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風雲瑤親親熱熱的抓住魏晟的胳膊：“二舅今日好生英俊。”
“貧嘴！”魏晟颳了颳風雲瑤鼻子。
“這丫頭，越來越沒有規矩了，見了你二舅也不行禮。”風夫人輕笑着說。
“自家人還行禮幹甚麼，我就喜歡瑤兒活潑的性子。”
風東庭呵呵地笑：“瑤兒平時最和二弟親了......”
風卿婈轉身，將那一副其樂融融的場景拋在身後，往裏面走去。
大概誰都沒有想到，幾天前半死不活的風卿婈居然會來參加壽宴，她甫一出現，或惋惜,或探究，或嫌惡的目光接觸而至。
風卿婈搖着桌上的扇子，將衆人的目光隔絕掉，視若無睹的喝一口茶。
茶湯清亮，入口清香,先甘後甜。
風卿婈記得平陽那丫頭從小是個會享受的......
讚歎之際，前方亭臺裏，一衆身着華麗的夫人太太簇擁着一約摸四十來歲的貴婦人走來。
那婦人五官明媚，妝容大氣，通身上下自有股不怒自威的莊嚴，令人不由覺就想要膜拜她。”
“參見長公主，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風卿婈隨大流矮身下去，高呼千歲。
隨後入座,突然發現衆人目光又齊刷刷看向她。
風卿婈皺眉。
這時，方纔那侍從尖着嗓子喊：“哪位是風家大小姐？”
風卿婈扭過頭：“臣女在此。”
“風小姐請挪步，長公主要見你。”
風卿婈挪步上前。
平陽長公主這些年倒是變了不少，自上往下俯視風卿婈時，眉目威嚴,渾然天成的天家氣勢壓過來。
時過境遷，當年溫柔乖巧小姑娘竟然變成了這樣......
風卿婈深覺不可思議。
“臉上這斑，是如何得來的？”
平陽長公主細細端詳風卿婈的左臉。
風卿婈不堪的聲名在外，平陽長公主本來對這號人是不屑一顧的。
不過，改觀在前幾天。
狩獵場裏風卿婈從羣狼嘴裏逃脫的事情，讓平陽長公主起了好奇心——一個草包廢物，胸無點墨的少女，怎麼能從狼羣嘴裏有驚無險的逃脫？必定是傳聞有誤。
“回公主，這是姐姐八歲那年大病一場，突然長出來的，約莫是孃胎裏帶來的病。”
不等風卿婈回答，風雲瑤搶先回復。
她看着平陽長公主似乎對風卿婈格外關注，心中很不爽的開口。
平陽長公主點點頭，並沒有留多餘的目光給風雲瑤，而是看着面前的風卿婈略有惋惜。
她烏髮如瀑，如上好的錦緞傾瀉在纖腰間，臉色雖然有些蒼白，卻眉目如畫，櫻脣桃腮，很是賞心悅目的容顏。
可惜那盤踞在一邊臉上紅如火霞的斑痕，硬生生破壞了好容貌。
美玉有瑕，令人惋惜。
平陽長公主嘆息，再度問：“既然有斑痕，爲何不能戴個面具呢？”
原主是時時刻刻面具不離身的，但是有些人爲了讓她出醜出得更徹底一點，來北苑的路上，那面具無故破裂了。
風卿婈摸着左臉上的凹凸不平，道：“斑痕乃是天生，心中醜陋纔是真的醜陋，此斑痕雖醜陋，可並不值得時時遮掩，它與我乃是一體，醜是我，美亦是我。”
平陽長公主訝異的挑了挑眉，訝異地看向那沐浴在日光下發光爍爍的少女。
莫名的熟悉感湧上心頭，讓她想起了已經故去十年的風蘭芷。
姑姑......她也總是這般，從來不爲這些小事多加煩惱。
果然傳聞有誤，如此好的小姑娘，怎麼能被人傳成那麼不堪的模樣。
平陽長公主眼眶有些溼潤，從自己身上解下一枚玉佩：“好孩子，你能這樣想很對，證明你是心思磊落之人。這枚玉佩就賞給你了。”
“多謝公主。”
風卿婈伸手拿過，那是一枚上好的羊脂玉，觸手冰涼瑩潤，是難得的寶物。
風卿婈收起玉佩，總覺得有一道視線在自己身上如影隨形。
她不由抬頭，對上一雙清澈氳氤的眸子。
少年一席潔白的長衫，手持一副山水墨畫竹扇，微微晃動間一絲黑髮在胸前起伏，他身姿板正，卻自有股疏散閒適。
面如冠玉，脣紅齒白，一眼驚豔，再看驚歎——何以人間會有如此神仙風姿？
風卿婈眼波微動，她其實早就注意到他了。
北冥翊，她的乖徒兒......
十年時間，不長不短，將妙齡的長公主拖入中年，也能將當年跟在她身後哭哭啼啼的小男孩，長成如此風華絕代的模樣。
想當年這孩子還小的時候就有一副驚爲天人的相貌，風卿婈閒來無事時還時常擔憂將來會不會長殘。
沒想到不僅沒有長殘，還越發出色了。
風卿婈心中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驕傲感。
不過很快她就皺起了眉頭，雖然但是......乖徒兒到底是北燕未來的儲君，這幅秀美消瘦的模樣，將來能壓得住百官，承擔的了北燕的萬里江山？
北冥翊就看到那少女望着他，眼光並沒有別的閨秀的羞怯。
她一會兒舒展，一會兒又緊皺的眉頭。
神態分明不同，卻總是能讓他聯想起記憶深處的那道身影來......
平陽長公主似乎來了興致，還不放風卿婈回去：“你和玄兒好似有婚約吧。”
一問這話，席上衆人目光嗖嗖看向上首的北冥玄。
北冥玄臉色黑如鍋底。
“姑姑！”一名少女突然氣沖沖的站起來：“這枚羊脂玉，靈兒向你討要了好久你都沒給靈兒，如今居然要給一個如此醜陋之人，靈兒不喜！”
那少女年歲約莫與風卿婈相仿，生得可愛嬌俏，眉目間充斥着一股憤憤不平。
她走到風卿婈旁邊，鄙夷道：“你如此醜陋，拿我姑姑的玉佩也是玷污了這美玉。你還霸佔着我皇兄不放手，風卿婈，做人有你這麼不要臉的麼？”
“臣女說過，並不以臉上有斑痕而爲恥，三公主不要想着口頭上攻擊我，讓我羞憤而退後一步。”
“靈兒，不得如此無禮......。”平陽長公主一拍桌子。
北冥靈不服道：“姑姑，我不懂她一個如此醜陋的人怎麼能配得上我皇兄！”
平陽長公主嘆息：“斑痕乃天生，又不是風大小姐的錯。”
北冥靈無言以對，狠狠瞪了一眼逗弄她的風卿婈，道：“不說你長得醜陋，單你平日的作風張揚跋扈，蠢笨粗鄙，不學無術，這才配不上我皇兄的。”
風卿婈靜靜地看着北冥靈喋喋不休的小嘴：“那麼公主意欲何爲？”
北冥靈：“......”
她只是想要羞辱她一番，讓她知難而退，沒想到這女人居然如此厚顏無恥！還問她意欲何爲？
既然如此......倒是正中她下懷。
北冥靈眼珠子轉了轉，道：“這樣吧，琴棋書畫四項，本公主每項都很精通，你挑一樣與本公主比，你若能贏本公主，那麼另當別論。”
又說：“我北冥家的天下是打下來的，身爲臣民，要精通騎射，你再與我比試騎射，勝出一項，算你贏。若是你一項都贏不了，那麼你就自行去找父皇解除婚約！”
風卿婈勾脣，她明白之前那兩名鼻孔朝天的侍女是誰派來的了，原來是三公主。
風卿婈看向風雲瑤的方向。
據她所知，風雲瑤與三公主素來交好，原來她們的目的在這兒......
對上風卿婈目光的風雲瑤，衝她揚起一個得意的笑。
風卿婈收回目光：“這有何難，比。”
她回答的太乾脆，以至於風雲瑤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過來——她怎麼能是這種風輕雲淡的表情？她不是還受着傷嗎？！
風雲瑤心裏閃過一絲不妙，又自己推翻了。
風卿婈從小到大都沒有接觸過這些，她一定是在虛張聲勢罷了。
當事人都不反對，衆人又有得戲看，更是不會反對。
平陽長公主扶額，將目光投向北冥翊，這個侄兒從入席之後目光頻頻看向風卿婈，這風家大小姐有趣是有趣，面容卻可惜了，不知怎麼能引得太子關注。
平陽長公主問：“太子以爲如何？”
北冥翊一臉溫和道：“既然皇妹和風大小姐有心，就當助興也好。”
他看着那張半臉斑痕的面容，不知是因爲同名同姓的原因，今日這女子的一舉一動都與她莫名相似，讓他不止一次的動惻隱之心。
他很想看看，風卿婈接下來的舉動......
太子發話了，平陽長公主只好命人去準備了。
“就當取個樂子，做不得真，說輸誰贏，本宮都有賞賜。”平陽長公主說。
很快，一切準備妥當。
北冥靈看一眼風卿婈，眼中閃爍着勢在必得的光芒，今日她就要這醜八怪身敗名裂，斷了她的癡心妄想！也不想想她一個醜八怪還想當皇兄的王妃，她也配！
皇兄的王妃定然得是風雲瑤那種知人善意，懂禮識文，溫柔靜括的女子。
“琴棋書畫和騎射，你選兩項。”北冥靈揚起下巴，高高在上姿態。
“倒是不巧，這六項沒一項是我所不精通的。”風卿婈淡淡道：“公主選吧。”
沒！一！項！是！她！所！不！精！通！的！
北冥靈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或者理解錯了風卿婈的意思，她瞪着圓潤的眼睛：“你說甚麼？！”
“我說讓公主你選。”風卿婈加重了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