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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緊張的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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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佩儀,他是......?"學長疑惑的直結結巴巴,好久時間才終於把一句短短的問句脫口而出。

我們三個人到學校附近一家麪店就位,學長問着。

我無所謂的聳聳肩,問我?!我也不知道,還是交給阿庭解說吧,他自己說過的,於是我轉頭看着阿庭,等他自己爲學長解開迷惑。

阿庭清清喉嚨,謹慎地對着學長說:"我是她弟,因爲媽媽怕太晚不安全,怕有哪個大膽的壞人欺負她,所以要我陪同前來,學長應該不會介意吧,這也是爲了人身安全着想。"後頭他反向將問題丟回給學長,真是高招。

昏倒,他甚麼時候變我弟了?!

"喔......不,不會。"學長還是結巴,呆呆的怔了怔。

我點了一盤涼麪,津津有味地自顧自喫着,不管身旁的阿庭還對面的學長,他們喫他們的,不相干。

"學長,我是想先跟你說清楚,我帶我媽的口諭要告訴學長,不知道學長能不能聽我帶話呢?其實不聽也不行,因爲我媽很重視這些事情。"阿庭徑自說着,針對的人不是我,而是學長。口氣有些強硬,但其聽起來還算輕柔溫和。

"好,好......"不知道爲甚麼,面對阿庭一氣呵成的句子,學長總是反應慢好幾拍,不但支支吾吾還快要冒冷汗的緊張表情。

實有些好笑。

"第一,我媽很重視我姐這個女兒,總是爲防其他人侵害,所以不希望有哪個男生這幺晚還約她出來喫飯,尤其是一對一。"阿庭繼續步步逼進,語氣嚴肅,但臉上依然掛着親切的笑容。

"這......樣啊......!"學長不好意思的表情大刺刺顯露無遺,額上好似快冒出冷汗般令人逼迫得十分緊張。

我邊喫邊聽着阿庭出口的一言一語,條理分明的我媽的口喻,又開始想笑。

"對。第二,待她要和善,不能有非份之想,否則會慘遭下場,我媽會親自闖入學校抓人,給予重處。"表情依然,笑容依舊。

我咬着下脣,強忍住笑意,憋在心裏偷笑就好。

"這......我知......道了。"

"那就好。接下來,第三。"阿庭將他五根手指按下第三根指頭。

話未完,學長突然驚訝的驚呼一聲,"啊?還有啊?"臉色蒼白,好像快支撐不住的樣子。

"當然!"阿庭假假笑了下,再接着道:"第三,我們家有八大禁忌,尤其對男生就是對學長你來說,不可以送她回家,不可以接她上學,不可以侵犯她,不可以跟她一起喫飯,不可以打電話給她,不可以跟她要手機號碼,不可以跟她要電話號碼,更不能跟她要住家地址。"

"我明白了。"這是學長今天第一句還算平穩的話。

阿庭的八大禁忌真有意思,而且還氣不喘不換氣的一口氣說完。

我喫完涼麪,笑意比先前還要擴大幾十倍,百倍,甚至千倍,但還是不能笑,我不能這幺不識趣,在這種場合裏笑出聲來,那隻會壞了阿庭嚴肅條條分明的戒律謊言。

"以上,請學長一定要記得遵守,否則我也幫不了你,還有,基於以上原因,我們得走了。"他拉起我,對學長撂完最後一句話,"明天不見。"

然後我們就匆促地離開面店,把學長一個人丟在後頭,頭也不回直接離去。

我的笑意再也忍不住,直放聲大笑,"學弟,你的我媽的口喻還真有趣,編謊話還編得這幺多。"

他聳了聳肩,"我承認很有趣,不過也很嚴肅,倒是沒給學長一個下馬威就沒辦法保證你的人身安全,再說,我覺得還編得不夠多,應該要再想多一些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來纔對。"

"不會啦,這樣已經夠了。"我笑笑的望着他,然後移開視線回歸自己的前方,"反正都這幺繁雜了,我想學長不會再來煩我的,誰會找一個家庭這幺嚴格限制的女生呢!"我輕踢着路邊的小石子,道。

"這樣最好,不然我看你的生活也要大響警鈴了。"

"說的是。"我燦燦的笑了,又將視線轉移至阿庭臉上。

"啊~這樣你就是我的了。"慵懶的語氣裏卻包含着不多不少的宣示,臉上掛起不凡的溫柔笑容,目不轉睛地看我。

笑容褪去,我一臉錯愕又震驚的怔了怔,"你說甚麼?"是我聽錯了對吧,還是我誤解意思了。

他說的那句話,又該怎麼正確解讀才能解開我現今內心裏的迷惘呢?

沒有聲音,沒有阿庭的音色,只有熙熙攘攘的吵雜聲而已,他對我笑着沒有答腔。

我只感覺茫然沒有任何大動作,沒有大喊大叫的反駁聲,更沒有立刻跑開,一切都是順其自然,一切都是沒有定數。

我不斷眨着眼,不斷證實了這件事是事實不是夢境,也證實了跟我講這番話的人正是處於我身旁的阿庭,迷惘的心緒依然不斷侵佔我的腦部,裊裊盤旋使我撇不去。

只能認份的想,認份的思量。

迷惘的思緒全納入我每一處記憶空間,沒了其他位置存放,沒了剩下空間運作思忖。又感覺一陣陣暈眩襲來。

《你說的一句話像羽毛般飄渺,沒有實感沒有重量沒有確切,但依然令我感到震憾及暈眩。》

"慧心呀,我發覺我會幻聽耶!"我輕皺眉,焦躁的情緒,無奈述說着。

不是我亂說話,有依據的,就是那天學長請喫飯阿庭坐陪的當天,阿庭所說的最後一句話,雖不確定其中確切涵義,但我問了他,他卻沒有回答,沒有給我一個明明白白的解釋。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誤解,還是他所說的爲真話,總之,我依然認爲自己最近聽覺怪異,老是會聽見不可能聽見的話語。

"你又來了,不要一直髮神經好不好啊,怎麼可能有幻聽,八成是你自己想太多,想到影響聽覺,才認爲有這種事吧!"慧心目光沒有轉向我,將焦點擺放置於桌上的文藝小說,與上次相同,只是輕斥責我,再多加一點解釋,讓我的話聽起來恰當合理。

可是我就是覺得非常不合理,她的解釋宣告失敗,"纔怪啦,你每次都這樣說,因爲你沒有遇過這種情形,所以才說我在發神經。可是我說的是真的,沒有騙你。"我長嘆一口氣,感覺好無奈,也好無助,明明有可以傾訴的對象,可偏偏她就說是我發神經,還把我的一言一語套在她解釋上合理化。

"好好好,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幻聽到甚麼啊?我好幫你分析爲甚麼會有幻聽的可能。"慧心依然專注地看著文藝小說,頭依然沒有轉向我,隨口敷衍,不耐煩的語氣對我說。

她還當她是幻聽患者的分析師咧,我一說出來就可以讓她一點一滴的分析給我聽嗎?!

"那你要專心聽啊,不要一直看小說,這樣哪能清楚聽見我說些甚麼話,哪能好好幫我分析呀!"話中有意地我說。見她的眼一刻也未離開小說上,還有幫我分析的資格嗎?

"好。"慧心終於變得正經,視線移開桌上小說,轉而看我,嚴肅地回應着。

她正色的表情,我沒再拖拖拉拉,直接進入主題,"學弟跟我說......呃......他......"原本要說的話卻卡在喉嚨,無法一吐完整,明明就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而已,爲甚麼我卻開不了口?

是我的心緒不允許透露?還是隻想獨佔那句話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抑或是,連講出來的勇氣也缺乏呢?

我不知道。

這令人難理解事情的選項可以很多,分支出來的問號也可以複雜,但要從其中選出一個答案卻非常困難。因爲感覺無所不在,因爲感覺在我來說很難理清,所以我真的不知該如何反應纔好。

"耶?又是學弟?"她的反應好大,又是眼瞳裏頓時閃着光亮,語氣盡是迷惑,可是包含了許許多多的興奮感,好似吃了興奮劑一樣,只在一瞬間就可以使人變得興奮。

"嗯......對啊......"我不解的緩慢道。不知她的疑問爲甚麼如此明顯。

"你說,我一定聽。"一樣的語氣,一樣的表情模樣。

"我......我......"吞吞吐吐地,我還是說不出口,不曉得是哪個理由令我不敢出口,不曉得是哪種情緒鎖定我原本該出口的話,我還是......不要說好了。

"怎麼不說了?我在等着你說呢。"慧心半轉過身子,視線更加鎖定住我,不偏不倚地直往我的雙眼投射,強烈的疑問和強烈的好奇,以及隱藏的詭異在她眼瞳中不斷顯露出來。

"我......"我將眼左右飄着,不敢將雙眼對焦于慧心臉上,更不敢看見她那急追我說話的詭異神色,"我還是不要說好了。"心裏突然開始惶恐起來,不解的惶恐我感到奇怪,但奇怪又能怎麼樣?

只能讓它以緩慢速度蔓延至全身,無一能夠倖免。

"怎麼不說了?怕我當擴音器告訴大家啊?還是怕我告訴學弟?"慧心狐疑問,自己作了好幾個假設。

我頓時感覺心震了下。

怕我告訴學弟?......慧心的問句不斷環繞在我的腦中,難解開這紊雜思緒的結,也難感受這不凡的感覺。

的確,我真的怕,可是......又是甚麼原因?我不知道。

但是驚訝的心緒卻突然竄升,變成我此時心中唯一的一種感覺。

"佩儀,我知道你怕我告訴裕庭學弟的,對不對?!但是你還沒跟我說學弟之前跟你說甚麼會讓你幻聽的話,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資格能聽呢?"

我低下頭徑自呆怔着,靜默幾分鐘,發現慧心沒有接着說話,於是我對上她的眼眸,輕聲訟訴着,"沒有啦,你告訴學弟也沒關係,因爲我也不想說了,反正......這樣子,你也無話可說啦,是不是?"

"你不可以對自己不老實呦,佩儀......"

我?對自己不老實?

會嗎......我真有對自己不老實嗎......爲甚麼我自己不這幺覺得,我總是認爲,對自己是最老實,對自己是最無話不談的,沒有一件事被不凡驚惶的情緒干擾而不老實,可是......

在慧心方纔說的這句話中......竟讓我殘酷的發覺,原來我已經開始揹着自己去隱藏一些不快樂,不敢去想也不敢去觸碰的事,是不是?

阿庭的事,就是所謂中不敢去想的事,是嗎?!

也許是吧,因爲每每接近他總會感到他不凡散發的氣息,每每接觸他總會看見他不凡的舉止,每每聽見他對我說的話總會令我迷惘,錯愕,驚嚇,所以開始有一種以前所沒有的感覺在心中滋長,一種......前所未有的......不凡感覺。

《一種前所未有的不一樣而且不平凡感覺,開始在我心以緩慢速度滋長至深植於內心深處。》

我呆坐在椅子上,沒有愉悅神情,沒有精神聽老師上課,沒有過於專注地把焦點放在課本上,而是把全數纏在一起的思緒去想辦法解開,所以我怔忡地低下頭,想着。

想得久了,自然就更煩,但煩歸煩,不想出個結論卻又不行,那......又該怎麼辦呢?

我可不可以不要想,不要想那些煩人的問題,不要讓自己掉入更深的深淵中,然後放鬆心情,放鬆因緊繃後所有的所有,過回還未遇見阿庭的日子,還未與阿庭相處的生活作息。

我該不去想他,不去與他接觸,忘掉他一切的聲音,他一切的作爲,他一切的語氣,以及他一切一切能夠震憾我心的氣息,這樣,才能恢復正常的心情運作。

由內而外印入視網膜的景象不會怪異,耳朵聽見的聲音沒有哪裏怪異而特別,感覺不需再運作幾回,許多現在會出現的事以後都不會出現,多好。

還在想事情的我,讓慧心拉扯我的衣襬而回神,順其自然垂於旁的手有知覺地讓我轉頭正面看她。

"我們去找裕庭學弟和俞恩學妹喫飯好不好?"慧心天外飛來一筆的問句令我惶恐不安。

我說過要把阿庭一切都拋棄的,沒幾分鐘,卻讓慧心一句無心的話徹底瓦解。

我怔了一怔,勉強扯起笑容,不讓她看出我不安的端倪,"好啊,我就知道你跟俞恩學妹投緣,一定會一直吵着要去找學妹喫飯,不過把學弟排除在外好不好?"我試圖用另一種方法,逃避阿庭的目光。

慧心頓時瞥我一眼,不滿道:"不要,不要不要,我就是要找學弟去,我要學弟陪你喫飯,我要學妹陪我喫飯。"

我鼓起腮幫子,對她的話感到詫異,不過沒有顯露出來,內心裏倒是震憾極大,她找學妹陪她喫飯我可以理解,真的,但,爲甚麼要學弟陪我喫飯?

這我就非旦不瞭解,還非常不給面子。甚麼嘛......我纔不要他陪。

"你不要亂打主意好不好啊!"我生氣的翻了一記白眼予她,誰叫她要說那甚麼話啊,知道我根本就不會與年紀小的男生談戀愛,還明知故犯,好吧,就算她無非本意,是我會錯意好了,那也太......太......,反正就是不應該。

"我哪有亂打主意呀,這很正常啊,我和你是兩個人,學弟和學妹也是兩個人,那我喜歡學妹陪我聊天喫飯,我理所當然和她一對一啊,然而呢,剩下的你和剩下的學弟就一定得配在一起囉!"慧心的語氣很理所當然,就跟她話裏的涵義一模一樣,沒有差池。

甚麼理所當然,甚麼剩下的我和剩下的學弟就一定得配在一起......

"剩下"的?

他是剩下的我可以同意,可是我......我怎麼能說是剩下的,太過份太可惡了吧!

"誰是剩下的啊,我爲甚麼要讓你眨得這幺沒自尊,又不是餿水,甚麼剩下的。還有還有,我爲甚麼一定得和學弟配在一起咧?"我挑挑眉毛,不滿的情緒悄悄到來,敲打着我的情緒及感覺。

"因爲我是高貴所以完整的,學妹一樣,而你當然就是剩下的啊,跟學弟一樣,呵呵......"慧心微壓低頭偷笑。

明明說是偷笑爲甚麼我會聽得見,那是因爲她笑得身子微微顫動着,自然就知道她在笑,然而不是光明正大的舉止,自然要在笑前面冠上偷字。

那......那她爲甚麼要偷笑啊......?

我輕環胸,仰起臉,鼻子故意翹高高,不快的回嘴:"少在那邊自抬身價,胡謅理由,甚麼你是完整我是剩下的,這不公平,反正我不管啦,如果你有找學弟一起喫飯的話,我就不去了。"

"不去?"她驚訝的調高音調,大聲的分貝干擾到我正專心聽她下一步反應。"爲甚麼不去?不行,你一定要去,然後我,學妹和學弟也一定得去。"而後她的反應則是沒了訝異,不過凌厲的眼神卻不斷往我這方投射。

"那......那......你先去找學弟和學妹去,我晚一點慢一點再去找你們好不好?"既然再說不去沒用,乾脆用另一種方法,先騙慧心再說。

我不是故意要騙人的,只因爲不想看見阿庭,不想因看見他而讓我心中許多不懂的感覺升起,然後一大堆問號又壓着我喘不過氣來,所以......我這幺做了。

她起先睇了我一眼,打量着我臉上有沒有多出甚麼計謀閃過的亮光,大概是我沒有顯露在外吧,她很爽快的答應,"好吧,那你要快一點喔,不然我就來個奪命連環叩,非要把你叫下來和我們一起喫飯不可。"

"好啦!"我笑着,推她往教室外走去。

慧心離開教室後,我一個人再度回到自己的位置,將頭舒適的趴在桌面上,想跟周公約會卻苦無結果,明明到這個時候總會有睡意襲上,提醒我睡覺時間的到來,但,今天卻失常了,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

我不曉得是怎麼了。

可是腦海裏想得全是今天騙慧心要陪他們喫午飯的事情,如果慧心知道我欺騙她,不知道她會不會很生氣,會不會跟我絕交,會不會教訓我一頓,甚至永遠不理我這個好麻吉。

俞恩學妹會不會疑惑的問慧心,爲甚麼我沒下去找她們?

阿庭是否因爲我作如此不良行爲而納悶,還是氣我爲何要逃避他?

腦中全想着這些事情,根本睡不着,完完全全沒有睡意,只有雜亂無章的問題盤旋于思緒中而煩惱,惶恐。

《有時爲了逃避你所作的決定而煩惱,明明始於自己自私的原因卻讓自我心情一反常態。》

提起左手手腕上的表,距離慧心離開教室時間算起已過了十分鐘,我還是與周公碰不着面,依然無睡意,依然想着被成千上萬條線纏成死結的思緒,再運作好幾回阿庭給我的感覺,想得好久了,睡意卻一直不願讓我矇蔽自己而萌生,不願讓我對於自己的所有情緒罷工而睡着。

十分鐘了,慧心沒有跑到五樓銀二催我下去,也沒有一通催促電話,更沒有叫誰傳話給我。

我的姿勢沒變,依然是頭趴在桌面上,試着把所有的問題忘卻,然後好好睡一覺,可是天不從人願,我還是睡不着。

心裏卻是滿滿的焦躁和不安。

再看了看錶,總加起來已過去十五分鐘了,依舊沒有睡意,我合著眼,試圖讓自己慢慢睡去。

突然感覺桌子微微的顫動,我抬起頭,看了看置於桌上的手機,正以振動的方式通知我有人打電話給我。

是慧心嗎?

看看熒幕顯示,不是慧心,是阿庭,爲甚麼是他而不是慧心?我半信半疑地臆測着,嚥了咽口水,躊躇着不知道該不該接起手機。

"喂?"遲疑了幾秒鐘,我還是按下通話鍵對另一端說。早知道就先把手機關機了,至少不會搞到現今這種惶恐又有另一種不對的感覺在心中滋生,真是的,每每說說而已,卻永遠不會真正打好如意算盤。

"佩,你怎麼還不下來?"是阿庭的聲音沒錯。

"喔......"我拖尾的應了聲,停頓一下,開始想着要掰哪個理由,"我突然想到還有作業沒做,怕時間來不及,所以不下去了,你們慢慢喫飯!"還是那一千零一個理由。說實在話,要編一個從來沒有編過的理由真的好難。

"又有作業?"他狐疑的問句。

"嗯......對啊......!"

他靜默幾秒鐘,才輕應一聲,就掛下電話。

當我察覺時,電話裏頭只剩下對方掛斷後而發出的唯一一種嘟嘟聲罷了,將手機放回桌面上,我又趴下頭想再繼續讓自己睡着,但方纔手機裏另一端的聲音卻又好似出現直纏繞在我耳畔,還是睡不着。

"佩!"聽見阿庭經常喚我的聲音字樣,我奇怪地半睜開眼,看着平行線範圍的地方,有一抹身長的影子,好似阿庭。

"你不是說有作業要做嗎?怎麼在睡覺,又騙我。"這身長的影子出聲斥責我,沒有怒火的蹤跡,想必是我想太多了吧,再徑自閤眼,不管耳邊原本應該未有的奇怪話語及聲音。

"佩──"又聽見喚我的聲音,我抬起頭,不斷眨着眼睛想要把前方莫名的影子看清楚,看了看,打量了一番。

"學弟啊,怎麼了啦?"我嘟起嘴,在證實那抹人影爲阿庭後,我生氣的情緒竟悄悄衝上腦兒門,"你們不是在下面喫飯嗎?好好的幹嘛爬上來?"疑惑的問句,讓我想起之前不久阿庭打手機造訪我,又想起他突然掛電話的不解疑慮。

"現在是喫午飯時間,當然來叫你準時喫飯哪,走,去買午餐。"理所當然。沒等我回答,他已抓着我的手腕將我拉出教室,我連喊不的聲音都還沒有落下,我們便己經站在二樓便利商店門口了。

"哎喲!我今天沒帶錢嘛,所以就不買啦,反正一天中午沒喫飯又餓不死人。"我反駁的說。想要逃避他是真的,想要全數否決他說的話也是真的,但沒帶錢卻是假的。

是謊言。

"沒帶錢我借你,就是不淮不喫午飯。"他半蹲身子,與我的眼眸平行對我說,語中含有強烈的忠告意味,又好似義不容辭的要幫我解決所有問題,但就是不讓我隨自己出口的話而不喫飯。

我們又到又新樓那看着眼前數十塑膠籃裏的各式各樣便當,他隨手拿了一盒便當給我。

我急忙把他遞給我的便當推回給他,輕皺眉焦急的拒絕,"不要啦,我喫不完,所以就不要買啦,我不喫嘛!"使着懇求的語氣要他接納成全,不過呢,看來是不太有用。

而且還有很大的反彈,"不然這樣好了,我買一盒,我們一起喫,一人一半。"他不但沒有生氣,也沒有成全我,而是改另一種要我喫東西的方式,語氣再平凡不過。

我......我......

想出口的話,卻梗在喉嚨無法脫口而出,只能任着他自行作主,任着他說好便罷,我能有甚麼意見,就算有意見也開不了口,那他自己說甚麼就甚麼嘛,我不反抗了。

他望着我揚起笑容,"沒意見嗎?"頓了一頓,好似在等着我說不說意見,但我還是沒有說話,直仰臉看着身高比我高的阿庭。"那就這樣囉!"他舉起手中的一盒便當,左右搖着,彷彿在對我暗示着沒有其他權利能說不了。

我兀自點點頭,沉默不言。

然後我們就回到之前四人一起喫飯總會坐在椅上的老地方,看見慧心和越恩學妹聊着天,突然兩人全往我這方看,尤爲慧心最明顯,她不時在看我的眼神中摻雜些詭異的賊笑。

就坐後,我馬上回以慧心睥睨眼神一個。

"你們就買一盒便當?"慧心和俞恩學妹齊聲驚呼,眼瞠視着阿庭纔剛置於桌上的一盒便當。

《說好逃避你不讓你受注目,但我卻還清楚聽見你的聲音及你那一抹我好熟悉的身影。》

"對啊!佩說她喫一盒便當太多,就一直推拒乾脆不要買便當不喫餓肚子,我只好買一盒便當,這樣一人一半,她至少不會嫌太多。"阿庭解釋聲音先傳出來,我只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他說了算,完全不關我的事,也不是我作主的。

"這樣喔,都怪佩儀太怪胎啦,甚麼叫便當一盒太多喫不完,喫不完還有廚餘可以倒,誰像她一樣就因爲喫不完而不買午餐的。"慧心無奈的語氣數落我,眼又不知不覺飄向我這邊。

甚麼怪胎啊,我哪是怪胎。

我明明就是個好國民哪,怕喫不完太浪費飯菜,這樣就枉費農夫還花這幺長時間這幺辛苦流汗的代價了耶,這不是很有道理嗎?

我不滿的翻記白眼以示抗議。

好好好,你要說我就讓你說,就算你說到天南地北,從白天說到晚上也行,反正我打算左耳聽右耳出,甚麼都沒有。

"這樣裕庭你喫得飽嗎?那麼少。"接下來是俞恩學妹的問號,不過語氣依然很柔,很溫順,哪像慧心呀,劈頭就是用那種差的語氣數落我,還是學妹好。

"還好,不飽也不餓。"他聳聳肩,似乎也跟我一樣無所謂,沒甚麼差。

不過我覺得無所謂是因爲一切都由他作主的關係,所以纔沒差的,因爲我不管怎麼有意見,不管怎麼有想法有反抗動作,依然會被他硬生生排除,否則就是當作沒聽見,僅管做自己認爲對的事。

"學弟你確定要跟這個怪胎合吃一盒便當嗎?會餓的耶。你不需要理她這個怪胎啦,反正她一年級的時候就這樣,不是不喫飯就是隻買零嘴當午餐,到現在也沒餓壞啊,別理她別理她。"慧心又說我是怪胎。

哼!我生氣的對她吐吐舌頭,一樣對她表示抗議,抗議她把我形容成怪胎,非常不合理的形容詞,我不接受。

阿庭望着我,脣角勾起一個弧度,好似要笑又沒有笑出聲的怪異模樣,不但怪異,還很詭異。

我視若無睹,徑自轉轉眼珠子,上下左右,就是不看前面。

阿庭把便當盒打開,將蓋子和裝飯的盒子撕開,自己拿了蓋子,將滿滿飯菜的盒子推到我面前,然後拿起筷子,夾起我面前的白飯和青菜放進嘴裏,喫着。

"嗯......?你怎麼這樣喫......這盒給你啊。"我不解的再將盒子推到他面前。

他又把盒子推回給我,"你這樣喫,我拿蓋子當盒子,夾菜喫。"

"不用......我說盒子給你,你喫,不用推到我面前,反正我不餓也不想喫,你喫就行了,不然會浪費喔。"我還是把盒子再推到他面前,說着。

"我說你一定要喫。"他咀嚼完嘴裏的食物後再道,語氣有點強硬,似乎一定要我乖乖聽話。

"我說我不喫。"我撇過頭,憤怒噘起嘴說。他很煩耶,他喫就他喫,我不喫就我不喫,爲甚麼勉強我。害我開始皺緊眉頭,憤怒油然而生。

"一定要喫。"還是一樣的聲音,一樣的語氣,包含着絕對遵從的王般定要服從命令。

"不然......你先喫,我等你喫好,這樣子行了吧!"我不滿的對他吐吐舌頭。真麻煩,退而求其次,既然一定得喫,那我後喫總行了吧!

原本說好要逃避他的,沒想到現在見着他,還聽見他的聲音,不但如此,他有些強硬令人懾服的口吻還如此清晰明瞭,不像幻聽,不像想太多所衍生而出的聲音。

並且,還讓我跟他處於討價還價的你一言我一句中,逃避態度的惶恐與不安彷彿正一聲不響地溜走,渾然不覺得煙消雲散,心中沒了害怕,但要壓抑些些的不凡感覺卻緩緩浮出水平面,我開始......有好多不一樣且奇妙的感覺,感覺也開始運作,勞苦地沒有休憩時間。

"不,可,以。"他堅決沒有質疑地對我說,就是不讓我尊重自己出口的話,也不尊重我作的決定,只是任憑自己的意思發號施令。

我噘着嘴,怒意依然填滿胸中未散去,"好嘛好嘛!我和你一起喫總行了吧,哼!"還是臣服在他的堅決態度與持久耐性的言語上。好吧,只好委屈答應了,不然他一定不會罷休。

跟曉瑜真是不像,曉瑜那種傻大笑個性跟阿庭這種個性完全沒有相交集之處,要是阿庭也跟曉瑜的個性一樣那有多好,他就不會雞婆到管我的午飯該怎麼解決。

我拿起筷子,跟他一起夾着同一盒便當的飯菜,喫着。

他揚起一個笑容,對着我,笑了。

是不是我永遠逃避不了他?永遠脫離不了他的注目呢?還是永遠都會在他的管制下過活?

沒有答案,一樣,我只能猜測,不能妄下斷言。

然而,關於他對我,學弟對待學姐的行爲卻很大膽,很讓人不明白,學弟不需要這幺對待學姐的吧,應該是如此纔對,但他的行爲完全偏離了這個運行軌道,是怎麼樣,我並不知道。

還是爲了盡曉瑜的義務?我也無法得知。

只因爲他的所作所爲都很模糊,讓人摸不着頭緒,所以我感覺奇怪,不對,還有那令我動搖內心深處的感覺......又是......怎麼一回事......?

《讓人摸不着頭緒你的所作所爲令我迷惘,讓人感覺不凡氣息於內心深處醞釀而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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