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12

我早上醒來，發現昨晚趙霖深夜給我打了電話。

我睡的太累了，沒聽到。

可能也沒睡好，以至於右眼不停在跳。

來到教室，便覺得氣氛格外異樣。

我低着頭收作業，注意到她還沒來。

鈴聲響了，早自習開始了。

她已經遲到了。

下課的時候，就好像豁然打開了一個缺口，所有人都圍聚在一起。

［聽說了嗎？］

［太慘了。］

［被抬走的時候都是血。］

……

我不知道他們在議論甚麼，我只是盯着身後那個空空如也的座位發呆。

直到肩膀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

一位跟她關係很好的女生看着我，露出憐憫的目光。

［你還不知道嗎？］

［她昨晚沒回家……在路上被強暴了。］

我的大腦空白一片。

13

我找遍了醫院，一家一家上門問。

等我終於找到的時候，我感覺我暈的都站不穩了。

［阿姨，求你讓我見她，我求求你。］

江阿姨扇了我一巴掌，惡狠狠道：

［你怎麼有臉來啊！］

［我女兒遭遇不測，都是因爲你！］

［滾，滾，滾！］

我跌跌撞撞走出醫院的時候，趙霖衝上來拽住我的衣領，一拳砸到我臉頰。

［電話你爲甚麼不接？你爲甚麼不接？］

我沒還手，麻木地任他打。

可打着打着，他哭了。

［都怪我，怪我。

［我找了她很久，我不想向你求助。我覺得我自己能找到。

［後來實在太晚了，可我一直找不到她，我沒辦法纔給你打電話。

［可太晚了，那時她就已經……已經……］

他哭的泣不成聲。

我卻哭不出來，像個遊魂一樣離開了。

14

我不知道去哪，我不知道能幹甚麼。

在街上游蕩的這幾天，遇到竭力搜查的警方挨家挨戶盤問。

好像至今都沒有結果。

我太累了，隨便找了個花壇邊坐下了。

不遠處是熱鬧的燒烤攤子。

三三兩兩的男人擼串大笑。

［哥們，聽說你有那視頻？前幾天錄的？］

［幹嘛？］

［圈裏都看過了，你不給我看看，不夠意思啊，聽說還是個學生妹，我可好奇了。］

［我告訴你，看看可以，但你可別想從我這拷走，我要留着自己看。］

肥頭大耳的男人一邊說，一邊得意洋洋地掏出手機遞給他看。

［哎喲，這麼寶貝。］

［我去，這妞真辣。］

那人捧着手機笑得賊眉鼠眼，看到興頭處道：

［哎，你真不怕，被抓到可是要坐牢的。］

男人哼笑一聲。［老子上過那麼漂亮的妞，坐一輩子都值了。］

［666。］

四周的人都來了興致。

［甚麼妞啊？我也看看。］

一羣人推搡着，手機也被擠來擠去。

那人沒抓穩，手機一下就從他手裏滑了出來。

骨碌碌掉到我面前。

我低下頭。

大腦一片空白。

一個我做夢都沒想到的人就在屏幕上。

是痛苦的江瑜月，是掙扎的江瑜月，是滿臉淚水的江瑜月！

14

我不知道發生了甚麼。

我只知道我已經控制不了自己了。

等我回過神來，那個男人已經抽搐着躺在地上。

他的胸口正中插着剪刀。

身上十幾個洞口汨汨淌着鮮血。

燒烤攤的煤炭砸在他身上，燃燒他的皮肉。

沒有呼吸了。

死了嗎？

周圍人羣驚呼尖叫，四竄奔逃，卻好像和我相隔一個世紀。

可我還沒暈了頭。

跑過去撿起他的手機，

哆嗦着刪了那條視頻。

然後，我跑了。

15

這個時候，我想見的，只有一個人罷了。

我翻到她家的飄窗上。

她已經從醫院回來了，就坐在牀上看着窗外。

像從前一樣。

這是時隔半月的相見。

看到我，她笑了，說：

［陸辰旭，我剛剛就在幻想你會從這裏出現，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可爲甚麼那個晚上……你沒有來呢？］

我感到喉嚨滯澀，說不出話。

她低下了頭。

沒有怨恨，沒有咒罵，相反她絮絮叨叨地跟我講話。

她說我從前給她披的外套，給她買的楊梅，帶她逛的遊樂園。

她說一直以來我對她那麼好，做事那麼周到，就連那個晚上都叫了趙霖來接她。

可惜是她太倔了，她相信我會去接她。

她不想跟趙霖走，她就躲起來了。

這中間我一直不敢看她的眼睛，卻看到她手臂都帶着傷痕。

說着說着，她就哭了。

［陸辰旭，如果我沒有那麼喜歡你就好了。］

［對不起……］我嘴脣囁嚅，可我知道這話是多麼蒼白無力。

［我不怪你。］她搖了搖頭。

［你沒有甚麼錯，你只是不喜歡我罷了。］

最後她說：

［我們以後，都不要再見了。］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點了頭。

只是我在想。

我S了人。

應該是沒有甚麼以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