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些人生來就是壞種。

周成龍是個傻的，被爸媽養得像活在世外桃源。可村裏的女孩不一樣，她們的待遇擺在明面上。

周玉鳳只是另一種處境下的我而已，可她精就精在，她足夠小，也足夠壞。

我替她交了讀書的錢，但我也提出了一個條件。

我讓她照顧爸爸和弟弟。

儘管她不情願，但還是在我的威脅下答應了。

處理完一檔子事，剩下的時間我都用來複習。

初升高的考試本就不難，憑藉着上輩子的記憶，我愣是以鎮上第一名的成績考進了市裏的重點高中。

李大媽第一個跑上門找我，她來時還提了一籃繫着紅飄帶的雞蛋。

“我們盼娣哦出息了，腦袋瓜子就是聰明！”

我沒推拒，笑着收下了。

她嗓門大，來時又滿臉喜氣，引來了許多人注意。

一連被幾個湊過來的村民恭喜，我也有點不好意思。

身後傳來吳成龍卻忽然嘟囔道。

“大姐她上學有甚麼用，最後還不是要回家伺候男人。”

李大媽一聽，險些連雞蛋都砸了。

“你個小畜生說甚麼呢？誰和你似的跟你老爹一病病兩個，虧心事兒做多了閻王找你倆索命了吧。”

弟弟畢竟年紀還小，被罵得抖着肥肉就回屋哭鬧了。

只剩下小妹一個人在旁邊偷偷瞥我。

上學的腳程變得更遠，我每天坐着李大媽家的牛車趕路，早起貪黑的日子裏壓根沒有閒工夫去管家裏那三個。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到了高二那年，我成績出奇的拔尖。

近兩年來，弟妹似乎開始認清這家裏的主事者。

沒了以往沒心沒肺使喚我的囂張勁，兩個人居然開始變着花樣的捧我。

吳成龍最後還是沒能上學，小妹卻在轉眼間也到了小升初的年紀。

這幾天她總是像模像樣地捧着書來問我題目，我只挑關鍵的提點幾句，可無論題目再怎麼簡單，吳玉鳳還是一竅不通。

她跺了跺腳，露出了急色。

“大姐你是不是存心往難了講？你就是不想讓我聽明白，你就是想當村子裏唯一一個出頭的人！我是你親妹妹啊，你怎麼就見不得我好呢？”

我在心裏暗暗冷笑。

她說得好像是我故意不教她似的，倒也沒見她提起自己爲甚麼課本上一片空白，閒暇時不着家不見人。

我轉身從她屋裏頭抓出了一兜東西倒在桌上，都是些廉價化妝品，但看起來用了沒幾次。

“要不我說我放在抽屜裏的零錢怎麼少了那麼多，你有空在這當小怨婦，怎麼沒空想想自己幹了甚麼？”

吳玉鳳臉色劇變，只得抽泣着說出了實情。

她在學校的日子似乎不太好過，但好在一張臉漂亮，有不少男孩和她搭腔。

她最近和班上另一個對她有成見的女生置氣打賭，比誰中考考得好。

輸了的人要在村頭趴着學狗叫。

可現在看來，這結局都不用看就知道誰會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