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詭異的女人
在秀水村，有個古老的傳說，有個姓侯名水生的後生，父親給地主扛活，母親給地主家做飯。
他剛會走路時跟在母親身邊，母親淘米做飯，燉菜揮勺，端鍋弄盆，點火燒柴，他在一邊坐在小板凳上靜靜地看。
等到他走路走穩當時，地主不讓他待在廚房，他就跟隨父親去田裏去，父親在田地裏幹活，他坐在田埂上望天。
水生一天天長大，父親讓他下田搭把手，可水聲不會幹農活，分不出哪是草哪是苗，拔草時他將草和苗一起拔。
種地時，他將種子撒在坑外，父親教他，他一副茫然的樣子，不知在想甚麼。
水生長到七歲，像他一般家境的同齡孩子都能幫家長犁地，可水生依然一臉茫然的樣子，依然分不清草和苗。
父親對母親說：“咱們養了個傻兒子。”
母親也連連搖頭，水生見父母爲他發愁，就對他們說：
“你們不用愁，我是廚神下凡，早晚我會有出頭之日的。”
水生的父母以爲小孩子胡說，也沒怎麼當回事。
水生的父母也不怎麼管他，水生就溜到母親爲地主做飯的廚房，告訴母親這個菜該如何做才入味，那個菜甚麼時候放作料。
母親照他說的做，地主家這天喫飯準得喫個盆裏一滴湯汁都不剩。
但水生不是天天都有機會到地主家的廚房的，起初地主還納悶，他家的廚娘怎麼一天做飯好喫，一天做飯不好喫呢。
後來得知原因，地主允許水生在做飯時間去廚房。地主家人丁旺，都愛喫水生調製的菜餚。
漸漸的，十里八村都知道水生有這樣的本事，每當誰家辦紅白喜事，都請水生來指導。
水生大些了，能操動菜勺子時，他就親自下廚，經他手做的菜，更是鮮美可口，讓人喫上頓想下頓。
後來縣官知道水生有這般奇異本領，將他請到縣衙來做飯。
縣官一家人喫着水生燒的菜，連連點頭，家眷們都說從沒喫過這麼好喫的菜，這事傳到知府耳朵裏，知府傳令讓水生速來。
水生來到知府府邸，知府邀請同僚到家裏，讓水生爲他們下廚，水生得心應手，各種食材開啓了他廚神的天性。
那頓飯喫得人人叫好，各個說喫到世間沒有的美味。其實不過是富人家的普通食材而已。
從此之後水生廚神的美名就傳開了，後來水生被接到宮中爲皇家做飯，封官進祿，父母和鄉親都得到他的照顧。
此時的水生不同從前，他得空回鄉省親時，方圓幾百裏的大小官吏都到府上來拜謁。
到這時，沒人敢讓水生下廚房，鄉里人再也喫不到水生做的菜了。
但水生憑自己的地位照顧着鄉里，衆鄉里相親都感念他的恩情。
水生的父母住着高門闊院，錦衣玉食，有丫鬟婆子侍候，這時的水生已達到人生的鼎盛時期。
正在鄉里人提起水生羨慕不已時，傳來水生突然死了的消息。
水生的父母還張羅着給水生娶個門第相當的媳婦，這個消息傳來，如五雷轟頂。
水生是怎麼死的？周青的奶奶是這樣講給周青聽的。
水生那晚正在御廚房準備明天做給皇上的膳食，當時太監小夏子就跟隨左右，水生突然就呆立在那裏眼睛往門那邊看，大睜着雙眼，一臉驚懼，叫他他也不答應。
立了能有一刻鐘的功夫，突然就暈倒了。
小夏子將他扶起來，坐在凳子上，喊外面的人去叫御醫，這時水生醒了，指着門口，對小夏子說：
“一個披頭散髮、臉色雪白，眼珠在眼眶裏打轉的女鬼，站在門口回頭朝他笑呢。”
小夏子說：“哪有呀，你該不會出現幻覺了吧。”
小夏子話音未落，水生又昏厥過去。
水生再次醒來時，對小夏子說：“一個前世被他害了性命的女鬼來追討他的性命，一報還一報，他得去陰間報道了，還說若干年之後他還會在出生地託生。”
如今的秀水村依然有一片墓地供住在此地的鄉人埋葬逝去的親人，據傳水生是被送回家殯葬的。
但水生的墓地在哪誰都不知道，畢竟過去了這麼多年，也許水生不過是個杜撰的傳說也說不定。
但是天生就喜歡廚藝的周青與傳說中的侯水生有幾分相像，倒是真的。
周青從記事開始就沒見過自己的爸媽，從小跟隨爺爺奶奶倒也沒怎麼委屈他。
周青的爺爺身體好，人勤快，腦袋活，依靠地裏的出產賣些錢也夠他們生活的了。
奶奶是過日子的好手，平常做些手工拿到集市上買，也能賺些錢，他們祖孫三人喫飯是不成問題的。
周青十二歲開始就被有紅白喜事的人家請去做菜，這一帶村莊凡辦事情都請周青去。
周青每次參加這樣的活動回來，都會帶一大塊豬肉、或四、五個肘子，雞鴨之類。
賞錢也會有，周青即使在秀水村不出來，也能過上喫喝不愁的生活。
但秀水村與周青一般大的青年都出來打工了，周青也想出來看看外面的世界，於是就從秀水村來到鄭圓市。
周青書讀的不多，上到初中就不念了，可有一把力氣，爲人憨厚，年輕，還不到二十歲。
象周青這樣只要不挑，在城市找份賣力氣賺錢的工作是不成問題的。
可要說和城裏的同齡人過同樣的生活，也是不可能的。
但周青從不氣餒，他覺得只要勤奮，就有機會。
周青每天做飯從不馬虎是因爲他覺得飯菜做得香，才能喫得好，通過勞動讓食物在身體中化成力氣，人才會健康。
人只要身體健康，活得就自在，就有心情看高樓，看街上的車輛，如果他再能多賺錢，他就去旅遊，到風景美的地方看看，只有這樣人生纔不白活。
周青的爺爺奶奶身體依然硬朗，他們喫的是自家地裏種的菜，也不得病，不像城裏喫的菜全都打藥。
奶奶過活精細，爺爺能幹，手裏積攢些錢，也不讓周青搭多少。
周青只偶爾回去買些東西看看他們。
城裏人都不願意做裝卸工，周青覺得做裝卸工沒甚麼不好，每天倒牀上就睡，喫的好，睡的香，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從前在海鑫酒店時也不錯，但說心裏話，如果讓周青選，周青還是願意當裝卸工。
原因自然與遇見的那個披頭女子有關。
周青現在回憶起來還害怕呢，她回頭看他的時微微一笑的樣子，他覺得那個女的分明就是女鬼，是來向他索命的。
因爲他是水生託生的周青，那個女鬼分明就是水生害死的那個，不肯饒恕水生，跟隨水生託生的周青，來索命來了。
周青卻不知道，自從他離開海鑫飯店，海鑫飯店對面的一家飯店生意漸漸火起來，海鑫飯店漸漸生意蕭條。那家飯店的老闆娘梳的正是披肩長髮。
周青的奶奶曾給周青算過命，算命先生告誡周青，讓他離詭異的女人遠點，遇見了一定要遠遠的躲開，免得遭遇水生的事。
可今天周青在尚湧泉家裏爲客人做菜，遇見的這個女人，卻是有些詭異，周青端菜上桌，
她的鼻翕就開動了，瘦長的臉上沒有表情，眉頭只略微皺了皺就立刻舒展開來。只見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口，以優雅得有些做作的姿勢送進嘴裏，慢慢咀嚼着。臉上開始有些愉悅的表情，但只保留一瞬間，就被慣常的古板壓下了。
周青上完菜就到廚房收拾去了。一刻鐘的工夫，尚湧泉喊他過來，指着這位女士說：
“這位是劉總，劉總想跟你談談，你坐下吧。”
見周青臉上露出緊張神情，尚湧泉說：
“你不必緊張，劉總找你有好事。”
這個被稱爲劉總的女人倒也乾脆，直來直去地說：
“周青，你的廚藝太好了，我剛開個大酒店，我想請你當廚師，月薪一萬元，如果你能拿得起後廚的工作，我就讓你當廚師長，到時候會給你加薪的，你願意嗎？”
周青低頭不語，劉總又道：“那你看這樣行嗎？我給你酒店百分之十的股份，也就是說，每年你可以額外分到酒店盈利的百分之十，這個待遇已是最高極限了。”
尚湧泉以給周青莫大好處的眼神看着周青，既有施恩者的驕傲，又有讓對方回饋感激的渴望。
可週青只一味低頭不語。尚湧泉以爲他是被突如其來的好運砸暈了。提醒道：
“周青，還不快謝謝劉總。”
周青遲疑了半分鐘，抬頭說：“謝謝劉總，不過，我得想想去不去，容我想想再說行嗎？”
劉總本來就刻板的臉上颳起一股陰風，使得她眼睛、鼻子、嘴都發生了變化，這副表情讓周青想起那個晚上，他一個人在海鑫酒店時，快到打烊時間走進來的披頭女子。
周青不禁打個冷顫，奶奶的叮囑在他耳邊響起，“都說你是水生託生的，水生就是被追討他命的女鬼給害死的，你這輩子遇見詭異的女人，一定要快點躲開纔是。”
周青忽地站起身，快步向廚房走去，邊走邊大聲道：“不，我不去，我哪都不去。”
周青彷彿看見女鬼在向他伸出魔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