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狗咬狗，一嘴毛
腳步聲如鐘鳴，一步步踩在我心上。
肩膀被人拍了下，我本就神經緊繃，被突然的動作驚出一身冷汗。
“導演叫你過去。”
我迫不得已回過頭，導演跟鹿綾站在一起，目光朝我望。
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我硬着頭皮上前：“導演好，鹿……鹿總好。”
“鹿綾，這位就是蘇小姐，我跟你講過，特別有天賦的新人。”導演滿意的看着我，紅光煥發，向鹿綾介紹我。
轉而對我語重心長道：“小蘇啊，抬起頭來，你老低着頭做甚麼？試鏡時候你可不像這樣，我帶你單獨見鹿總，這是你的機會，好好把握。”
“是，謝謝導演。”我被逼無奈，抬起頭，與鹿綾對視。
人如其名，鹿綾長了一雙鹿眸，明亮而靈動。
“長得不錯，別是個花瓶吧？”鹿綾的聲音溫潤如玉，話語卻滿是刺。
我眼中愕然一閃而過，他……居然沒認出來我？
派派在後面拉了我衣服一下，我這才緩過神來。
“鹿總真會開玩笑，如果只是一個你所謂的花瓶，選角導演也不會讓我通過試鏡，對吧？”我不卑不亢的回答。
內心實則冷笑，鹿綾一點都沒變，還是我認識的那副咄咄逼人的樣子。
導演有些不滿，這叫甚麼話？
鹿綾鋒利的目光在我臉上游移，不屑的嗤笑：“仗着有幾分姿色狂傲，你這種新人我見的多了去了。”
“我只是合作公司的模特，不是你公司的員工，鹿綾，打壓員工那一套，你用錯人了。”
我絲毫不示弱瞪着眼睛，像一隻炸毛的貓，隨時準備撲過去撓他個滿臉花。
導演尖着嗓子吼道：“小蘇！你怎麼說話呢！快跟鹿總道歉，要不然這個角色你就別想演了！”
“正如我意！”我摘下頭冠，放在桌上。
我也想使勁拍在桌上，但是不敢，聽說這套頭冠，是博物館珍藏的古物。
不得不佩服鹿綾人脈之廣大，這種博物館珍藏的古董，都能借來當道具。
我頂着這麼一套文物，心理壓力多大？
“姐，你別衝動……”派派在我身側急壞了，小聲道。
鹿綾抱臂而立，桀驁的對派派道：“你別攔着她，不幹了可以，去把違約金結清，你就可以走。”
違約金？
“甚麼違約金？”我渾身僵硬，心裏咯噔一下。
籤合同時候沒仔細看。
怎麼還有違約金呢？
導演黑着臉，對我失去耐心：“違約金爲片酬的十倍，不足200萬按200萬算。”
“甚麼意思？我來上班不到半天，反倒要給你兩百萬？鹿綾，你就是靠這個發家致富的嗎？”我不禁失聲道。
“不準對鹿總不敬！”導演大聲斥責，看着我的眼神裏，再也沒有之前的欣賞，反而滿是鄙夷：“活該！”
蘋果鈴聲響起，鹿綾接了個電話，臉色陰沉的厲害：“三千萬？你幹甚麼了？行了行了，就會惹禍，我馬上過來。”
我就在旁邊，從他的隻言片語中，能聽出，是倪小舟給他打來的電話。
看着鹿綾急匆匆離開的背影，我不禁心中暗喜。
狗咬狗，一嘴毛。
導演狠狠剜了我一眼，指着我的手都在顫：“你啊你！真會給我出難題！”
他甩手離開了，我的退出，讓整個劇組的工作陷入癱瘓，導演臨時聯繫選角導演，以及昨天沒有面試完的那些人，重新過來面試。
顧童聽聞要換角，第一時間趕來找我。
氣還沒喘勻，顧童雙手扶着膝蓋喘粗氣，焦急道：“怎麼回事？怎麼突然要換角？”
我嘆了口氣，整個人像蔫茄子似的：“老闆是鹿綾。”
“……”顧童抿着脣，不知該說甚麼好。
冷靜下來後，顧童擔憂的看着我：“你還好吧？別難過了，我也不知道這個劇組的幕後老闆是他，要不然不可能安排你去。”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我很感動，在出了事後，顧童第一時間趕來，不是爲了質問我。
但內疚也是真的，經這一遭，兩家公司的合作不愉快的終止，對今後的影響有多大，我心知肚明。
顧童嘆了口氣，沒說話。
她也犯了難。
秦昊演了一半，臉上帶着怨氣走來，看見我們兩個並排坐在休息區，語氣有些不耐煩：“不是，你跟老闆吵甚麼啊？”
顧童看了他一眼，目光中盡是失望：“那是她前夫。”
“啊？”
秦昊渾身戾氣瞬間消散，八卦的坐在我身邊，不敢置信道：“鹿綾，你前夫？”
我們本來是隱婚，這會兒已經離婚了，沒甚麼好隱瞞。
我點點頭，承認下來。
秦昊伸着身子，“甚麼時候離婚的？”
“咱們去酒吧玩那天。”我瞥了他一眼，心裏沒來由的煩躁。
“那鹿綾和倪小舟，他……”秦昊掰着手指頭算日子，驚訝的壓低聲音道：“他婚內出軌啊？”
我無語的瞥了他一眼：“大哥，你能再八卦一點嗎？”
秦昊低笑着坐回原位：“我還以爲你那天說自己離過婚是開玩笑的。”
顧童皺着眉頭，嘖了一聲：“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行嗎？”
轉頭問我：“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派派抿着脣，猶豫良久，遞給我一張卡：“蘇酥姐，你之前幫了我大忙，我幫我媽交完醫療費，提成還剩了一些，你先拿去用。”
我內心一陣感動，將卡推回她手裏：“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真的不用，我還需要你這個小保鏢呢。”
彷彿聽到了笑話，秦昊牽起嘴角輕笑：“蘇酥大小姐，你要是進圈，需要個助理保鏢我理解，你現在戲路都沒了，還要保鏢幹甚麼？”
“秦昊，你不嘴欠沒人當你是啞巴！”顧童像護崽的母雞，直接炸毛了。
我淡然一笑，拍了拍顧童的肩膀，又給派派遞去讓她放心的眼神：“我自有安排。”
不進圈更好，這樣我才更能放開手腳。
許是我太多年默默無聞，讓所有人都忘了，自小嬌縱的蘇酥大小姐，可不是甚麼軟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