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巫蠱之術
直到坐上馬車,魏氏還有些緩不過神來。
抱着梁梵音,空空的發着呆。
周嬤嬤壓下心底的不悅,嘴上仍苦口婆心的勸誡:“夫人您現在趕回去,身上髒污還未處理,若是王爺瞧見了,恐怕要心疼壞了。”
“不如等出了大相國寺先去趟衣裳鋪子,不然您這幅模樣,奴婢心裏……也不好受啊。”
周嬤嬤老淚縱橫,言辭懇切。
【呸!真不要臉啊,明明就是怕我孃親發現你那寶貝女兒跟渣男梁裕的姦情,影響渣男的大計。】
【孃親,她可太壞了,你可千萬別信,她也是害你慘死的罪魁禍首之一。都說死者爲大,你死後,這老畢登都不放過你,把你的屍骨丟在亂葬崗裏任野狼撕咬!】
女兒憤怒的心聲在耳邊響起,魏氏看着周嬤嬤,曾經的那股親切再也騰不起來。
垂眸,她淡淡開口:“無礙,窈窈受了驚,我定要先帶她回去,否則我不安心。”
她要親眼看看,梁裕到底是不是在書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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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府。
魏氏一下馬車就往東院書房去。
周嬤嬤急的緊緊跟着,想到女兒還在書房裏,心臟怦怦直跳,“夫人,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被那場火給衝撞到了,您……”
“書房重地,嬤嬤切勿靠近!”
魏氏冷眼呵斥一句,加快了步伐。
【抓姦抓姦!看好戲嘍!】
懷裏的梁梵音揮舞着小爪子,眼裏亮晶晶的。
不愧是因果輪迴的束約性,她腦子裏總是不受控制的冒出小孩子的想法,手腳都不太受控制。
“砰——”
魏氏剛靠近書房,木門被人猛地從內撞開。
一道人影踉蹌的扶着門框,臉色一片蒼白,眉頭皺緊,似是在極力忍痛。
魏氏一驚,全然忘了此番趕回來是爲甚麼。
“王爺!”
魏氏緊張的衝上去,心口發疼,眼裏瞬間湧出淚珠。
“大夫!”她焦急的吩咐護院的侍衛,“快傳大夫!”
梁裕隱忍的咬着牙關,額頭青筋泛起,顫巍巍的握住魏氏的手,一雙眼卻深情款款,“夫人……不可。”
“若傳出去,恐惹當今S上不悅。”
魏氏頓時明瞭,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掉。
“裕郎……你本就已上繳兵權只做個閒散王爺,可他爲何屢次三番如此試探你!”
【我滴個乖乖,這個演技太炸裂了,怪不得能將我滴孃親騙的團團轉啊。】
梁梵音看的無動於衷,忍不住吐槽。
【孃親你可要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他都用這招騙你……五六七八次了,你怎麼一點也不懷疑啊?他每次用這招都是跟他那青梅偷情,怕你發現罷了。】
梁梵音看着自己的小短手,一氣之下氣了一下。
要不是她不能走路,高低讓梁裕原地打臉!
【那屋子裏就藏着人呢,他們行事都沒行完,生怕你發現他才用這招轉移你注意力的!】
魏氏如遭雷擊。
目光越過樑裕瞧見裏面微亂的桌案,心頭狠狠扯了一下。
“裕郎,我從大相國寺爲你求得了開光的福祿,住持讓我務必放在府中重地。”
魏氏眼角淚漬未乾,不顧還在演戲的梁裕,急匆匆往屋裏走。
梁裕眼皮子狠狠一跳,瞥了眼遠處的周嬤嬤,立即跟進去。
“夫人有心,但書房重地還是我來……”
魏氏劃開了他的手,目光掃過桌案上鋪開的宣紙,半邊皺巴不平,上面還暈着點不可言說的印跡。
閨閣中的姑娘可能不知那是甚麼,可她卻清楚的很。
心臟像被甚麼狠狠捏住,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愛了十年的男人!
【我還以爲孃親真要被矇蔽了,還好及時清醒過來,還有得救,雖然最後魏氏還得滅全族嗚嗚嗚……不過那也是一個月之後的事了,孃親快把躲在屏風後的人抓出來!】
梁梵音說不清話,嘴裏咿咿呀呀的很是激昂。
屏風?
魏氏眼睫一顫,抬腿就走過去。
“夫人!”
梁裕眼皮子狂跳。
魏氏卻在即將越過屏風時停了腳步。
她聞到一股清淺卻熟悉的香檀味。
府中除了她,便只有她的大丫鬟懷柔問她討過這味香。
而她今日因爲要去大相國寺,身上並未添香。
先前梁裕身上總有若有似無的香檀味,她還以爲是自己的,如今想來,她們已經苟且了很久!
魏氏心中的最後一絲期冀無情崩斷,幾乎是忍不住的,丟下福祿落荒而逃。
當年她下揚州避暑路遇水匪,險些清白被毀命懸一線時,得他出手相救, 卻在逃脫之前遭遇算計,二人一夜沉淪。
魏氏無臉回去面見父親,本想削髮爲尼,青燈古佛就此一生,晉王梁裕卻張揚提親,發誓要對她負責。
父親與兄長多番阻攔,梁裕卻越挫越勇,險些以死明志。她不忍恩人如此,不顧家中反對,嫁給了他。
“我梁裕此生只愛你敬你一人,絕不納妾,也絕不會爲旁人心動。若違此誓,九族盡誅!”
那樣深情的話言猶在耳。
魏氏心裏堵得難受,還沒來得及痛哭一場,就聽女兒軟綿綿的聲音響起。
【我滴孃親,現在可不是傷心的時候,老太妃院子裏的東南角可是埋了跟她模樣相同的小人,上頭紮了不少針,縫合的針腳一看就是孃親你做的。】
魏氏一愣。
她根本不通巫蠱之術,又怎會做小人害婆母?
【你們那個皇帝可避諱這種邪術了,渣男的母妃好巧不巧的發現,對你大發雷霆,和渣男一起演了一出要休妻並大義滅魏家的戲,孃親你爲了保住魏家,以示誠心,偷拿了外祖的藏寶圖給他,可結果……】
結果甚麼?
魏氏的心猛地提起,還想要聽一聽女兒的心聲,卻見梁梵音吐了口泡泡,砸吧了兩下嘴,打了個哈欠。
【唔……好睏啊。】
身體裏的倦意滾滾而來,梁梵音根本抵擋不住,兩眼冒着水光睡了過去。
將梁梵音放在牀榻上後,魏氏坐在牀沿,只覺得手腳冰涼。
女兒的心聲在一一驗證,由不得她不信。
老太妃的院子向來不準人隨意出入,魏氏想到那個小人便心中焦急,立即叫來陪嫁丫鬟代玉。
“這是元恩大師的帖子,你替我想辦法順理成章的轉交給太妃,切勿讓她發覺是我的意思。”
代玉看着那帖子不由震驚:“夫人,這帖子僅此一份,您不是要爲小郡主留着的嗎?那可是元恩大師啊!”
魏氏捏着帖子,心裏悶痛。
元恩大師乃大相國寺最隱祕的師父,最擅破天機、逆命理,上一個得帖之人如今已是皇帝。也因此,其帖萬金難求。
若非當年魏家對他有救命之恩,怕是也換不來這份帖子。
她本想用這帖子化解病弱女兒的命理,如今卻不得不拱手相讓。
“你照我說的去做,莫讓人發現端倪。”
代玉不再勸解,拿過帖子匆忙趕出去。
半炷香後。
老太妃乘着轎子出了府。
梁裕隨着一道。
代玉來報時,魏氏臉上沒甚麼表情,沉默了片刻才道:“找個由頭去太妃院子裏的東南角,把樹下埋着的東西拿回來,別讓人瞧見。”
雖不知道魏氏何意,但代玉從小就伺候她,向來不會多問。
“是。”
代玉一走,魏氏就如同崩斷的琴絃,有氣無力的靠在牀頭。
這一段等待萬分煎熬。
她不由回憶起梁裕當時轟轟烈烈娶她的場面,連聖上都親臨恭賀。
這些年他雖無實權,卻因過分愛妻而得盛讚。
門外忽然傳來十分急促的腳步聲。
魏氏驚的立即起身。
代玉氣喘吁吁的走進來,臉色蒼白,眼裏帶着分明的恐慌,“夫人……是、是巫蠱之術的小人……”
魏氏心頭一顫,斷了骨頭一般跌坐回牀上。
“夫人……”
魏氏深吸一口氣,從她手裏拿過那個小人。
果真與老太妃模樣極度相似,上面還寫着老太妃的生辰八字,幾根刺眼的銀針扎的十分牢固。
內繡的針腳與她平日裏一般無二!
如果不是靠窈窈的心聲提前挖出來,屆時她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