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下水道維修工
秦昊留在劇組繼續拍攝。
回去路上，派派開車，顧童陪我坐在後面。
車內一片死寂，只能聽到外面交通的聲音。
“唔，瑪卡巴卡~瑪卡巴卡~阿卡哇卡……”手機鈴聲不合時宜的響起。
我下意識看向顧童，是個陌生號碼，她接通電話。
“交上了？好，我知道了。”
掛斷，顧童面色沉重的開口：“倪小舟把酒吧的錢結了。”
人家好歹是有好幾個後爹的影后，據說出場片酬都要八千萬！
雖然被央媽點名批評，但也能看出來，人家不差錢啊。
“結就結了唄，你這幅表情甚麼意思？”我笑道，突然話一頓。
那她叫鹿綾去幹甚麼？
叫鹿綾替她還錢？沒那個必要。
我眉頭擰成一個結：“那家酒吧的幕後老闆是鹿綾？”
顧童一臉驚愕，豎起大拇指：“蘇酥大小姐，這你都能猜到？”
不得不說，這幾年鹿綾的事業蒸蒸日上，手伸的還真寬。
我不禁咂舌。
派派半開玩笑的調侃道：“顧童姐，鹿綾不會也有你們模特公司的股份吧？”
顧童搖頭：“那倒沒有，我們老闆老張以前是自主創業大學生，背後投資人是幾個大學教授，跟資本不沾邊。”
一路閒聊，回到模特公司，外面停着十幾輛貨車，上面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紙箱。
走進公司大門，就見許多人抱着紙箱陸陸續續往外走。
“你們幹嘛去？”顧童隨便拉住一個人問。
“童姐，寫字樓租金到期了，房東拒不跟我們續簽。”
旁邊路過的滿臉憋屈，接話道：“童姐你終於回來了，咱們得找其他的辦公地點，張總在上面都快愁死了，你快去看看吧。”
我跟顧童面面相覷，加快腳步踏入電梯，一路直達頂層。
總裁辦公室裏，一位頭髮花白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倪小舟倚在扶手旁，臀部若有似無的偶爾蹭一下男人的手臂。
桌前，一名地中海苦口婆心的解釋。
“兄弟，咱們合作這麼多年了，你突然不同意續房租，我這手底下養着幾百號人呢，他們喫甚麼？至少給我個緩衝時間吧？”
顧童示意我在外面等一下，而後抬手敲了敲門。
“幹甚麼？沒見辦公室裏忙着呢？告訴他們辭職自己去找人事！”地中海沒好氣的去開門，一轉頭看到顧童。
“張總。”
顧童透過門縫看向裏面：“現在甚麼情況？”
“童啊，進來吧。”張德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怎麼了，不給咱們續房租，還鬧到公司來了。”
等顧童進去之後，張德掃了我一眼，就準備把門關上，顯然沒打算讓我進。
我轉身之前，倪小舟看到了我，登時眼中爆發出恨意，指着門口：“你，進來。”
張德有些意外，這才認真上下打量我，隨後用口型問道：“你認識？”
我點點頭，無奈的抿脣一笑，大方推開門走進去：“你還找到我公司裏來了？”
倪小舟的視線，隨着我的腳步移動，像是盯獵物：“讓我吃了那麼大一個虧，你以爲就結束了？蘇酥是吧？我說過，以後你見到我，要低着頭走！”
“小舟，越發不懂事了，對待美女，要溫柔一點。”椅子上的白髮男人站起來，倪小舟趕忙伸手扶着他。
他真的太老了，站起身的時候，腿還顫了幾下，另一隻手扶着桌子，才慢慢直起腰來。
“蘇酥，名字真好聽，來，坐。”白髮老男人拍了拍椅子，臉上堆起笑容。
隨着他眉眼彎曲，厚重的眼袋耷拉下來，露出深深的溝壑，壓住了肉痦子上面的毛。
我有嚴重的強迫症，內心翻湧起一股衝動，想幫他把那兩根毛拽出來。
趕忙移開目光，我垂眸婉拒：“就在這說吧。”
空氣沉默了一會，我能明顯感覺到老男人的不悅。
餘光裏，老男人笑容逐漸消失，方纔看起來很猥瑣的褶子，此時顯得有些猙獰可怖。
“無知的狂徒，招惹資本，所有身邊的人都要跟着你倒黴。”老男人伸出枯樹枝一樣的手，指向張德與顧童。
“他們都是無辜的，幾百人失業，一切都是因爲你的一時任性，明白嗎？”
我不禁冷笑，抬起頭瞪着他的眼睛：“是我逼着倪小舟請喝酒的嗎？她言語侮辱我在先，自己說話不留餘地，到頭來吃了虧，還要怪我，這公平嗎？”
“公平？哈哈哈……”
老男人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人雖老，眸子卻爆發出精光，恨不得將我穿透。
“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公平，你這女娃也有二十多歲了吧？怎麼還這麼天真？”
倪小舟也配合的掩嘴嬌笑起來，手順勢攀附在老男人的手臂上，波濤洶湧重重的擠壓上去，似是在獎勵他。
“錢呢，你得賠。三千萬於我而言不過是一週的收入，但我知道你還不起。”
老男人咧開笑容，露出一口白皙平整的假牙：“丫頭，我不爲難你，這樣，你跟我三年，一年抵一千萬，這事兒就算了，樓嘛，也好說，可以繼續租給小張他們。”
“乾爹，你……”倪小舟面露急色，剛要說些甚麼，被男人攔住，給她遞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我嘴角抽了抽。
還讓我跟他三年，我不懂醫，但就他顫顫巍巍，面色呈現出不健康的焦黃色，渾身老人味濃的嗆鼻子，能再活三年都算他高壽。
說到這，就不得不佩服倪小舟爲藝術獻身。
她真能下得去口，就不怕這老頭死她身上。
我內心吐槽，一時間沒回答。
老男人以爲我猶豫了，眉眼彎起，大眼袋再次壓住痦子毛，我垂眸，簡直沒眼看。
“懂得審時度勢是好事，你不是喜歡做模特嗎？下週的時裝秀，我手裏剛好有一個名額。”
時裝週是每個模特的夢想，但絕不是用這種方式去參加。
對於他的話，我完全當作放屁，聽都懶得聽。
看向倪小舟，問出內心疑惑：“鹿綾知道你在外面給他戴綠帽嗎？”
倪小舟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眼裏劃過一抹心虛：“甚麼綠帽？蘇酥，這是我乾爹，你思想髒看甚麼都髒，敢出去亂造謠我要告你的！”
我擰着眉頭，想到離婚那天，鹿綾手機裏傳來的歡愉聲。
鹿綾如果真的替一個老頭維修過‘下水道’，我會噁心的喫不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