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不認
第二章 他不認
蘇浩是比我大一屆的學長。
經濟學院的院草，學校的校草。
想想足夠兩萬人的大學，硬是讓他成了校草。
實在是難追。
我從入學開始就添他，對就是添。
一直舔到了大四，就剩下最後幾個月就畢業的時候，終於他鬆口了。
當學校的人知道我們在一起後，無論男生還是女生，都說蘇浩答應我，是因爲我以死相逼，哭卿卿的委屈，狗腿似的巴結，以命相要挾的執着，讓蘇浩煩了。
“要不然高高在上的校草，還是我們經濟學院的才子，怎麼會看上又黑又醜的梁晨？”
“對，而且你看她那身材，嘖嘖，胖的跟豬一樣。”
我入學的時候確實很胖，每天的高熱量射入讓我短時間內像是充起來的氣球。
可是我自從見到蘇浩，便斷了所有的漢堡薯條，饅頭米飯，我幾乎是靠喫草和魔鬼訓練，讓我在整整瘦到了九十斤。
我卸載了所有外賣軟件，只要想喫東西，必須下樓去食堂。
那段時間，我看到室友拿回來的任何東西，都眼冒金星，恨不得上去搶過來啃兩口。
而因爲我對食物的苛責，讓我內分泌紊亂，大姨媽嚴重不正常，就連頭髮都是大把大把的掉，我一度懷疑會不會禿頭。
做的這一切，就是爲了讓蘇浩能多看我一眼。
我問清楚蘇浩每天去操場的時間，跟在他後面跑步，時間久了，他回頭看我。
只要他看我一眼，我心跳加速，害羞的把頭低下去。
可是這天，他居然停下腳步，等我小跑到跟前，我以爲他是等我的。
“你是梁晨的妹妹？”
我呆愣當場，如同一盆冷水澆到了我的頭上。
“嗯.....算是吧。”
他沉默一會，“那你回去告訴她，別纏着我了。”
說完，他轉身繼續跑步。
這是第一次我和他正面說話，他距離我這麼近，我都能看到他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好像天上的星星。
我站在原地很久，又是委屈又是難過。
之後我們經常在操場碰見。
有時候會雙方點頭，有時候會並肩一起跑一跑。
每次的接觸，我都心跳加速，難以自拔。
直到一次跑步結束，他終於要了我的微信。
第一次，我覺得我跑步和喫草是值得的，哪怕我身體素質下降，也不在乎。
畢竟對於一個活了快二十年的人來說，從沒有男人主動問我要聯繫方式，這個男人，還是個大帥哥。
趁熱打鐵，我提出週日有個好看的電影上映，他點頭。
談戀愛是我主動提出，他也點頭。
直到後面的分手也是我開口，他依然沒有拒絕，點頭表示同意。
我在宿舍哭了好久，說不難過是假的。
舍友拍着我的背，“失戀很難過？”
我醒了一把鼻涕，紅着眼睛說：“嗯。”
“畢竟是我主動，他只負責點頭，我總要哭一哭的。”
分手後，他就像是一潭死水，該做甚麼依然做甚麼。
我主動聯繫他宿舍的人，問他這幾天的情緒。
對方回覆，他和之前沒有變化，喫飯跑步，從不間斷。
不過他不讓我們提起我，一提就翻臉。
我表示理解，畢竟是我主動開口說分手，他是衆星捧月的校草和學霸，在我這個不起眼的人面前翻了船，生氣是肯定的。
但要說他會對我念念不忘，想想他點頭的表情，我搖頭，只怕我還不配。
畢業後，我回了老家工作。
剛找到工作還沒過幾天，被我媽安排相親。
她出門總是帶着我的照片，見一個人就推銷，好像我是個貨物，只要配得上的，都可以提親。
一年之中，幾百次的相親，我已經麻木了。
碰到這個準未婚夫，我已經三十歲了。
對方是鄉鎮上的編制老師，據說性格老實，父母是農民，有一個姐姐還沒有結婚。
“這麼好的條件你可不能推脫了，我告訴你，要不是咱倆關係好，我還不想把我侄子介紹給你女兒呢。”
“你女兒都三十了，從畢業相親到了現在，嘖嘖，要我說就是眼光太高了，在這麼下去，她就要找二婚了。”
“二婚的人，都是人精，到時候聽說你女兒相親那麼多次，家裏還有個妹妹，只怕也難找。”
......
我媽自然是點頭的。
“你問問你哥哥嫂子，到底嫌不嫌棄我家。”
“晨晨妹妹不會拖累的，我還年輕，我還能幹活。”
每次看到我媽這樣，我就有點煩。
我就是個被推銷的貨物，還是廉價的那個。
我媽送走她閨蜜，還給她塞了個紅包。
看來這楊的閨蜜，也是向錢看齊的。
原本都很正常，一切順利，就要結婚的，出了我肚子的事情。
我媽好幾天都沒有理我。
過了大概半個月，我媽提了兩盤雞蛋和一袋大米來看我。
她風塵僕僕，進門把雞蛋放在冰箱裏，“雞蛋是土雞蛋，很有營養的，你記得喫。”
“去醫院了檢查了嗎？”
我媽和我並排坐在沙發上，“現在有甚麼感覺？”
“檢查甚麼？”
“當然是檢查肚子裏的孩子好不好。”
我媽說着起身，拉着我往外走，“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上心，雖然現在才幾周，但是你之前不知道，萬一吃了甚麼做了甚麼，對孩子有影響怎麼辦？”
“哎呀，有甚麼好檢查的。”
我掙脫開她的手，一屁股坐回原來位置。
“你真不要這個孩子？”
我沉默，我媽也跟着我沉默。
過了一會，重重的嘆息聲從我媽嘴裏發出，帶着惆悵看着我。
“你今年都三十歲了，要是這次打掉，那後面萬一要不上怎麼辦？”
“我們女人生孩子，本來就是年齡越小越好，你相親這麼多年也找不到合適的，既然現在懷了孕，不如把那個男孩子找出來，我們見一面，要是覺得還行，就把婚結了吧，不要拖着了。”
我繼續沉默。
一個男人不想負責，我又能怎麼辦呢？
“你別管了，我過兩天就去醫院做手術。”
我媽見我態度堅持，坐在我身邊拉着我的手。
“媽媽不是讓你現在就做決定，好歹是一條生命，我希望你能考慮清楚，這些年，你大大小小相親不下百次，一直都找不到合適的，現在成了這樣，你要輕易放棄嗎？”
不是我想放棄，而是不得不放棄。
“你當年就是不捨得，纔會生下我妹妹，是嗎？”
我媽瞬間閉嘴。
她滿臉都是震驚和自責的神情，把我的手鬆開，不在看我。
我雙手交叉，有些難過。
我妹妹是個唐氏兒，是我媽這輩子的痛。
醫生已經料定，她活不過二十歲。
把我媽送到門口，看着她略帶駝背的身影，我鼻子發酸的厲害。
我是有抱怨的，從小到大，我也是遭受了很多嘲諷，就因爲我的妹妹。
我能這麼說母親，也是有報復的心理。
可是我看到她的白髮，有些後悔。
拿起手機，當即網上預約了一個號。
去醫院的路上，我仔細想着我媽說的話。
和蘇浩結婚，這可是我一直都夢想的事情。
到了醫院，拿着掛號單剛走到醫生門口，我一眼就看到蘇浩。
四五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推着牀往急診室跑，蘇浩一臉着急的跟在身側，手抓着病牀上的人。
就在我盯着他看的時候，他似乎感受到了目光，抬眼瞬間，我們四目相對。
不過一秒鐘的時間，他把頭低了下去，對着病牀上的人打氣。
和他對視的剎那，我感覺到了心跳好像停止，我承認，我對他的感覺從大學開始，這些年都沒有忘記過。
我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看着他走過的路，路上的人好像都是虛影。
我知道，同學聚會那天晚上，我是沒有力氣推開他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外面的夕陽逐漸落下。
我想清楚了，我一定要等他，我要問他。
爲甚麼同學聚會那天晚上，對我是那樣的熱烈，可是過後卻不承認。
更何況，哪怕是做手術，他也要陪着我一起去做。
我缺錢。
就在我焦急的等待中，滿腦子都是他要是拒絕我，會說甚麼樣難聽的話。
我原本考慮如何在他說話的時候挽回自己的面子。
誰知我點開他的微信朋友圈，看到一個嬰兒的照片。
“七斤，母女平安。”
我渾身好像失去了力氣，手機從掌心滑在地上。
他結婚了。
剛纔病牀上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他妻子生孩子，他當然很着急。
原來，這就是他不承認那天晚上的事。
原來，他確實是不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