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盤大棋
心跳如擂鼓咚咚響個不停,我吞了吞口水。
他……認出我了?
鹿綾面露譏諷的笑:“你欠的兩百萬違約金還沒交,又惹了別的麻煩?蘇小姐,你可真能惹事。”
我扯了扯嘴角,牽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埋着頭嘟囔:“還不都是因爲你。”
高看他了。
還是那麼眼瞎且毒舌。
真沒想到能在這遇見老冤家,鹿綾找郭律師,必然也是爲了打官司。
該不會是爲了幫倪小舟要那三千萬賠償款吧?
“既然是鹿綾的朋友,就進來吧。”郭律師側身讓出一條路。
我跟他纔不是朋友,但在這個節骨眼上,我不可能傻到給自己爆雷。
……
沙發上,我跟顧童和張德坐在一排,派派站在我身後。
鹿綾和郭律師分別坐在左右兩個單人沙發上,鹿綾的助理站在他旁邊。
一名中年女士爲我們倒上水,就默默離開了。
應該是郭律師的妻子。
郭律師無視我和鹿綾之間的火藥味,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你這件事不大,但其背後勢力不小,牽一髮而動全身。”
顧童心裏憋悶,不甘心道:“合同裏白紙黑字寫的清楚,他應該提前三個月告知,現在突然要拒絕續租,明顯違背合約。”
郭律師面無表情,順着她道:“說的好,你們現在就去法院,直接去起訴他。”
“好!”
顧童鬥志滿滿的點頭,站起身忽然發覺不對,臉耷拉下來:“可是他那律師團隊,號稱必勝客,黑的都能讓他說成白的……”
“沒事,你多有毅力呀?多告他幾次,說不定再被他反咬一口騷擾甚麼的,徹底把你解決掉,永絕後患。”郭律師指着門口:“要走趕緊走,不送。”
顧童站在那裏手足無措,我拽着她重新坐下,打岔道:“郭律師,這不是現在有你嗎,你一出馬,他那‘必勝客’還不分分鐘被熄滅。”
嘴角輕勾,郭律師不屑的冷笑一聲:“那是自然,對付他,我只需要出三分力。”
一聽這話,張德激動的一拍大腿:“那這事兒不就解決了嗎?郭律師,事不宜遲,咱們趕緊出發吧……郭律師?”
郭律師被氣無語了,坐在對面沙發上,像看白癡一樣瞅着他。
一米九男人的巴掌,攥成沙包大的拳頭,咯咯作響:“咋滴?我是法師噢?我過去咔咔發大招,就能把他乾死是不?老師上課還得備課呢,我接案子不用準備哈?”
你一言我一語,給郭律師都氣出家鄉話來了。
鹿綾的助理別過頭,捂着嘴,嘴角上揚,微微顫動。
我瞪了他一眼,對郭律師道:“這個案子,您打算怎麼辦?我們聽您安排。”
郭律師發出鼻息很重的哼音:“總算是來了個帶腦子的,你看看你們一個個,說的那叫甚麼屁話?過腦子了嗎?”
“看似是一個小小的續租問題,實則是打了齊山的臉,他必不可能退讓,尤其你們今天還鬧得不愉快,讓齊山丟了面子,他更不可能放過你們。”
“所以,必須要先動他的律師團隊,想要動那幫老匹夫,就必須找到他律師團隊壓不下去的大事,並且拿到決定性證據。”
說到這,見我們面露焦急,郭律師抬手攔住我們的話頭:“聽我說完。”
“今天讓你們進來,一方面是因爲你們是鹿綾的朋友,還有另外一層原因……你們的訴求是一致的。”
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鹿綾:“一致的?”
他也要對付齊山?
轉念一想,也對,倪小舟給他戴綠帽子,鹿綾自然不會容忍,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
但我要是一開始就去找鹿綾,事也解決不了。
且不說我不可能找他求救,就以鹿綾傲嬌的性格,也不可能同意幫我。
剛好我們都找到了郭律師,有這個中間人在,我們得以合作。
人情世故這種東西,太複雜。
郭律師繼續道:“簡而言之,鹿綾手裏,有決定性證據,你們手裏,有揭開這件事的契機。”
“你們剛好對我手頭案子有用,不然我讓你們進來幹嘛?”郭律師翻了個白眼,吐槽道。
秦宇撓撓頭,嘿嘿訕笑:“老師真是運籌帷幄。”
“運你個頭!”郭律師抓起一把瓜子扔他身上,不小心砸倒桌上的花瓶,啪一聲,稀碎:“秦宇,我說了不見,你就把人帶家裏來堵我是不?再敢有下次,你以後也別來了!”
中年女人氣勢洶洶從臥室裏衝出來,去衛生間拿掃帚和簸箕。
“一個個要造反是不是?姓郭的!跟你說過多少次,別老整那大開大合的動作,瓜子不是錢買的?花瓶不是錢買的?喫不窮喝不窮,算計不到就受窮,懂不懂?抬腳!”
中年女人嘴裏罵罵咧咧,很快將地上打掃乾淨,瞪了我們一眼,就走了。
郭律師老臉一紅,解釋道:“她就這個脾氣,見笑。”
我表示理解,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岔開話題,談正事:“我們接下來需要做甚麼?”
郭律師喝了一口水,緩緩開口:“等。”
我不解:“事和契機我們都有,還需要等甚麼?”
“等挑起這件事的人,通俗點,等原告。”郭律師耐心解釋:“齊山背後還有其他勢力,想要拔掉齊家,相當於與齊背後勢力作對,其後果也會很嚴重。”
我下意識看向鹿綾。
鹿綾的助理聽明白了,跟我們解釋:“鹿總在明面上,是鹿家唯一繼承人沒錯,但鹿家的大部分勢力還在老鹿總手裏,外面還有別人盯着鹿家的財產,如果讓他來得罪那些勢力,今後基本就與繼承鹿家一事無緣了。”
我腦袋裏一片漿糊,我們蘇家雖不像鹿家勢力強大,但好歹也算A市流動資產過千萬的大戶。
家裏只有我和我哥兩個孩子,爸媽從來沒有偏心過誰,早就說過,以後家產我倆一人一半,沒有男女有別那一說。
更不可能把自己家的企業交給外人。
我理解不了鹿家的相處模式,便不再多想:“那應該讓誰出面?”
“鹿家現任董事長,鹿澤慶。”郭律師淡然開口。
“幾十年的人脈以及威望,足以震懾一部分勢力,哪怕有人想借此事,私下合作對付鹿澤慶,他也可以順勢退居二線,屆時鹿綾便可順理成章,繼承鹿家。”
郭律師話裏包含了太多信息,我看向鹿綾,他面上並無太大波瀾。
顯然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我太低估鹿綾了,原以爲他對付齊山,是出於倪小舟給他戴綠帽子,想給自己出口惡氣。
現在看來,這是一場爲了爭奪鹿家產業,而精心設計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