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賀淮州是阮煙大學時的學長,法律系人盡皆知的學霸,畢業後就開了屬於自己的律所,混得風生水起,口碑頂尖,算是他們那一屆混得最好的一個。
阮煙接起電話,笑着開口:“學長怎麼會突然想起來找我?”
“我剛從國外談完案子回來。”賀淮州嗓音沉淡,“有時間嗎,請你喫飯。”
在學校的時候,賀淮州對她就是相當照顧,阮煙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地點定在一家比較知名的西餐店,阮煙推門進去,一眼看到賀淮州。
她拉開椅子在賀淮州對面坐下,“學長,等很久了吧,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車。”
賀淮州將菜單推給她:“沒有,我也剛到。”
“學長怎麼會突然想到請我喫飯?”
阮煙笑道,“是國外的案子大獲全勝了?”
賀淮州頓了頓,沒有回答,只抽出一份文件,遞給了她。
“我公司最近要開新的分部,你現在不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嗎,可以來試一試,與你的專業也算契合。”
阮煙微怔。
的確,自從那件事發生後,她就辭了職,精神病院的醫療費用花銷巨大,普通工作的工資,根本不夠支撐,再加上最開始那段時間,姜黎身邊離不了人,她必須要寸步不離的守着,直到情況稍微好轉一些,便轉而做起了分手大師。
一來是時間自由,二來就是報酬要高得多。
不過這總歸不算甚麼上得了檯面的工作,因此,她也很少提起,若有人問,就說還在找。
阮煙翻了翻文件,不得不說,賀淮州給出的條件很豐厚,她輕笑:“學長,你這待遇,可不是一個小小的實習部長可以拿的呀。”
賀淮州說:“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不會讓我失望,如果你願意,現在就可以籤合同。”
阮煙呼出口氣,正欲開口,身後便驀然響起不冷不淡的男聲。
“真巧。”
這聲音太過熟悉,阮煙一驚,回過頭時果然對上了傅時嶼沉沉目光。
傅時嶼只掃了她一眼,便看向了在她對面的賀淮州:“甚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說一聲?”
賀淮州淡聲說:“今天上午的飛機,剛到。”
“哦?”
傅時嶼似笑非笑,“看來賀律師還挺忙的,剛下飛機,就要約人喫飯,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阮煙這才得知,賀淮州和傅時嶼竟然是認識的。
“之前接過傅氏的案子。”
賀淮州給她解釋,“就認識了。”
“既然遇到了,那就一起喫吧。”
傅時嶼涼聲打斷了他的話,拉開椅子坐下,“正好,關於之前的案子,我也有些細節想問問賀律師,賀律師應該不會這麼小氣吧?”
“怎麼會。”
侍應生很快又送了套餐具上來,菜色也上齊了。
阮煙捏着叉子,多少有些坐立不安。
她聽着傅時嶼和賀淮州說起公司的事,這兩人關係似乎還不錯,應該是不止一次合作過了,但氣氛卻遠遠算不上輕鬆,反而緊繃得一點就炸。
“我記得你不能喫胡椒。”
賀淮州忽地開口,探手從她手裏拿走了調料瓶子。
阮煙這才發覺,自己方纔只顧着想賀淮州和傅時嶼之間的關係,竟沒注意倒了不少胡椒在面前的牛排上。
她對胡椒過敏,正猶豫着要不要叫來侍應生換上一份,就見賀淮州已經將他自己的盤子推了過來。
“換一下吧,”他說,“我這份還沒動過。”
“謝,謝謝。”
賀淮州推過來的那份牛排已經被切成了合適入口的小塊,淋上了她喜歡的菌菇汁。
她低頭叉起一塊塞進嘴裏,驀地察覺有如實質的視線落在了她身上。
但當她抬起頭時,那人已經移開了目光。
“沒想到賀律師也有這麼體貼的時候。”
傅時嶼語調淡得聽不出甚麼情緒,卻讓阮煙心念一動。
難不成,他是喫醋了?
看來自己這一段時間的冷落,果然有效果。
阮煙給賀淮州叉了一塊三文魚,揚脣淺笑:“這家餐廳的味道果然不錯,還是學長眼光好。”
說這話時,她故意沒去看傅時嶼的臉色,轉手又倒了半杯紅酒:“謝謝學長之前對我的照顧,這杯我敬您。”
她話音剛落,“砰”的一聲重響,傅時嶼碰到了紅酒瓶子,大半瓶酒液順着桌面蔓延過來,阮煙來不及躲閃,衣服頓時被酒液浸了個透。
“不好意思。”
傅時嶼毫無誠意的道歉。
阮煙看着傅時嶼雲淡風輕的臉,會意一笑:“沒事,我去清理一下。”
阮煙站起身走出酒席,在梳洗檯面前站穩,小心擦拭着身上的衣服,嘆氣:“這可是我最喜歡的一條裙子了。”
傅時嶼的身姿在鏡子前出現,阮煙用餘光看了眼,意料之中地勾了勾脣角。
傅時嶼從身後攬住阮煙的腰,壓下身靠近了阮煙耳畔,冷聲:“怎麼,你的新金主,連件衣服都捨不得給你買?”
阮煙打開水龍頭洗手,聞言微微偏眸,盈然一笑:“那當然不是了,只是我和我學長還沒正式確立關係,自是要注意分寸了。”
傅時嶼漆黑眸色倏然一寒:“水性楊花。”
阮煙轉過身,被傅時嶼抵在身前。
“這麼多年不見,你手段倒是見長,一個目標不成,就立刻換下一個……是一雙玉臂千人枕,還是一點朱脣萬人嘗?”
“這不都是傅總您說了算?”
阮煙像是沒聽出他話裏濃重的譏誚之意,反而笑意更甚,“傅總既然知道我愛錢、我物質,那就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說到底,還不是傅總太冷淡了?”
藉着這個距離,她很輕易的就能抬起手臂,直接環住了傅時嶼的脖頸,一點點施加力道,將他壓近自己。
“不過,我這裏的首選永遠都還是傅總,只要傅總願意,我自然隨時可以,恭候您的差遣。”
說到最後,阮煙已經緊緊貼在了他的耳側,近在咫尺的距離,呼吸都清晰可聞,她抬起膝蓋,漫不經意的在傅時嶼腿間蹭了又蹭,手指順着脖頸一點點上滑,描摹過臉頰輪廓後,又順着胸口下移。
她吐字柔軟,話音裏染上了似是而非的嬌嬈之意,彷彿盈滿水光的一雙眼睛,一錯不錯的盯住了傅時嶼的臉。
“傅總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