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回到皇宮的第五日,謝清宴又送了口信來請我回謝府。
小福子走進來的時候,
我正糾結於出哪張牌。
「不去不去,你讓傳信人將這封和離書帶了回去。」
我翻身下榻,從一推奏摺裏抽出一張薄薄的紙。
「明兒當真如此狠心?」阿爹眯着眼瞧我:「我瞧這謝家小子心裏……」
「阿爹,莫要換牌,我都瞧見了。」
「咳咳,你這孩子,說甚麼呢。」
阿爹見我不買賬乾脆扔了手裏的牌:「那你打算何時去丞相府捉拿罪人?」
「明日。」
「你此般磋磨時日,不怕那賊人跑了?」
「若是跑了,便將謝清宴捉來問罪。」
我笑的滲人,
阿爹則抱住雙臂離我遠了些。
隔日我便召齊東部四部的死士,整裝待發。
「兒啊?你真要這樣去丞相府?也不怕嚇着你那夫君。」
我身着一身紫金蟒袍,腰間軟劍做帶,發上銀簪做冠。
一身肅S之氣登然而出。
我阿爹此時給我收拾着兵器絮絮叨叨:「你說這謝清宴也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兒,怎麼就窩藏了這個大一個罪犯呢?」
「不過你真要謀S親夫?」
「那你豈不是又嫁不出去了?」
「父皇,我只是將陸曉曉緝拿歸案。」
我垂下眸子,神色不清:「至於謝清宴……若他捨得下心交出陸曉曉,倒也不是不可以饒他一命。」
「唉」
背後傳來一聲嘆息。
我回首望着忙碌的父皇出神,
阿爹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將我扛在肩上滿御花園跑的毛頭小子。
而我……也不會是那個丟了小貓就哭的天崩地裂的嬌嬌兒。
我是大齊公主李明玉,是父皇的掌中明珠。
同時我也是暗處的一隻鷹,是東部的最高領導者。
我用那些在暗衛營混合着血肉、淚水的日子把自己變成了父皇手中的一把刀。
一把出鞘見血、鋒利無比的刀。
第一次,我在東部衆人面前拿下了面巾,
想着今日能將賊人捉拿歸案,那這身份也沒必要再隱藏下去了。
「拜見部首……」跟隨我多年的王副將顫顫巍巍的行禮:「不……拜見公主……」
我望他一眼,只覺得好笑。
還記得我當初上任時,
這個兵魯子天天攬着我喝天喝地的拜把子,一副親兄弟的模樣。
甚至吵吵嚷嚷的要同我一起睡覺。
「王副將……」我笑的意味深長:「恕本宮實在是不能和你同睡。」
「……」
「屬下知錯。」
整裝後一千精衛浩浩蕩蕩的從皇城出發,
敲響丞相府的門時,我的手抖了一抖。
看門小廝見我的陣仗嚇得癱倒在地,嘴裏只喊着:「大人……大人。」
謝清宴出來迎的我,
他一身青衣,倒像繡球招親那日。
我搖出腦中多餘的思緒:「把陸曉曉交於我。」
「公主…何時歸家?」
此時我才瞧見謝清宴眼底青黑,好笑道:「謝清宴,和離書我已交於你。」
「此般糾纏就不體面了吧。」
「那從前的情意便做不得數嘛?」
我神色一頓:「我們何來的情意。」
「公主七歲那年,在金明池旁親了我一口說日後要嫁與我爲妻。」
「……那是幼時不懂事。」
「十歲時,公主無意將我踹入湖中,自己下湖救我,落了一月的風寒。」
「那是……我那是故意的。」
「去歲冬日,我被賀嶺凌辱,你隔日就套麻袋打了他一頓。」
「我分明是瞧他不順眼,與你何干!」
謝清宴本該墨守成規的眼神裏如今滿是情意,
瀲灩的桃花眼盯着我一錯不錯。
「玉兒總嘴硬,可我不想同你玩了。」
謝清宴這廝亂叫甚麼呢?!
「是我,早在你爲了救我哭的如貓兒一般時就動了心。」
「在聽聞你爲我揍了賀嶺時就將你放在心尖上誰也動不得。」
謝清宴說的話駭人,笑容卻是悽慘:「聽聞你不想嫁我……四處相看。」
「我氣得發瘋,只能一個又一個的將你看好的公子找出破綻,讓你嫁不了。」
「又讓祖父提刀去逼迫聖上,勸你嫁我。」
「玉兒……我這一輩子只爲你出格過。」
聽着謝清宴的話,我怒從膽邊生,
麻蛋,有你這麼喜歡人的嘛?!
給我喜歡到嫁不出去了?
可我終究是沒罵出口,因爲謝清宴倒在了我身上。
使喚着王副將將陸曉曉緝拿,
我扛着謝清宴回了院子,
我這瘦弱的肩,
不但要扛大齊的江山還要扛他這七尺男兒,
真是……
啞巴拜年——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