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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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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你爲甚麼要嘆氣啊?"慧心聽到我的嘆氣聲,從原先面對我的側臉轉過而正面向我,輕蹙着眉問。

"沒事。"我只是隨便敷衍一句,含糊帶過。

我能告訴她是因爲阿庭那天怪異的舉止,冷淡的語氣而令我嘆氣?情緒一瞬間跌落谷底的難受嗎?

"你不把我當好朋友?"慧心瞠視眼前的我,投射斥責的目光。我驚訝她有這種想法,一逕的搖頭。"那爲甚麼不告訴我到底發生甚麼事了?我們既然是好朋友你就更應該講出來呀!"

我抿了抿脣,"那個......昨天......學弟他......"從頭到尾我全盤托出,沒有一絲絲遺漏。"他給人的感覺好像很生氣,可是又沒有大聲吼我和責備我的不對。"垂下頭,眼睛不安的往下方瞄去。

"聽起來你們一開始的對話都很正常啊,怎麼到最後會變成這樣?"慧心也是不解的輕搖頭。

我籲出心中的悶氣,不但沒有緩和心中的迷惑,反而使胸口更加悶悶的好難受。"不知道。"

好半晌她和我都沒有再進行交談,沒有找出解決方案,就連一開始是怎麼使他口吻變得冷漠都無法解釋清楚,更遑論要擺脫掉我心中那股鬱悶。

忽地聽見有人輕聲呼喚的聲音,聽得出來是強壓下原本的大分貝,而緩緩地以小聲不斷喊着"佩儀"兩字。

我狐疑的往窗那方探去。是學長,是那個先前邀我喫飯的學長。

他不是已經放棄和我往來了嗎?爲甚麼這時又出現了?

"學長?有甚麼事嗎?"我舉步緩緩走去,直到手碰觸到窗緣,才停止向前走。眼迷惑的不斷向上向下瞄着,深怕學長又有甚麼驚天動地之舉,象是上次請我喫飯;上次有阿庭幫忙,才得以解脫,要是這次又......

那鐵定無法擺脫學長,因爲,阿庭好像在氣頭上,對我不理不睬。

他遲疑半晌,才抱歉的詢問:"佩儀,你不會生氣吧?"只是這幺短短一句話,卻好像耗掉他很大的勇氣並且思忖良久。

我不懂,這是甚麼意思。

他似乎看透我一臉迷惑的模樣,才緩聲道來,但語氣裏還是抱歉,再多上一些些愧疚,"我是說我很久沒來找你的事情,你會不會氣我那麼久沒有消息?"放柔聲色,他問。

眼睛向左側飄了下,突地看見斜對面走廊上有一抹好熟悉的身影,但沒有認清是誰,只是一轉瞬間立即又將視線放回面前的學長身上,"學長的課業一定比較繁重,我怎麼會生氣?"掛起虛僞的笑容,我柔聲柔氣道。

他沒來找我關我甚麼事,我本來就和他不熟,只不過是學長自己一直和我裝熟罷了,就算他消失也無關係。

我現今比較在乎的是......阿庭......那天冷淡的語氣......莫名的氣憤......到底是爲甚麼?又是甚麼意思?

我不懂。

難過的情緒令我不知不覺輕搖起頭來,無視學長的存在。

"佩儀是不是生氣了?"學長輕柔的詢問,緊張地輕皺眉頭,語氣裏溢出一絲絲的焦急。

"沒有,學長別擔心,我沒有生氣。"他的話語將我從難過中驚嚇回神,連忙解釋清楚,這絕對跟學長沒關係,他也不需用這種溫柔的行爲來安慰我。再掛上一個開朗的微笑,證明自己根本沒有生氣。

"那就好。"憨厚的笑容直印入我的眼簾,放鬆的情緒使他沒了方纔那樣緊張。"對了,佩儀,你來猜猜看我今天爲甚麼而來?"學長故作神祕的一臉笑意,還要我來猜測。

嚇!請我喫飯?

第一個念頭除了上次他所邀的請喫飯外還是隻有請喫飯,不會吧......我是不是最近在走黴運,昨天阿庭在電話裏生氣的語調,冷漠的態度令我難過,這是不是代表着我黴運的開始?

想到此我又不禁黯下臉來。

學長沒有注意到我不對勁的臉色,依然故我的往下接着說:"沒關係,佩儀不想猜的話,我直接公佈答案。"話才落下,就見他從身後方慢慢用手提起一個紙盒子到我面前。

"這是?"對於眼前的紙盒子來說不大不小,看外觀好像是經過巧手弄成的一個精緻方盒,盒上的花樣是不同淡色線條錯縱交雜。

"是小蛋糕,很好喫的喔!爲了彌補我消失好久沒來找你的過失,送給你的。"他把手中的紙盒子往我手心上一遞,不管我有沒有說過要接受他這個禮物。

"學......長,不用,真的不用爲了那件事買東西給我作補償,我並不覺得那是你的過失。"我焦急地吞吞吐吐,趕緊要他將我手掌上的蛋糕拿回去。

我不想收他的東西,何況我們又不熟,不熟的人怎麼能隨意接受另一個人餽贈的東西。

"不然的話,不當補償,當我單純只是想要買可口美味的蛋糕給你品嚐的。"他微笑着,不等我接話,馬上轉身掉頭就走,毫不讓我留主意而一意孤行。

其實學長是溫柔的,是體貼的,很懂得與異**心,可是......對象不該是我,我喜歡的不是學長,對他也沒有任何友誼,更遑論甚麼從中萌生的愛情,學長不應一直這幺照顧我。

沒有明講的戀情,雖然迷惑,雖然茫然,卻能從中感覺一切,就如學長沒有告訴我甚麼,但過多的關心卻不經意透露出他對我已超越學長妹間或朋友間的關係。

就像我和阿庭......

兩人間的關係,很難釐清。

《令我難以釐清的除了感覺還是感覺,你放鬆緊繃的情緒,溫柔無比的行爲......皆是。》

幾天沒看見阿庭,我才知道甚麼叫失落,甚麼叫難受。

以前完全不會從心中衍生出這種情緒,直到現在,我嚐到了,我嚐到人們所謂失落和難受的情緒,不是說我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因外在因素而難受,而是,另一種感覺的失落,是哪一種感覺,我不清楚。

總總而言,都是因爲阿庭,都是他的關係,纔會讓我忽然有這種與以前從沒有過的情緒。

"你來啦!"我看着剛步入教室的慧心,正卸下背上的包包,聽見我的聲音,她坐正也往我這邊看。

"聲音怎麼聽起來毫無生氣?"慧心試探性的問,似乎問得很小心,深怕我會因爲她天外飛來一筆的問句而一觸即發。

深吸一口氣,突地將氣快速吐出,我悶悶的沒有一點精神與往常的朝氣,"我也不知道。"只是淡淡的開口,隨意帶過,沒有特別留戀甚麼而多加註解,更未是因爲她問我而多答出甚麼句子。

我也想問我自己,爲甚麼會這幺無精打采,可是摸索了半天,卻依舊沒有答案。

只是感覺,細細思忖着自己此時此刻的感覺,彷彿有一絲絲無奈,也有一絲絲煩悶,再往源頭探究,就好似有一道厚厚的牆把路卡得死緊,怎麼也搬不走,那麼,又怎能找到源頭仔細去追究呢?

上課時段明明就該好好專注於講臺上口沫橫飛的老師,可是我竟然沒有辦法像以往那樣,將其他煩惱暫時拋到九霄雲外,無解。

我是不是有病?是不是得了甚麼怪病?醫不好的特殊病?

上課無法專注於講臺上的老師,無法將兩隻耳朵毫無疑慮的奉獻給老師聽課,更無法讓雙眼的視線停在教室的最前頭,反而持續地垂下眼簾,甚麼都不想去管,課程內容是甚麼我不想要知道,老師說了哪些大考要考的重點我不在乎,我只在乎......

我現在到底是存着甚麼感覺而活?

感覺真的好煩人,尤其是理也理不清,無中生有的感覺,更令人苦惱。

嚇!

肩上突然被人輕拍了下,我驚惶的轉頭看了看慧心。

"你的魂不要一直在教室外遊蕩,該收回來了,沒看見老師一直盯着你瞧嗎?"慧心的眼裏充滿關心,語氣卻充斥着揶揄。

"噢!"我訝異地小聲驚呼了聲,目光馬上從慧心臉上轉移至前頭。

大約幾秒鐘過後,慧心突地迸出笑聲,顯然是沒有辦法憋在心裏竊笑,只好藉着當事人還在她身邊時小聲笑出聲來。

聽見她不對勁的笑聲,感覺她舉止的快速轉變,我猛然轉頭再看了看慧心,吐露着此時我心中的無限不滿,"還笑。"輕皺起眉,咕噥着威脅。

"對不起囉!想笑就笑,我纔不想憋在心裏怪難受的。"他無所謂的聳聳肩,眼向別處飄移,才又對我微笑。

揚起笑容,我也對着她微笑。

她是關心我的,打從我們剛上五專沒多久,就已經是很好的朋友,甚至升級至知己,死黨,方纔那段小插曲,一定也是她想放鬆我緊繃的情緒所做的吧,我很感謝她,真的。

"對了,上次那塊蛋糕啊,真好喫耶,下次有的話再送給我吧,我不介意幫你消耗垃圾,而且還是好喫的垃圾。"她眨眨眼,道。

"小心變胖,變肥,我可不給你減肥的錢讓你去瘦身喔。"故作不理她,我好笑又憋在心裏的扁了扁嘴。

她口中說的那塊蛋糕,其實是那天學長給我的蛋糕,我說過,我和他不熟,我不喜歡喫不熟的人送給我的蛋糕,但慧心就不同了。

那天學長將蛋糕遞給我後立刻掉頭就走,我怔了一怔地緩步走回座位,只對慧心說了那麼一句話:"誰要喫蛋糕?"

她馬上聞風而將眼神轉過來,大分貝應了聲"又",眼睛晶亮的看着我,想當然爾,那塊蛋糕就成了她的點心。

"那好,你往後就好自爲知啦,看你是要把蛋糕送給誰,說不定根本沒人要喫別人送給你的食物喔,而且還是學長送的耶,傳到別人口中啊,哎喲喲喲,你的緋聞要滿天飛囉,我先幫你求神拜佛,保祐你逃過此難啊!"她邊說邊雙手合十,一副祈禱的賊樣。

"臭慧心,要是你──敢──說──出──去──的──話──就──給──我──小──心──一──點──。"一個字一個字尾音故意加長,表示我正提高威脅的效用,希冀她不要因爲我不給她減肥費而讓我的流言蜚語到處傳,傳到沒有停止的時候。

《刻意隱藏着你未知的事情讓你安心,可是原本處於我刻意隱藏對你的不凡感覺卻令我很不安。》

時間過得好慢,雖然跟以往一般,有許許多多的同班同學一起在同一間教室唸書,有慧心跟我玩在一起,但是......我還是覺得,時間過得好慢......好慢......

少了阿庭的插曲,少了阿庭的聲音,少了阿庭的人影,時間就好似僵住般,轉動的速度變慢好多。

每天每天物換星移的時刻也相彷,爲甚麼最近的日子特別難捱特別難熬?

"佩儀,你不要突然呆住擋在路中央嘛,後面的人還要走呢,怎麼啦?"是慧心的聲音。

回過神,我趕緊讓路給後面的人走,自己則是走在慧心跟旁,對她抱歉的吐了吐舌頭嘀咕着:"我又不是故意的。"

她擺起上級人物的架勢,與我這個下級人物對看,然後用着指責意味的眼神直斜睨我,繼而抬起手頂了頂我的腦袋,"一定又是因爲裕庭學弟的事對吧?!"牛頭不對馬嘴的問句讓我愣了大約五秒鐘。

"不對,學弟哪有甚麼事。"我淡淡的出聲,斂下眼簾,一轉瞬間又將目光左飄右閃,不希望讓她看見我有甚麼不對勁,尤其是以往所沒有的感覺。

"不是學弟有甚麼事,是你因爲他的事而心不在焉。"瞥了我一眼,她尖銳的眼直射過來。

阿庭......心不在焉......我?

"有嗎?"我無力的聳聳肩,"別談了,再不走快一點到指定集合地點會被教官當場抓包的。"喊着走,不理會她接下來會接甚麼話,總之我現今只想去忽略跟阿庭有關的事,輕推她的背,趕緊走到班上的隊伍中。

延着操場上籃球場地的邊緣線處走,會經過阿庭他們班上的隊伍,而我們的隊伍,就因爲相差一個年級而排於前後,除了中間有一條小小的空隙供師長走動外,其實兩個隊伍是緊密的,站在後頭可以輕易瞧見前頭銀一的動靜。

對,就在我要越過銀一隊伍走到後頭的銀二隊伍時,看見了阿庭,他並沒有看見我,只是隨着自然而然的舉止談天而持續和同學聊天。

我入了隊,刻意選擇第二排,不希望抬頭一望就是阿庭的熟悉身影,這不禁會讓我有一絲絲油然升起的愧疚還有抱歉。

愧疚從哪裏而來?我不知道。

抱歉又從哪裏而來?無解。

只覺此時的我情緒變得很多樣化,毫無辦法從某個小細節裏臆測出來,蒙矓的連自己都拿自己的情緒變化沒輒,該怎麼做,我這個當事人還是沒有答案。

"佩儀佩儀,你往前遞補,第一排只有七個人,少了一人喔!"慧心出聲提醒,沒有發現我遲疑了五秒鐘之久。

最後無從選擇,爲了不讓慧心擔心,爲了不讓她發現我的不對勁,我願放下身段,屈服。

往前一大步,站在與原第一排的同學平行,沒有退縮的往後再佔據一部份小塊地,也沒有越界往前踏一小步。佇立着,久久沒有移動,眼不知不覺往地下瞄去,兩手交叉於腰後,是稍息的動作。

教官在司令臺上氣勢凌人的訓戒我們,這是每一次必經的過程,沒錯,今天是我們學校這學期的全校朝會,必然得集合全校所有的學生到場地還能容納全校學生的操場。

按照科系排,按照學制排,按照年級排,而形成現今的隊伍,我們班,就在阿庭他們班上的後一班。

原本想要特意選在看不見阿庭的位置,沒想到事與願違,我因爲班上隊伍第一排少人而向前遞補,往前一看,恰巧看見阿庭佇立於他們班隊伍的最後一排,而且,還是與我同樣的第八個最尾位置。

臺上老師一個口令,我們遵從的紛紛坐下。

阿庭還是很自然地跟他旁邊的同學聊天,沒有發現我此時此刻已抬頭望着他的一舉一動。

久沒看見他了,他看起來還是一樣開朗,還是一樣有人緣,怎麼看也不象是那天跟我在手機對話裏突地轉換的不對勁語氣,氣憤,冷淡,無言。

"還記得下一節課要考甚麼嗎?"憑空飛來的一句話從我身後竄出,我聽見了,並沒有被驚嚇,也不認爲有甚麼事會比我此時看着阿庭還要重要,即使傳出這聲音的人是跟我有多年之交的慧心。

我不知道自己是甚麼時候開始覺得看着阿庭很重要,以往總是將學業擺第一,考試,功課這自然是屬於我們學生該重視的事情。

阿庭是重要的,他是特別的,他對我的影響力是很大的,自從他出現的那一刻開始,與我接觸的那一分開始。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爲甚麼會分析出這些條理,更沒有想過我爲甚麼會這幺在乎他,我們只是學姐弟關係,再進一步,也不過是朋友關係罷了,如果......我,清楚了自己的舉止,也許,我就能從中去釐清關係了,也許。

阿庭他的動作沒變,雖然臺上的師長依然口沫橫飛,可是他依舊小聲地聊着天,時而露出開朗的微笑,時而頑皮的輕笑出聲,兩手往後一擱支撐着身體向後傾倒的危險。

我看着他手改變動作的位置,與他之間相隔的那一條走道縮短了,看着,不禁也提起自己的手,仔細看着和阿庭的不同。

他的手好大,看起來好溫暖,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機會,觸碰他那溫暖的大手?有沒有這個機會,讓他牽着我的手,互給彼此不同感覺的溫暖?

《想觸碰你溫暖的手,想要你牽着我的手,互給彼此能夠溫暖心房的甜蜜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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