頭不經意地微蹙了起來,這是她與該名情報官交接情報近兩年來從未發生的事。

是出甚麼狀況了?她無法確定,眼看着俊彥一步步走近貴賓席上一名年過半百的男子。她從未見過該名男子,自然也不清楚其身份與職務,雖然此人看上去矮矬矬的像是一名倭人,難道是他的貿然出現令該名情報官改變了在“樂高”交接情報的慣例?

近兩年來,“紫丁香”從該名情報員手上獲取了大量日軍重要情報,卻並不知其姓甚名誰,在南京這個日軍的巢穴裏,囿於組織紀律,她從未向其探聽他的真實姓名,只是聽其他日本軍官一口一個俊彥君在叫着,在派遣軍中擔任着某個職務,軍銜中佐。

俊彥看上去不像倭人,至少一百八十公分的個頭,三十出頭的年紀,一副大男孩周正俊朗的面孔,且一口標準的京腔普通話,這在所有的日軍軍官中獨一份,也令“紫丁香”在與他的接觸過程中日漸一日地產生了一種如兄長般的親切感。她對他唯一感到不適應或稱爲迷惑的是,他的眼底不時流露出的那一抹陰鬱抑或憂鬱。

目送俊彥走入貴賓席,與那名陌生男子交談起來,“紫丁香”並未意識到某種危險的迫近。

半倚在沙發上的山崎龜看似一副閉目養神之態,細眯着的一雙眼卻始終不離“紫丁香”左右。這個女人有着一幅美麗生動的面孔,魔鬼般的S形身材,輔之以曼妙的舞姿,簡直是天生的**,但若以爲山崎龜是以一種欣賞的目光來看待她,那就大錯而特錯了。

“紫丁香”是山崎龜的一個意外收穫,“紅房子”事發至今已經三天過去了,直到現在他心裏還有些小激動。

“紅房子”密捕軍統南京區副區長藺泰來和與他接頭的重慶來人,重慶人在攀上天窗後意圖逃跑被當場擊斃,藺泰來則被生擒。被捕後的藺泰來面對審視着他的山崎龜和冢本,表現出一副倨傲和蔑視的姿態,大有“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之英雄氣概,預備對他採取連夜突審的冢本面對如此一個場面竟有些退縮了,心裏沒底呀,山崎龜則不然。

從前期摸到的藺泰來基本情況,其貴爲世家子弟,淞滬會戰甫一爆發,其父輩便舉家遷往西南大後方,兩年前藺泰來回到南京,仰仗父輩的餘蔭和人脈辦起公司倒騰起了買賣,一時間倒也做得風生水起,在業內小有名氣。或許從小養尊處優慣了,其個人風格張揚而不內斂,講排場好義氣,從這次與重慶來人的接頭地點安排在“紅房子”即可見一斑,完全與其祕密特工的身份格格不入。

後來藺泰來交代,此做派一來自優渥家境好講面兒,二則他從未失過手,若非遭遇背叛。

根據他的這一特性,山崎龜對其採取了一種冷處理的策略。當晚,冢本遵山崎龜之命,帶藺泰來“參觀”了刑訊室,“觀摩”了一衆犯人被刑訊的各種慘狀,爾後將其關進了一間密不透風的小黑屋。悶熱潮溼,蚊子叮臭蟲咬老鼠爬,折騰得藺泰來整晚一刻不得安寧,鬱悶狂躁乃至歇斯底里,直至神衰力竭奄奄一息。

於昏昏欲睡之際,他被人拎出了小黑屋,進入一間富麗堂皇般的宮殿內,兩名**的半裸漂亮日本女人伺候他洗澡、按摩,極盡各類挑逗柔媚之風情,但就是不讓其進入實質性階段。

大快朵頤饕餮了一頓美食之後,藺泰來嘆一聲“罷了”,繳械投降。

在得到山崎龜擇期將其送往海外的承諾後,藺泰來全盤供出了其治下的軍統南京區各級幹部、各情報站、工作站、聯絡站、交通站的人員配屬和地址,在談及他與“重慶來人”密談內容時,他說他的王兄剛剛問及他與中統南京區的負責人素常是否有溝通時,便被樓下傳來的槍聲給打斷了。山崎龜問他的“王兄”這話甚麼意思,他交代或許會與南京境內的中統有一次重大的聯合行動,遺憾的是,指向尚未明確,樓下響了槍。

藺泰來口中的王兄,是**五處的一名副處長,這樣的一個人物親臨日軍巢穴意欲聯合中統搞一次行動,可見其重要程度,但隨着“王兄”的身亡,卻不甚了了,這讓山崎龜未免感到了一種深深的失望,也令藺泰來表現出某種預期值尚未達到的惴惴不安。

果然,山崎龜陰陰笑着問:“藺桑,你以爲你報的這些料足夠抵得上一張將你送往海外極樂世界的船票嗎?”

陷於忐忑不安之中的藺泰來硬撐着說:“我已經把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了,你若反悔,不如給我來個痛快的。”

山崎龜連連搖頭道:“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對你的那些甚麼工作站聯絡站並不十分感興趣,我要的是猛料,比如軍統在我方某個重要位置上的某個情報員的線索或信息,一定有的,你好好想想。”

第002章死士保衛小組

在山崎龜無限期待的目光中,藺泰來終於回憶起他初到南京任職時的一件往事。

他說:“我不能保證這是否你認爲的猛料,但頗值得推敲。28(民國年)年初我來南京不到兩個月,某天,**二處處長(情報處)曾克凡突然蒞臨……”

“曾克凡?就是那位軍統所謂的情報高手?”山崎龜突然插了一句。

“對,論搞情報,即便加上高手雲集的中統,也未有人能出其左右。”藺泰來由衷道。

“很好,預期中,總有一天我要跟這位曾克凡來一場巔峯對決,看此人是否浪得虛名。你的繼續。”山崎龜的臉上露出一絲頗爲不屑之色。

曾克凡突然找上藺泰來,令他深感詫異,像曾克凡這樣一號人物完全沒有親臨日本派遣軍大本營的必要,除非此行非其不可。卻未料曾克凡僅僅要他幫忙物色三名死士供其所用,意圖和作用未做任何說明,顯得頗爲詭祕。因藺泰來初到南京,對組織內情形尚不十分明確,便找來軍統南京區行動科科長廖昌生,最終由廖昌生幫曾克凡物色了三名特工由其帶走。至此,這三名特工與軍統南京區完全脫離了組織關係,不知所蹤。

“如今看來,曾克凡千里迢迢來到南京物色三名死士,絕非在南京外地區所用,這樣的死士滿中國到處都有,完全無須曾克凡大費周章由重慶至南京物色。所謂死士,大都執行的是保衛某位重要或機密人物的任務,究竟誰能當其重任?放在南京這個地方,是否貴軍的某個重要情報人員或他的祕密聯絡員?你以爲如何?”

不愧爲軍統的高級特工,娓娓道來的藺泰來竟悟出了某些門道,同時也引起了山崎龜莫大的興趣。

“唔,有道理。那麼剩下的問題就是找到這三名死士,順藤摸瓜或許會給我們帶來某種意想不到的重大收穫。找到他們或其中的一個,藺桑,你將獲得一張鍍金船票,但有個前提,一切待你協助我們剷除軍統餘孽之後兌現,這於你不過舉手之勞。”山崎龜的情緒表現出某種難以言狀的亢奮。

藺泰來卻徐徐搖頭道:“不,事情絕非你想象的那般簡單。你知道這三名死士是甚麼人嗎——戰爭遺孤!”

“戰爭遺孤?”一時間山崎龜並未領會過來。

“貴軍攻破南京城時全家被殺光所僅剩下來的單個青少年,當你面我毫不客氣地說,他們對貴軍有着某種徹骨的仇恨,你若指望抓到他們供出你所需要的情報,打個比方,比登天還難,這就是所謂的死士!”此時因被迫背叛國家內心多少感到了某種屈辱和疚責的藺泰來彷彿找到一個宣泄的出口。

“聽你這麼一說,我稍許有些理解了。”山崎龜點了點頭,起身在室內踱了幾個來回,突然一下站定在藺泰來面前。“那我們就換一種方式,找到他們,全程監控,他們所要保護的那個人是否就浮出水面了?”

當晚,在藺泰來的帶領下,冢本率人將軍統南京區行動科科長廖昌生予以密捕。在廖昌生見到藺泰來的那一刻,他甚麼都明白了,很痛快地供出那三名死士的相貌特徵,其中一人,他曾於半年前的某天晚上似乎在樂高夜總會的門前見過,其扮相看去是一名黃包車車伕,在倆人四目相交的那一刻,此人將帽檐拉下似無意相認。

如此這般,“紫丁香”便浮出了水面。

今晚,山崎龜就是來“樂高”會會這位由三名死士組成的保衛小組用自己的性命來護衛的神祕人物究竟何方神聖。

“機關長,俊彥君過來了。”冢本的提醒打斷了山崎龜美妙的遐想。他抬眼望去,派遣軍情報部的寵兒俊彥正雄一臉笑眯眯地朝他走來,他朝他親暱地揮了揮手。以他的職位並非不敢怠慢,而是此人確有着非凡的過人之處,業內稱其爲情報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絲毫不爲過,且其身後有着厚重的蔭庇,即便山崎龜貴爲派遣軍特務機關少將機關長,也須得給這位區區中佐一分薄面。

“將軍今晚何來雅興光臨‘樂高?’”既然看見了不能裝作沒看見的俊彥走了過來打趣道。

“坐吧,和冢本君路過順便進來看看讓你們這班青年軍官魂牽夢縈的地方有着何等的魅力。”山崎龜用一種長者的口吻輕描淡寫道。

“魅力倒不至於,養眼卻是大大的。您瞧這些舞女個個貌美如花風姿綽約,我等凡夫俗子豈不蠢蠢欲動。”俊彥的言談中不乏漢文化的成語典故,此乃他自小在中國生活過一段時間之故。

“但不包括我這個老頭子在列,純屬欣賞。”山崎龜淡然道。

“你能老到哪兒去,天命之年而已,我家老頭子都耳順了還從未服過老。”俊彥呵呵笑道。

“甚麼天命耳順的,二位能不能說些我聽得懂的。”一旁被冷落的冢本忍不住插了一句。

山崎龜和俊彥相視一眼哈哈而笑,俊彥對他道:“你最懂的是酒,我請你去吧檯喝個痛快。”他是欲藉機開溜,一來爲下一步完成情報交接做個鋪墊,二則想盡快騰出一個空間釐清山崎龜今晚到此的真實意圖。

“機關長在此,屬下不敢冒昧。”冢本老老實實道。

“我準了,你去吧。”豈料山崎龜分外爽快,可冢本依然搖搖頭不敢造次。

“那就下場摟着姑娘跳一曲?”俊彥提議。

“你就饒了我吧。”冢本無奈地朝他揮了揮手。

俊彥大力搖着頭嘲諷他“你這個人也太無趣了”,山崎龜給他來了句“你就別難爲他了,自個兒蠢蠢欲動去吧。”早年在中國從事過多年諜報工作的山崎龜漢語說得還是挺溜的。

朝二人揮揮手的俊彥下場後,山崎龜似隨口問冢本,俊彥是否時常光臨“樂高。”冢本開玩笑道,他若不來,豈不可惜了他那雙大長腿,閒暇時光他就“樂高”和軍官俱樂部兩邊跑泡這些個舞女。山崎龜再問,那你呢?冢本略有些赧顏道,偶爾。

翹起一雙大長腿滑進舞池的俊彥一邊摟着舞女滿場飛舞,一邊不忘注視着山崎龜和冢本這邊的動靜。首次,他破例沒有和“紫丁香”共舞一曲,因爲山崎龜和他同樣有着一項特殊本領——善讀脣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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