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節臭八婆,離本大爺遠點!
瘡藥啊!”巧笑嫣然的用匕首在那男子的臉上拍了拍,沈琅歌直起身抱起了雙臂。
“臭八婆,看着本大爺!咳咳咳……”再次怒吼一句,受傷不輕的山賊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原本白皙的紗布在月光下,赫然透出點點溼潤的黑色。
“你憑甚麼命令本小姐?”故意別過頭,沈琅歌徹底被山賊的傲慢與自大激怒了。
驀地,驟覺腳踝被一股巨力扯住,她一個不穩,硬生生的摔在草地上。
“你!……”呲牙咧嘴的咬住了嘴脣,她轉頭正要發怒,卻忽然看到了那一條條在月光裏變成黑色的布條。
“蠢貨!你是豬嗎?不想活了嗎?!”一邊扯開山賊的衣服一邊怒斥着,沈琅歌手法嫺熟的解下了那些浸滿血液的繃帶,仔細的擦拭着從傷口裏溢出的鮮血。
別過頭沉默的躺在那裏任憑她對自己的傷口“上下其手”,山賊的臉上,盡是彆扭和不滿。
“好了!”輕手輕腳的在山賊腰部的傷口上貼上最後一塊紗布,沈琅歌滿意的用繃帶在上面打了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順手還故作不小心的用力的拍了一下。
“痛啊!八婆!”真真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山賊被沈琅歌拍的狠狠一激靈,隨後而來的又是一番惡言惡語。
正要反駁,不料那山賊的目光陡然變得犀利敏銳起來。
只覺一隻大掌牢牢罩住了自己的嘴,下一秒,沈琅歌便被那山賊強行擄到一片灌木叢後。
幾乎是一瞬,方纔兩人所在的地方在“嗖嗖”幾聲後出現了三道黑影。
猛然感覺到身後之人的心跳變得劇烈起來,沈琅歌一動不動的盯着那幾個黑影,驀地,其中一個黑影竟彷彿看到甚麼般,突然朝着藏有她二人的灌木叢走了過來。
隨着那黑人之人愈靠愈近,沈琅歌感到身後傳來的心跳聲也越來越快,遽然,她驚怵的看到,身後之人空着的左手中猛有冷光乍現。
眼看着那沾滿泥土的黑色布靴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沈琅歌的心與身後之人同時提升至嗓子眼。瞪大雙目屏住呼吸,就在那布靴距離她們兩人只有一米開外的時候,位於棺材旁邊的一個黑影卻突然開口了。
“裘炎,你來看看這個。”
言罷,那人用刀尖挑起一條沾滿了血跡的紗布。
聞聲,名喚裘炎的人影頓住了腳步,卻遲遲沒有從灌木叢前挪開。
一股前所未有的涼意從腰椎直襲向腦後,沈琅歌緊縮着雙肩,心臟突突狂跳。
直到那個黑影開口催促了一句,名喚裘炎的男子才徹底放棄了對灌木叢的檢查。
“血液還很新鮮,他們一定就在這附近。”捻起帶血的紗布嗅了嗅,裘炎冷冰冰的語氣裏滲透着滿滿的S機。
“他們?”略帶困惑的聲音響起,另一個黑影轉向裘炎。
“夜逍遙身受重傷,光憑他一人是無法包紮傷口的,更何況……”冷冰冰的語氣彷彿來自人間的修羅,裘炎走到棺材前,陰芒外露的黑眸電射而出,道:“倘若沒有外人相助,試問一個身受重傷又被通緝的山賊,怎麼會想到用這種方法出城?”
聽罷,其餘兩個黑衣人皆是一震,遂紛紛頷首。
驀地,裘炎彷彿嗅到獵物的豹子一般突然快步走到方纔沈琅歌與夜逍遙藏身的灌木叢前,揮刀衝着灌木叢猛一陣戳刺。半晌,直至眼前的障礙一掃而淨,他才停下手中的動作。
盯着被自己砍伐殆盡的草木,裘炎黑眸冷凝,兩片絳紫色的薄脣抿成直線。
他跟着夜逍遙當山賊沒有十年也有八年,儘管夜逍遙表面上粗枝大葉,可內心裏卻是個目光長遠、極爲審慎的人。此患不除,必有遠慮!思索及,裘炎裸露在外的兩隻大掌捏緊成拳,本就陰沉的雙目裏S機四起。
就在這時,與他一同追擊至此的一個黑影突然低喝道:“二當家!這裏有血跡!”
疾步走至那人所指之處,裘炎蹲下身體,盯着那斷斷續續的血跡仔細看了一會,隨即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以冰冷的刀鋒抹過早前喚他“裘炎”的黑影。
“我裘炎最恨這種不分尊卑的人。”
伸出血紅的舌頭輕輕舔過濺滿血點的刀刃,裘炎陰森的冷眸在另一黑影上掃了一眼。
那人不顧透徹骨髓的恐懼立即抱拳道:“小的誓死追隨二當家!”
收刀入鞘,裘炎一語不發的衝着與血跡發現地點相反的地方疾奔而去,與此同時那黑影也緊隨其後,不出多時,一前一後的兩道黑影便消失在昏暗的月影裏。
眼瞧着那幾個黑影消失在視線中,藏身於枯樹幹中的沈琅歌長長吐了口氣,隨後轉過頭,眯起一雙美目斜視着那個一臉震驚之色的男子。
“夜逍遙是吧,不就是被弟兄背叛了麼,瞧你那點出息!”說着,順手就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
“臭八婆!你敢打本大爺!”怒吼出聲,剛準備反抗的夜逍遙猛的由一副惱火的模樣變作一副呲牙咧嘴的痛樣。
“留着點力氣吧,他們可不會這麼輕易就善罷甘休。正所謂斬草要除根,你現在身受重傷,正是他們除掉你的好機會。”說着,沈琅歌從枯樹幹中爬了出去。雙腳剛一落地,便頓時驚的她跳了起來。
“是活是死?!”杏目瞪圓的看着那個頸部流血不止的黑衣男子,她俯身清喝。
“裘……二……要……S……大……逃……!”似乎是聽到了沈琅歌的聲音,那黑衣彷彿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攫住了她的腳腕,在粗重的喘息中蹦出了這句殘缺不全的話。
“甚麼?你,說清楚!”緊跟着沈琅歌身後爬出樹幹的夜逍遙蹲在那奄奄一息的黑衣人面前急道,可那人卻沒有再出聲,只是哆嗦着佈滿血跡的手伸進衣襟,可這一系列動作還沒有完成,那人就已經斷了氣。
目光落在那隻手的位置上,夜逍遙伸手探進那人的衣襟裏,從中摸出一張沾有血跡的羊皮地圖。
湊身上前,沈琅歌蹙着眉,突然兩眼放光道:“哎呀,這不是大熊星座嘛!”
被她這一驚呼嚇的一激靈,夜逍遙捏緊拳頭怒吼:“臭八婆!離本大爺遠點!”
012 敢跟本大爺搶女人!
毫不畏懼的瞪了夜逍遙一眼,沈琅歌嗤笑一聲,道:“本小姐本來就沒想跟你有甚麼牽扯!”
說罷,她起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怒不可遏的望着沈琅歌漸行漸遠的背影,夜逍遙暴躁的大喊:“走!脾氣這麼大!別以爲你救過本大爺就可以爲所欲爲!”
話音未落,便見沈琅歌突然原路返了回來。儘管夜色深沉,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可就着白亮的月光,多少還是能夠猜中個七八成。
用長刀支撐着身子勉強站起來,夜逍遙眯着眼睛看着一臉驚怵之色的沈琅歌,不等他反應,只覺迎面撲來一陣風,下一秒,他已經被她強行拖回了剛纔的枯樹幹裏。
看着沈琅歌對自己做出的噤聲姿勢,夜逍遙突然探下頭,驚得沈琅歌猛的縮起雙肩直直望着他。可在她看清他的目光時才發現,原來他只是探頭到樹幹的縫隙前。
方纔那兩個黑衣人又折了回來,在那個已經死掉的黑衣人身上摸索了一陣後,掏出了那人懷中的羊皮地圖。
屏住呼吸用額頭頂着夜逍遙的頸部,他們兩人正以一種極爲怪異的姿勢藏在樹幹裏。
待到那兩個黑衣人消失,兩人才從樹幹走出。
重重的乾咳了幾下,夜逍遙用食指撓撓臉頰,看向與沈琅歌相反的方向。
“本大爺纔不需要女人來救……”低聲嘟囔了一句,他極爲不屑的聳聳肩。
聞聲,沈琅歌立即感到有一股逆火猛的竄上心肺,灼燒的她十分暴躁。
伸出食指狠狠的戳在夜逍遙的胸膛上,她每戳一下就怒喝一句:“不需要女人救啊!對啊,你是純爺們!這麼小心眼厚臉皮的大老爺們本小姐真是頭一次見!我可警告你啊!別讓本小姐再碰上你!否則見一次打一次!”
被怒火中燒的沈琅歌戳的節節後退,處於劣勢的夜逍遙突然大吼一聲喝止道:“兇巴巴的八婆!以後肯定沒人要!”吼聲剛落,身上的傷口便因爲這番折騰盡數裂開。皺着一張俊臉呲牙咧嘴的弓起了身子,山賊頭頭夜逍遙總算消停了。
就在沈琅歌抓準機會正要反駁時,一個熟悉的含着笑意的聲線突然響起:“誰說沒人要她,她可是本王的愛妃,咳咳……”
伴隨着那妖嬈且略帶病態的音色塵埃落定,“秦燁”兩個大字騰地在沈琅歌腦中炸開,攪和的她五臟六腑沒有一處地方舒爽。
“哎呦,逍遙,你怎麼了?怎麼又流血了?這可不行啊……”突然關切的靠在夜逍遙身上,用纖長的玉指輕撫沾滿血跡的繃帶,故作惆悵的沈琅歌心底某處的小宇宙正在暴走。
怔愣的盯着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沈琅歌,夜逍遙微微張着兩片薄脣,支支吾吾的吐不出半個大字。
“呵,愛妃,別跟本王鬧彆扭了,要遊山玩水,本王陪你。”依舊保持着那副雲淡風輕不着痕跡的笑意,秦燁彎着一對鳳眸直視着顧左右而言他的沈琅歌,飛薄的紅脣邊,隱沒的是令人琢磨不透的情緒。
“逍遙!你不是要讓本小姐做你的壓寨夫人麼!你現在幫我趕走他!我就同意!”握住夜逍遙的大手義正言辭一番,不等沈琅歌邁腳跑路,便被常青拎着後領提到了秦燁身邊。
看着沈琅歌如此輕易的被人從自己身邊擄走,本來還一頭霧水的夜逍遙突然來火了:“敢跟本大爺搶女人,我管你是甚麼狗屁王爺!”
“大膽!”沉聲怒喝,常青黑着一張闊臉,“唰”得亮出了長劍。
抬手攔在常青身前,秦燁眯着鳳眸,微微頷首。
“本王有個提議……”慢條斯理的開口,此時,身着緞面月白色刻絲暗紋長袍的裕王再沒有半點陰柔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
013 你比蚯蚓還討厭!
陽光明媚,鳥語花香,溪流潺潺,微風習習,是日,無論從黃曆角度還是從天氣角度來看,都是郊遊的黃道吉日。
可就在這美好可愛的時刻裏,一聲怒吼突然沖天而起,生生嚇飛了落在枝頭曬太陽的麻雀。
“你們這兩個傢伙有完沒完?!”雙手叉腰衝着坐在草地上的兩個大男人大聲怒吼,沈琅歌又暴躁了。
“愛妃,本王餓了。”蓄着笑意的鳳眸軟軟的看過來,秦燁一臉楚楚可憐的模樣。
“本大爺餓了!快點做飯!”傲慢的命令着,夜逍遙挑起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賤相。
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隨即把目光轉移到一語不發沉默擦劍的常青身上,沈琅歌扁扁嘴,突然掀起脣角,露出一個極爲燦爛的笑容。
“餓了是吧,好,本小姐就給你們做飯!”說着,她背對着那三個人原地蹲下,從腰帶間抽出一把小巧精緻的匕首在潮溼的泥土裏好一陣挖掘。一邊挖一邊說:“本小姐這就給你們做飯,不餵飽你們,本小姐就不姓沈!”
言罷,她猛地回身,抓着滿手不斷蠕動的蚯蚓舉到秦燁和夜逍遙面前。
被她的舉動遽然一驚,不等秦燁開口,人高馬大的夜逍遙反倒率先驚叫起來:“你!你這八婆!快丟掉!丟掉!”
見到夜逍遙有些過於激動的反應,本想阻止沈琅歌的秦燁不着痕跡的垂下了目光。嫣紅的脣角微微上浮,臉上盡是些饒有興味的神色。
“哈!哈!哈!想不到名震京城的山賊頭頭居然會怕這種東西!”仰天大笑三聲,雙手混合着泥污和不停蠕動的蚯蚓的沈琅歌高高揚起了下巴,用極爲藐視的眼神掃視着全身戒備滿臉緊繃的夜逍遙。
“臭八婆!你別過來啊!你再過來!本大爺就!……就!……”衝沈琅歌伸出一隻顫抖的食指威脅道,夜逍遙充滿恐懼的目光死死鎖定在不斷蠕動的滑溜溜的蚯蚓上,緊張的盯着那個一臉獰笑的女子。
“就怎樣?!”奸笑的朝着夜逍遙的方向向前跳了幾步,沈琅歌故意把手抬高了些,好讓他看的更清楚一點,讓他內心的懼怕再加深一點,讓自己的心情再爽快一點。
“本,本大爺不打女人!”苦着一張俊臉呲牙咧嘴的吼了一句,夜逍遙猛的轉身,不再和沈琅歌對峙。
“沒出息!”冷哼一聲,沈琅歌衝夜逍遙的背影吐吐粉舌,做了一個鬼臉。
“呵……”低淺的笑聲傳入耳蝸,循聲看去,秦燁正似笑非笑的彎着一雙邪魅狂狷的鳳眼看向自己。
“再笑就餵你喫!”暴躁的低喝一句,沈琅歌作勢伸手威脅,卻被常青一個S人目光狠狠的攔截了下來。
翻覆羽睫瞥了眼面無表情,氣勢蕭S的常青,沈琅歌聳聳肩,別過頭小聲抱怨了一句:“有護衛了不起……”隨後埋首露出了一個相當怨憤的痛苦表情。
有護衛真的了不起啊啊啊!!
回憶起前晚被這個倒黴王爺以金錢利誘加大棒鎮壓的雙重政策拐騙,沈琅歌恨不得狠狠的用力的往死裏抽自己兩巴掌。
有錢了不起啊啊!!她再次痛心疾首的捫心自問,答案卻只有一個:是很了不起!
抬頭,她看到了背過身的夜逍遙,一股前所未有的怨怒油然而生。
那個傲嬌受欺壓她,這個路人甲憑甚麼來湊熱鬧!
思索及,她丟下兩手的蚯蚓躡手躡腳光明正大的從秦燁面前招搖過市,最後來到夜逍遙身後,突然從他身旁伸出兩隻手大喝道:“蚯蚓啊!!”
猛的驚跳起來,傷口的過度牽扯痛的夜逍遙再次皺起臉。
“你!……”指着滿臉壞笑的沈琅歌嘶吼一句,夜逍遙雙目含火的瞪着她。
“我甚麼我!”舞動了一下手指,沈琅歌笑的人畜無害。
“你比蚯蚓還討厭!”大吼一聲,夜逍遙怒氣衝衝的遠離了她。
收回目光,沈琅歌的面色一寸寸冷卻了下來。走到秦燁身邊席地而坐,她目視前方,不急不緩的開口:“王爺,你即已把本小姐拉下水,又豈有保持沉默的道理?”
014 愛一個人的感覺
輕描淡寫的掠過雲淡風輕的沈琅歌,秦燁維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完全張開的鳳眸裏,掠過兩道冰冷的S機。
他沉默不語的睨着那個目視前方,眼神澄澈卻深不見底的女子,心底生出一絲模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