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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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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強私底下對瘦子和矮子說:“我說咱們這樣行不行,跟老闆說說,將每月的菜錢給周青,讓周青給咱們做晚飯喫。”

瘦子和矮子自然樂意。

問周青時,周青說:“那可不行,我每天回來得不比你們早,你們回來就要喫飯,我哪有做飯的工夫。”

張強道:“沒事的,我們好飯不怕晚。”瘦子和矮子也點頭。

張強、瘦子、矮子在飲品批發部各負責一攤,張強是負責到廠家提貨,然後送到自家庫房這一環節裝卸的。

瘦子是負責往周邊地區送飲品的,矮子是專門負責市內送貨的。

周青是負責與張強不同廠家的提貨,直到運到自家庫房的裝卸的。

除了周青之外那三人住在一起,他們是合租的房子。

因爲周青做菜香,他們一致邀請周青去他們那住,只要周青給他們做飯做菜,房租不讓周青拿。

周青沒同意,因爲他知道老闆庫房這邊晚上需要他在這。

但周青提都沒跟老闆提起這事。

周青願意做飯,他是個爲人厚道的人,儘管從記事時起從未見過自己的爸媽,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周青也從沒覺得缺失過甚麼。

那是個名叫秀水村的山鄉,秀水村的山鄉聽起來有些彆扭,但那裏的確是山鄉。

有一座大山的末尾在那兒形成起伏之勢,有一條秀水河在那兒緩緩地流淌着。

沿岸綿延的綠景連着山水,這是這裏的農田。人喫、家畜喫的食物都靠着這片田的供應。

田地在靠近河岸的地方,肥沃的土地滋養着那裏的物產,那兒比貧瘠土地的山鄉強得多,至少家家都能喫飽飯。

每到逢年過節,秀水村的集市熱鬧起來,你來我往的買賣興隆,好不熱鬧。這裏因爲土壤肥沃,只要勤勞沒有喫不上飯的人家。

但年輕人依然往城市跑,因爲秀水村人覺得窩在家沒出息,出去打工賺錢纔是正道。

因此年輕人到城市打工成爲他們生活的方向,再說城市裏有新鮮和刺激的生活,符合年輕人口味。

就象周青,即使在城市做又累又低下的工作,他也喜歡呆在城市。

看着大街上熙來攘去的人羣,美女和帥哥的樣貌和他們的穿着打扮,看着就是種享受。

還有開豪車的,當車剛一停下,車主人的腳從車上下來那一刻,簡直與電視裏演的一模一樣。

周青與絕大多數農村青年一樣,寧可在城市做個邊緣人物,也不願回農村面對溝溝坎坎的土路。

經常,周青清晨在廣場或公園裏都能看見打太極拳的,他們大都是上年紀的人。

可有一次,周青看見一位樣貌好看、身材苗條、年紀不大的女子。她在前面打太極拳,後面的人有的在看,有的在跟着學,那種剛柔之力讓周青看了都感到渾身舒展。

周青在心裏說,她一定是出於武術世家的孩子,不然不會打這麼好的。

一套拳打完,這時只聽後面有個比她年長點的,同樣有着苗條身材的女子,右手拉着一個兩歲大的男孩,在叫她。

“楊藝,楊-藝。”

那個叫楊藝的女子從拳路中回過神來,忙跑過去,道:“嫂子,你怎麼來了。”

說着墩身和兩歲大的孩子說話,逗弄着他。孩子伸出胳臂讓她抱,楊藝就抱起他。

那個年長些的女子道:“楊藝,嫂子找你有事。”

“甚麼事,說吧,嫂子。”

“嫂子要去美國了,你也知道,你哥工作忙,我最擔心的就是楊陽了,這孩子跟你親,就麻煩你多照顧照顧他吧。”

“一家人說甚麼麻煩不麻煩的,你放心吧嫂子。”楊藝爽快地說。

這些話,這一情景,全部落入周青耳中眼中。周青宛如看見一幕神仙下凡的情景。

有好長時間,楊藝好聽的聲音,以及她活潑、精力充沛的樣貌,全都活靈活現地在周青腦海中迴旋着。

周青開始陷入沉思中,他以怎樣的身份出現在這一畫面中呢,也就是說,他要成爲怎樣的人,才配得上出現這一畫面中的人呢。

或者說,他是怎樣的人,會和這一畫面中那個聲音好聽,活潑又好看的姑娘相配得上呢。

每當夜深人靜時,周青就回憶起這一情景,他想改變自己現今的局面。

周青表面還是從前的樣子,廚房依然他最感樂趣的地方。

他暗中爲調料起名字,花椒他叫花仔,大料他叫料哥,蔥花他叫芊芊玉指,老薑他叫姜大爺。

之所以他給老薑名字前冠以大爺稱號,是因爲有一次他嘗試自己的菜譜發明,把老薑放多了。

菜端上來,張強、矮子和瘦子都說好喫,周青一嘗覺得姜味太重,順口說了聲:“去你大爺的。”

從此老薑就被周青稱做姜大爺了。

周青工作完一天,回到自己的廚房就忙開了,瘦子、矮子、張強都到周青這兒來喫飯。

周青得了老闆轉給他的每月一千塊錢買菜費,每天的晚飯成了他的任務。

周青卻一點不當回事。其實,老闆僱傭王老太時,給王老太一千塊錢買菜買米錢之外,還給她一千塊錢的勞務費。

轉到周青那,老闆省了一千塊錢的勞務費。老闆心裏納悶,怎麼張強、瘦子和矮子全都那麼愛喫周青做的菜呢。

一天, 老闆出於好奇,等到他們喫晚飯時,老闆過來了。

只見一張矮桌旁的小板凳上,圍坐張強他們仨人。

另個小板凳是空的,是留給周青坐的,桌上的菜有雞蛋炒青椒、涼拌木耳、肉炒豆芽和辣椒炒土豆絲。

他們圍着矮桌坐在小板凳上,根本伸不開腿,腿都得蜷蜷着。

可是他們仨雙眼放光地盯着桌上的菜,接過周青盛給他們的二米飯,正操起筷子準備夾菜。

這時老闆走進來,老闆姓尚,名叫尚湧泉。中等的身材,小眼睛,臉上帶着黑黢黢的油光,老闆本身長得黑,因爲喫的東西營養好,所以帶着油光。

尚湧泉一聞到菜香吸了吸鼻翼,不知爲何腦中樞神經傳來一陣興奮,說了聲:“好香。”

周青給老闆盛了碗飯讓他坐下一塊喫,老闆起初推說不喫,之後架不住菜香的誘惑和對周青手藝的好奇,所以他就坐下了。

拿起筷子老闆夾了一筷頭土豆絲,放進嘴裏頓感一陣蔥花香和土豆融合在一起的香氣。

這種融合恰到好處,既有蔥的香氣,又有被油浸的土豆絲的香氣,這香氣是悶在土豆絲裏面的,哧的一咬就傳到舌尖上。

尚湧泉起初還裝斯文,但很快就和那三人一樣低頭大喫起來。

眼看着滿滿的四盤菜露出盤子底,老闆不好意思地抬起頭,嚥下嘴裏的最後一口,笑着說:

“周青,你做菜的手藝太高了,難怪他們仨願意跟着你喫。”

瘦子不說話,用筷子耐心地搜着盤底,張強胳膊肘拐了一下他,說:

“別吃了,周青還沒喫呢。”

瘦子瞟了張強一眼,不滿地道:“你不也剛撂筷,還說我。”

周青道:“沒關係,我下口麪條喫。”

從那之後,尚湧泉隔三差五就到周青這兒來蹭飯。

尚湧泉說:“這飯桌太小了,幾個大老爺們擠在一起腿都伸不開,回頭給你們買個高桌,再配上幾把椅子。”

高桌買了,椅子也買了,尚湧泉又對周青說:

“這間屋太簡陋了,回頭給你裝修裝修再住吧。”

周青暫時搬到張強他們仨那裏住。

張強、瘦子和矮子自然高興,只要跟張青在一起,就能喫到好喫的飯菜。

張強他們仨住的地方也能做飯,周青每天早起做早飯,工作一天回來之後做晚飯。

周青雖然累點,但心裏快活,張強等三人對他就跟喫奶的孩子等奶喫似的,周青只要一發話,他們仨全都惟命是從。

自從周青搬到他們這來,他們只讓張青給他們做飯,從不讓周青花錢買菜,連老闆給周青的一千塊也不讓周青花。

周青得到尚湧泉的器重,不時地,尚湧泉在家請朋友喫飯,就把周青找去做菜。

頭一次周青剛一踏進尚湧泉家的廚房,被驚呆了,他家的廚房比張強他們住的地方都大,現代化的廚具應有盡有,洗菜是機器自動洗。

要做的食材尚湧泉家的保姆已經準備好了,就等周青燒菜了。

周青如特優生進考場一般,刷刷點點就答出了試卷。

周青用兩個煤氣竈,兩個阿迪鍋,兩個電磁爐,一個空氣炸鍋同時做菜,悶、煮、炸、炒同時進行,周青放下這個操起那個,看似忙碌,卻井然有序。

從周青走進廚房,不到兩個小時的工夫,一桌菜就做好了。

尚湧泉請的是三位貴客,一位是御博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田厚天,一位是市某個局的局長劉漢。

還有一位是劉漢帶來的一位長着一張瘦長臉的女士,身份不詳,大概有四、五十歲的樣子,刻板地坐在他們中間,一說話露出尖酸刻薄的樣。

在座的都恭維她,看得出她是一位重要人物。

尚湧泉請的三位客人全都是常到高檔飯店喫飯的,能讓他們讚不絕口的菜,恐怕是隱藏在心中跟往事連在一起的祕密了。

例如跟捨不得分開的情人分手時喫的一道菜,帶點苦澀和回憶的味道。

或是離開家鄉時奶奶或母親做的一頓難忘的現在永遠喫不到的甚麼菜。

但這些是隱藏在內心不被人知道的祕密,除了這些就很難有菜香打動他們的心了。

這也難怪,世間的美味他們都已吃盡了,而尚湧泉請他們的,不過是一頓家常便飯。

周青做好菜後,整了整衣裳,端菜上桌。

在從前飯店工作時,他知道一些高檔客人是很注重服務生的儀表的。

在尚湧泉家他雖不是服務生,但面對高檔次人物,他更該注重儀表。周青很注意這些細節,這也是他深得尚湧泉喜歡的原因。

周青將菜端上去,只見那位女士鼻翕動了動,眉宇間皺着的眉毛揚了揚,瞟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菜。

那是黃、綠、紅三色組成的一盤菜,是周青用黃、綠、紅三色的彩椒外殼罩上的。

彩椒肉厚,周青得憑刀工將裏面均勻地削去一層,周青平時做菜時很注重練刀工,再加上尚湧泉家的刀具全。

甚麼萱圓的,弄方的,刮厚皮和薄皮的甚麼都有,所以周青很快就將彩椒弄薄了。

彩椒裏包的是悶熟了的嫩肉團。嫩肉團製作時先將肉切成條,沾了作料後,團成團放在白菜葉上蒸,等到肉熟了,肉上有了白菜的味道。

這是周青自己研製出的菜。周青將菜都上齊了,又進到廚房開始收拾起廚房來,就聽見他們驚呼菜好喫,發出連連的讚歎聲。

周青並不奇怪,這是他預料中的事,周青在老家時就有這方面的天賦,同樣是一鍋菜,只要他經手放鹽或蔥花,準保比別人放的好喫。

在秀村時,每逢十里八村有人家辦紅白喜事,總請他過去做菜。

周青對圍着好幾口大鍋團團轉的幫廚說,這個鍋裏該放鹽了,又指着另個沒開的鍋說,這個鍋把蔥花放進去,幫廚都聽他的。

經周青指點放調料的鍋,裏面煮的東西格外好喫。秀村的人都稱周青爲廚神,其實即使沒有他在二級廚師手底下乾的經歷,周青做菜同樣好喫,因爲他是廚神。

只是他不能將這件事說出來,因爲這世界上有廚師,卻沒人相信有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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