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回 黑衣人飛刀誅日寇 憲兵隊張網捕蛟龍（2）

多年的無賴生涯，讓王大海養成了一副十足的痞子像，即使在黑田面前裝出十分的嚴肅，也掩飾不住吊兒郎當的樣子。黑田是個標準的軍人，對王大海的樣子十分反感，只是因爲特務隊作用很大，他纔不得不忍耐。黑田撇着嘴，用鼻子“哼”了一聲，說：“有甚麼話就說吧。”

王大海趕緊哈了幾下腰，說：“太君，這個刺客大大地狡猾，不但被襲的皇軍沒見過他的影子，我的特務隊明察暗訪了好幾天，也是半點蛛絲馬跡都沒找到。我們手上的線索，只有這幾把飛刀，僅憑這些去找刺客，簡直就是大海里撈針……”

黑田不耐煩地打斷王大海的話：“你地甚麼意思，直接地講出來，廢話地不要。”

王大海點頭哈腰道：“嗨，太君，廢話地不要。啊不，是卑職廢話地不要。太君，卑職的意思是，我們大張旗鼓地搜查刺客，萬一驚動了刺客，他隱藏起來不再作案，我們就算費再大的勁，也沒法找到他。”

不停地踱着步的黑田突然停下來，盯着王大海說：“你的話大大地有道理。王桑，你有甚麼好的辦法？”

王大海受寵若驚，腰彎得更厲害了：“多謝太君誇獎，卑職不敢說有好辦法，倒是有個‘引蛇出洞’的計策。咱們表面上假裝甚麼都沒發生，該站崗還站崗，該巡邏還巡邏，跟平常完全一樣，暗地裏派人在大街小巷各處潛伏。刺客一旦露面，就把他包圍起來，一舉拿下。”

黑田摸着下巴想了一會兒，點點頭說：“喲嘻，好主意，我們就給他來個引蛇出洞。不過，這可是用大日本皇軍士兵的生命作誘餌……”說到這裏，黑田皺起眉，搖頭不語。

王大海受到黑田的肯定，心中大喜，急於立功，再獻一計：“太君，不用皇軍作誘餌，可以讓皇協軍穿上皇軍的衣服，假扮皇軍。”

李少良與王大海爭寵，二人素來不合，一聽這話，立刻叫罵道：“王大害，你個狗日的，你這是出的甚麼餿主意，這不是拿我兄弟的生命開玩笑嗎？怎麼不讓你特務隊的人假扮皇軍呢？”

王大海一本正經地說：“李團長，爲皇軍效勞，怎麼能說是開玩笑呢？如果太君讓我的特務隊假扮皇軍，我沒有二話。可是太君知道，特務隊的兄弟們散漫慣了，平日裏站沒個站相，坐沒個坐相，讓他們假扮皇軍，別人一眼就能看穿。皇協軍就不一樣了，紀律嚴明，訓練有素，那正步走得，‘喀喀’的，那叫一個整齊。要是換上皇軍的軍裝，比皇軍差不了多少，別人肯定看不出來。”

李少良被咽得沒話說，半晌才“吭吭哧哧”地說道：“你少給我戴高帽子。你以前從來沒說過皇協軍的好話，今天說這麼多，就沒安好心眼。別來這套，我懂，你這叫捧殺。”

黑田一擺手：“好啦，不要吵了，王隊長說得有道理，就這樣決定了。李團長，皇協軍的職責是協助皇軍作戰，現在正是你表現對皇軍忠誠的時候，不許推三阻四。”

李少良無奈，只好說：“是，卑職遵命。”

王大海幸災樂禍地衝着李少良笑，李少良恨得牙根癢癢，怒目橫眉地瞪着王大海直運氣。黑田接着說：“王隊長，我命令你的特務隊負責潛伏。若是飛刀賊出現，特務隊抓不到他，你、死啦死啦地。”

王大海聞言一愣，剛要說甚麼，李少良搶先開口道：“太君英明，特務隊都是本地人，對縣城的地理非常熟悉。王隊長是個大才，以他的能力，只要飛刀賊敢露頭，一定逃不出王隊長的手心，除非……王隊長不盡心盡力，或者是貪生怕死，不敢跟飛刀賊打照面。”

黑田衝王大海豎起大拇指，說：“王隊長聰明大大地，主意大大地好，王隊長抓飛刀賊，我地大大地放心。”

王大海啞巴喫黃連，有苦說不出，咧着嘴笑了笑，比哭還難看。一旁樂壞了李少良，強忍着沒笑出聲來。

黑田似乎沒看到二人的表情，繼續說：“王隊長、李團長，你們都是皇軍的朋友，忠心大大地，抓飛刀賊的事，就拜託你們啦。你們先回去休息吧，馬上就去準備，從今天晚上開始行動。”

剛一走出黑田的辦公室，李少良就幸災樂禍地對王大海說：“王隊長，恭喜你得到皇軍的賞識。”

王大海尷尬地笑了笑，說：“不敢，本人願與李團長通力合作，抓住飛刀賊，一起向太君請賞。”

李少良一擺手，說：“別介，本團長不敢與王隊長爭功，要是能抓住飛刀賊，賞賜都歸王隊長。”沒等王大海答話，李少良就轉身而去，邊走邊大聲說道：“王隊長得好好表現了，要是抓不到飛刀賊，我頂多死一兩個弟兄，王隊長的腦袋恐怕就要搬家啦。哈哈哈哈……”

王大海氣得翻了幾下白眼，衝地上吐了口唾沫，恨恨地說：“呸，甚麼東西，就知道幸災樂禍。”

李少良和王大海出門後，山本問：“少佐，飛刀賊非常狡猾，可能武功高強，李少良、王大海是兩個飯桶，你真認爲他們能抓住飛刀賊嗎？我認爲還是派我們大日本皇軍的士兵比較保險。”

黑田拿起一把飛刀仔細看着，搖搖頭說：“不、不、不，皇軍對付國民黨軍和土八路很有辦法，可這個飛刀賊既不是國民黨軍，也不是土八路，我認爲他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民。他每次作案都是一個人，來無蹤、去無影，對付這樣的飛刀賊，軍隊的優勢發揮不出來。中國有句話，叫一物降一物。王大海雖然是個笨蛋，一見土八路就嚇得尿褲子，可是讓他抓賊還是有用的。打個比方，狗比貓厲害，看門可以，卻抓不了老鼠。飛刀賊就像一隻老鼠，王大海就是能抓老鼠的貓。”

山本說：“少佐高見，我明白啦。飛刀賊是老鼠，王大海是貓，皇軍是狗。”

黑田拍着山本的肩笑道：“喲嘻，以後你要多跟我學，掌握對付支那人的本領，爲天皇陛下效力。”

從第二天開始，負責夜間巡邏的鬼子巡邏隊，排在最後一名的換成了身穿鬼子軍裝的僞軍，把守城門的鬼子兵則換上皇協軍的軍裝。讓皇協軍給鬼子擋飛刀，這顯然是不拿皇協軍當人呀，皇協軍的官兵把王大海的祖宗十八代罵得狗血淋頭，自然也在心裏把鬼子的祖宗照顧了一番。恨歸恨，罵歸罵，命令還不得不執行。都知道是個送死的差事，派誰去誰都不願意，最後還是用抓鬮的辦法才確定了人選。

一方面想抓住飛刀人邀功，另一方面擔心被飛刀人漏網腦袋不保，王大海着實下了本錢，把特務隊的幾十名隊員全都派遣出去，分別潛伏在巡邏路線沿途的院牆後或房頂上，密切監視着周邊的動靜。

這些特務從喫過晚飯就進入潛伏點，一直等到黎明才能撤下來。整整一個晚上，蚊叮蟲咬，不能說話，不能抽菸，不能走動，真是苦不堪言。晚上不能睡覺，白天還得執行任務，走街串巷地盤查可疑人員。

令王大海更爲苦惱的是，自從他們張好網準備捕魚的那天開始，飛刀人就像預先得到了消息一樣，一次都沒再出現過。接連守候了五六個晚上，特務們實在受不了了，胖的變瘦了，瘦的變幹了，個個眼眶深陷，眼圈發黑，像熊貓一樣。王大海知道再這樣下去特務隊就得累垮，只得向黑田請假，讓特務們休息幾天。

飛刀人不再出現，令黑田大感疑惑，他思來想去，認爲可能是走露了風聲，皇協軍或者特務隊裏，可能有飛刀人的內線。

王大海來到憲兵隊辦公室，對黑田說：“報告太君，這幾天兄弟們實在累壞了，再這麼挺下去毫無意義，潛伏時他們都會睡覺的。是不是讓他們休息幾天？”

黑田正在思考揪出內線的辦法，聽王大海這麼一說，靈光乍現，當即表示：“王隊長，你和你的手下近日來非常辛苦，白天晚上都要執勤，表現非常好，我要嘉獎你們。飛刀賊數日沒有現身，我估計是被皇軍嚇壞了，逃到了別的地方。我決定從今天開始，不再設伏，一切恢復往常的做法。你們先好好休息幾天吧，白天派一部分人出勤就行了。”

王大海見黑田這麼痛快地就準了假，非常高興，關於飛刀人逃往別的地方的說法，他並不以爲然，不過爲了緩口氣，他不能表示不同意見，於是順水推舟地說：“太君英明，飛刀賊害怕皇軍的神威，不敢再露面，縣城從此可以太平無事了。我們特務隊晚上休息，白天的執勤也不會放鬆。”

黑田笑嘻嘻地拍着王大海的肩膀說：“王隊長，你對皇軍大大地忠誠，你是皇軍的好朋友。”

黑田讓特務隊休息，並沒有放鬆對飛刀人的追捕，反而使出了更加陰險的計謀。

欲知黑田要如何對付飛刀人，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