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我後知後覺,心裏沒甚麼波瀾。
反倒擔心他沒看到我發過去的離婚協議書。
昨晚失眠,我想了一夜。等跟他離了婚,我就拿着這兩年的存款去考個公,捧個鐵飯碗。
不過我的幻想還沒結束,紀舒拿着手機進了廚房,一臉擔心地看向我,“清蒔,你繼父的電話。你大概不知道吧,你躺着的這一年,他的公司已經在清算破產的邊緣了。”
我聽着她的話沒作聲,心裏卻翻湧起來。
白家的處境一直都不好,尤其我繼父這個人還沒甚麼經商頭腦。
這幾年我靠着跟霍允辭睡覺,從他這邊撈了不少好處。
我人前人後叫了他三年“姐夫”,第四年的時候又用手段跟他結了婚。
知道我們關係的,誰不說一聲“白家繼女好手段,能攀上霍家未來的家主”,背地裏誰又不是罵我一聲“雞”。
霍允辭有多噁心我,可想而知。
以前倒也還好,我身嬌體軟有資本,但我現在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怎麼去勾引他。
紀舒握着手機,啞聲問我到底接不接,我硬着頭皮接過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白清蒔,你甚麼時候出院的,怎麼也不知會家裏一聲啊!”
我握着手機,呼吸有些不受控制得急促起來,幾個喘息後,我纔開了口,“小媽好......”
我差點忘了,出車禍前繼父就已經再娶,只是我還沒來得及去認識她,就成了植物人。
“行,知道我是誰就成。你爸讓我給你捎句話,既然醒了,這一年在醫院的費用回頭記得打到你爸的賬戶上,七七八八算下來四百多萬。你出事的這一年,霍家不聞不問,也就我心疼你,花了這麼多錢才吊着你一條命,別給臉不要臉!你妹妹這幾年看病的錢我還沒給你要呢!”
小媽的話好像都沒說完,手機就被繼父拿走了。
“清蒔,你小媽說的不是我的意思。不過你也知道咱們家......今天允辭跟那個小演員去了醫院,你抓抓緊,給允辭生個兒子啊!可別......”
話音未落,電話就被紀舒給掐斷了。
“生生生,生他媽個頭!”紀舒罵罵咧咧的,還跟以前一個樣子。
我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她狠狠剜了我一眼。
“你是不是躺了一年把腦子都給躺壞了?你就不知道懟回去嗎?”
“我也想啊,但你知道我不擅長吵架。”我實話實說。
紀舒看了我一眼,恨鐵不成鋼,末了只能罵我是大沙北。
我母親生前教我的都是要大氣端莊,要顧全大局,要遵從繼父的意思。
但這一次我想做自己。
我不想跟霍允辭繼續折騰了。
我不想每次做的時候,他總是在我的身上去找白清敘的影子。
我不想每次他的那些紅顏知己嘴上叫我“白祕書”,背地裏罵我連一隻雞都不是。
我也是人,也有自尊,也想堂堂正正的直着腰站在他面前。
我想着,就跟紀舒說了實話,“你說,我跟霍允辭離婚能分多少錢?”
我自己算過了,住院這一年前前後後花了白家四百多萬,霍允辭身家過千億,應該不會跟我計較這些吧。
正在擦桌子的紀舒明顯愣了一下,癡愣了好幾秒才扭頭看我,“你說甚麼?”
“我說,我打算跟霍允辭離婚。”
“你腦癱了?”紀舒趕緊放下抹布走到了我的跟前,要摸我的腦袋。
我躲了過去,勉強勾了勾嘴角,“我說,我要跟他離婚。你不是有同學當律師嗎,可以幫我諮詢諮詢,我要是跟他離婚了,能分......”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紀舒的臉色愈發蒼白,直到我從她的瞳孔中看到了那張熟悉卻又讓人又愛又恨的臉。
紀舒到底還是怵他的,擋在我身前維護了我沒多久,就被我“轟”出去了,畢竟我也不想這件事牽扯到別人的身上。
我緩緩轉過身來,抬頭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一身菸灰色的西服套裝,烏黑的頭髮梳到了腦後,刀削玉刻的臉上戴着一副精緻的金絲眼鏡。
當人的時候,總是有幾分斯文敗類的感覺,但我更知道他西裝下的肉體有多要人命。
我訕訕一笑,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男人一邊漫不經心地解着袖釦捲起了襯衫袖子,一邊亦步亦趨靠了過來,直到把我逼到了牆角。
欲擒故縱?
我淡然一笑,剛抬頭想問他要不要在這裏試試,卻聽他冷冰冰地問我,“這算甚麼意思?”
哦,是我臨時從網上文庫裏下載的離婚協議書,當時覺得裏面的條款還挺適合我們的,就改了改發給了他。
我仍舊是笑,模樣跟姿態都是依照從前“白祕書”的範兒拿捏的,想來在他面前不算狼狽。
“您要是覺得不行,我現在就去樓下打個紙質版,不會很久的,我現在就去。”我說完,拿起手機就要走。
但還是被霍允辭給叫住了。
“當初費盡心思跟我結婚,現在捨得離了?白渡知道你這麼做?”
我背對着他,下脣被咬得死死的。
沉默了幾秒後,我說,“我會告訴他的。我現在想跟你離婚,不是開玩笑的。至於給多少錢......不多,給我蘭苑的房子,還有一千萬。”
“白清蒔,你怎麼敢。”站在我背後的霍允辭這會兒用甚麼表情看着我,我半點都不想知道。
“我怎麼不敢了?我要是不敢,當初你又怎麼會娶我。實話跟你說,我當年沒懷孕,也沒有因爲意外流產。”
反正都要離婚了,我不怕撕破臉。
那時候白清敘剛好跟那個男人分手了,霍允辭花了不少心思哄她回來,哪知道回國那天我就帶着孕檢單S到了霍家。
霍家重視顏面,也知道我跟了霍允辭三年,最後我拿着那張孕檢單順利上位。
沒有戒指、沒有儀式,領證那天的晚上,霍允辭紅着眼睛逼問我,爲甚麼非要這麼對他。
我當時只是捂着肚子,甚麼話都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