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其實我......早就對傅總......”
陳芸臉色紅紅的,正低着頭,含情脈脈地吐露她的心意。
傅誠深邊聽,邊掃了眼電梯方向。那麼纖細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
他沒有收回視線,面色森然一片。
陳芸沒能等到對面男人的回應,忍不住抬頭看過去。誰知卻看到他指間一抹紅。
“啊,血!傅總,您的手,在流血。”
傅誠深低頭掃了眼。不知道怎麼搞的,叉子扎到了他掌心,扎破了皮肉,流了不少血。
他用餐巾擦掉血跡,並不怎麼在意。看向陳芸的時候,又想起那晚和他翻雲覆雨時的模樣。
黑暗中的她侷促不安,像極了一頭想要逃脫獵人掌心的無辜小鹿。被他擁在懷裏輕輕顫抖時,無助又害怕的聲音彷彿一隻白嫩小手,輕柔拂過他心絃,奏出美妙樂音。
他把手搭在桌沿上,神色中多了幾分鄭重:“那晚......你真的是自願的?”
陳芸兩手放在桌下,緊緊握成拳頭,以此來掩蓋她激動的心情。
從接到電話,當得知寫着她名字的那串手鍊在傅誠深手裏的時候,她就知道,她的好運氣,來了!
沒想到洛希跳上的竟然是傅誠深的車,還幸運地和他有了關係。這麼好的事,怎麼沒讓她遇上?
在江城,誰不知道傅氏集團?作爲整個城市經濟命脈的掌控者,傅家說一,沒人敢說二。
傅誠深又高又帥有錢有勢,能跟他春風一度,已經是賺了,若是能得了他的青睞,這輩子還有甚麼可愁的?
偏偏便宜了洛希那賤人。
不過沒關係,只要傅誠深以爲昨晚的人是她就夠了。
失了清白的人是洛希,而得了實惠和好處的人卻是自己,這樣的結果豈不是更好?將來若是洛希知道了真相,怕不是要氣得吐血?
想想就覺得很爽。
陳芸柔柔“嗯”了聲,臉上嬌羞一片:“是的,我是自願的。我一直就很仰慕傅總您,甘願爲您做任何事。別說是清白之身,就算爲您付出我的命,我也願意的。”
傅誠深攏着目光看她。不知怎麼的,視線觸及她臉上的紅雲,腦海裏竟莫名想到了方纔酒店門口,洛希被夜風吹起的紅裙襬。
以及司機那一聲“傅太太”。
思忖片刻,他開口:“昨晚,要了你的時候,我答應過會補償你。我向來言出必行。三個月後,給你傅太太的名分。”
“真的嗎?”陳芸喜出望外。她睜大眼睛望着眼前矜貴的男人,不敢相信這麼大的餡餅竟然砸到了自己頭上,“您的意思是要,要和我結婚?我,我該不會聽錯了吧?”
“你沒聽錯,三個月後,我娶你。”
是的,就是這樣。只要拿到老頭子手裏的股份,再沒人能掣肘他,到時就讓那個鳩佔鵲巢的洛希滾蛋。
只有昨晚的女人,才配成爲他傅誠深的妻子。
傅誠深回到車上,靠在真皮座椅上假寐。熟悉的車載薰香氣味又讓他想起昨晚的瘋狂。
他試圖在腦海裏描繪陳芸的容貌,眼前出現的,卻是洛希獨自站在夜色中的小小身軀。
心情開始煩躁起來,他隨手扯了扯領帶,問司機:“幾點了?”
“8點半了,傅總。”
8點半,也就是說,那個叫洛希的女人,跟着那個人到酒店客房裏,已經快一個小時了。是誰給她的膽子,竟敢頂着他妻子的名義,和別的男人去做那種事?
那人看上去都快五十了,她也願意去爬他的牀?是爲了錢嗎?老頭子的五十萬不夠她花的?這就迫不及待尋找下一任金主了?
果然是個厚顏無恥的女人。
傅誠深面色冰冷地看着車外,腦中不斷閃過許多想法,一時竟忘了吩咐司機開車。
五分鐘過去,司機顫巍巍請示他:“傅總,要開車嗎?”
“開車。”男人語氣森冷,眉間的冷色愈發凝重。
司機不敢耽擱,立刻發動車子。遠光燈剛一照射出去,一抹纖細的身影踉蹌着跌進光暈裏,險些撞上車頭
“傅總,是太......是洛小姐。”
司機認出來是洛希。
傅誠深眉間驟冷,視線掃過窗外,果然看到了他的新婚妻子,像一隻迷路的小兔,跌跌撞撞,毫無方向感地走着。高跟鞋被她提在手裏,姿態很狼狽,衣衫卻是完整的,妝容也沒有花。
不知怎麼的,男人眉間就有了些鬆動。
“這裏不好打車,傅總,要捎她一段路嗎?”
“不管她。”
話音剛落,旁邊疾馳的汽車發出刺耳的剎車聲,車主探出頭,衝迷路的小兔破口大罵:“大晚上的,你找死啊。”
女人眼裏一片迷茫,只是一個勁的彎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傅誠深挪開視線不看她,可那罵聲一個勁地往他耳朵裏鑽,聒噪得很實在聒噪。
“讓她上車。”他咬牙切齒。若她真被撞死在這兒,老頭子只會疑心是他動的手。
豪車停在洛希身旁,車門打開,露出傅誠深輪廓分明的臉。
他掀着眼皮子看那車主:“滾。”
對方瞅了眼車牌,確定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麻溜開車跑了。
洛希並不想上車。自從出了昨晚的事後,她就莫名對車後座有了排斥的心情。
可容不得她拒絕,傅誠深直接拽着她的手腕把她拖上了車。
“開車。”
“是。”
汽車疾馳起來。
洛希臉色蒼白,雙頰泛着不自然地潮紅,兩眼直直盯着窗外,牙關緊咬。她胃不舒服,火燒火燎的疼。
她一手捂着胃,另一隻手去摸包裏,想要確認文件還在。誰知剛巧遇上個急轉彎,手一抖,文件袋落在地上,露出白紙黑字的訂單驗收確認函,上面還有麥森的親筆簽名。
她趕緊彎腰去撿。
傅誠深已經看到了。他笑起來,語氣戲謔:“這就是你今晚的目的?和那人上牀,就爲了讓他簽下確認函?你真是恬不知恥......”
“啪!”
車廂裏響起清脆的巴掌聲。
司機嚇得手抖,險些握不住方向盤。他一時不知道自己是該踩剎車,還是該繼續踩油門還好?腦子一抽,升起隔板,把後排的一切杜絕在外。
竟然膽大包天到敢打傅總,這位洛小姐怕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希望她死的不要太難看。
後排。
傅誠深被這一巴掌打蒙了。
他看着對面慘白到幾近透明的小臉,意外發現她的睫毛又長又密,像兩把毛茸茸的小扇子,一雙眼睛因爲氣憤,反而分外晶亮。
“傅先生,我不是出來賣的那種女人,出賣尊嚴的事,一次就夠了。是的,我會和您結婚,是因爲和傅爺爺做了交易,我知道您討厭我,我會盡量避免出現在您面前,也同意三個月後滾出江城。如果有需要,我也會扮演好您妻子的角色。但是請您對我,您的現任妻子,給予最起碼的尊重!”
“尊重?憑你也配?”傅誠深摸着自己的臉頰,玩味笑起來,“你也說了,你用自己和老頭子做了交易,那你現在頂撞我,是因爲那個人在牀上承諾了你甚麼嗎?讓你有底氣終止交易了?”
“我沒有和麥森先生上牀。”洛希氣得不行,胸口起起伏伏,半天平息不下來,“我喝了很多酒,終於把他灌醉了。”
“灌醉?”
“是的,他醉得很厲害,簽完字就倒下了,我也趁機溜了。傅先生,我受過良好的教育,甚至,在昨天以前,我也是被人捧在手心裏長大的。我有真心疼愛我的長輩,即便是爲了她,我也不會墮落到輕易就出賣自己的身體。”
她眼裏噙着淚,臉色悽然。路過車輛打出來的燈光晃到她臉上,忽明忽暗地交錯,像極了黑白電影的畫面,朦朧又令人印象深刻。
傅誠深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嘴角勾笑:“演技不錯。看來你不僅貪心,還很擅長演戲。是我之前小看你了。”
洛希忽然就生出了無力感。
算了,和這個男人有甚麼好解釋的?他剛纔替她解圍,讓她險些忘了,他可是陳芸的男朋友。
一丘之貉,她爲甚麼要對他浪費口舌?
靜寂席捲車內,只有窗外的景色走馬燈似的變換。
車速逐漸加快,攪得洛希胃裏越發難受。
她是很能喝酒沒錯,那都是被逼出來的。姑姑維繫客戶不容易,酒局是在所難免的,可姑姑年紀大,喝不了幾杯就犯頭疼,她就自告奮勇頂上,一杯接着一杯不要命似的喝,喝多了,也就練出來了。
她喝酒有一個絕招——吐。喝進去多少就吐出來多少,雖然這種做法很傷胃,但能讓她把酒桌上所有人都喝趴下,能幫姑姑談成生意。
就值了。
路上燈光漸漸多起來,傅誠深讓司機停下車。
洛希猜測,他是想趕她下車。
正好,她也不想和他繼續共乘一輛車。
她伸手去夠車門,胃痛突然加劇,疼得她眼前一片金星,只能用雙手壓着胃來緩解疼痛。
傅誠深瞥見她捂着胃部的手,諷刺她:“又準備演甚麼戲?”
“沒......”
洛希想說自己沒空演戲,話沒說完,人已經疼得昏了過去。
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傅誠深懷裏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