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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封閉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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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的確將自己封閉在房間裏,也將最厚的一件棉被費九牛二虎之力拿出來,躲在裏頭安心的閤眼休息,爲甚麼會如此大費周章,理由很簡單,就因爲阿庭說過"晚上打電話給你"這句話,恐怖到我直發毛。

我知道自己的舉止很奇怪,就算躲在棉被裏,客廳裏有電話還是會被爸媽接起來然後再轉告我聽電話,抑或是我的手機響起流行歌旋律,不過關於手機的部份可以不用想,我已在剛回家時就先把它關機防人,所以說,躲有用嗎?

根本一點成效也沒有。

但躲在棉被裏閤眼休息着,就不知不覺睡着了,我也習慣這樣子,畢竟我每每說的休息到最後一定一覺到天亮。

隔天早晨,我抱着步步爲營的緊張態度問着媽媽,"媽,昨天晚上有人打電話來找我嗎?"

"沒有啊!"媽媽的回答是這樣的。

於是我呼的鬆了口氣,但奇怪的是,阿庭明明說過要打電話給我的呀,這就奇怪了,不管是他本人要打,還是曉瑜要打,現在不討論這個,總之就是沒有半通電話。

不知道爲甚麼,我竟然有種失望的感覺。

我真的不曉得爲何有這種感覺,如果凡事皆能夠清楚地明白,那麼,我也就不會一天到晚煩惱着這個,苦惱着那個了,尤其是慧心問過的一句話,"我喜不喜歡阿庭?",如真的能夠理解自己心中的感覺,也許,我就能回答了。

"佩儀學姐,你可以陪我去生輔組嗎?"俞恩學妹作聲的疑問句子,語氣裏含着誠懇,微笑着。

哦!又是像天使一般純淨無瑕的學妹,天真無邪的可愛模樣,好討人喜歡,我馬上答應,"可以啊,怎麼了嗎?"

"我要拿班上的名條,怕不知道在哪,所以就來請教兩位學姐,上來銀二找人恰巧看見你。"她臉上依舊掛滿可愛的笑容,還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學妹別客氣,有事儘管找我和慧心,反正纔剛開學沒多久,還沒那麼多考試,還蠻輕鬆的,既然學妹還不怎麼認路,我當然要帶路啊,更何況你們這一屆學弟妹還是學校最後一屆五專生了呢。"說着說着,心中竟開始憂鬱了起來,看看學弟妹多可愛呀,像俞恩一樣多好,但今年都最後一屆了,實在有些不願。

但像俞恩一樣是好,要是多來幾個像阿庭一樣的那我不吐血纔怪。

唉......

這幺算算,我們這屆也算倒數第二屆了,悲哀啊!

才走着走着,就這幺來到生輔組前,俞恩走進去拿名條,我在外面等她出來,身體靠着背後的白色粉刷牆壁,又突然想起以後再也沒招生五專就有些哀傷,現在的五專二年級生就只有一屆學弟妹而已,那俞恩他們就根本沒有學弟妹了。

更慘的是,如果我不幸在二年級時哪一科被當,沒付暑修錢,隨修下一屆學弟妹的課,然後再沒過,那找誰修咧?!

可沒得修了呢。

"你爲甚麼站在這裏作壁花小姐啊?"又是同一種調侃的聲音,阿庭每每對我故弄玄虛的同一種語氣。

"我沒有,我在等人,那你又幹嘛在這裏作流浪漢哪?到處漂流不定。"我反問的說,狠狠地反將他一軍,誰叫他每次都故意說我怎樣怎樣,這種擺明被眨的感覺很不好受。

"我在忙,哪時候作流浪漢,剛剛跑又新樓找會計老師,然後到這棟綜合大樓課務組拿教室日誌,等下還要到服務樓找導師報到,你說我忙不忙啊!"阿庭把自己的行程大約描述一下,好顯示他真的非,常,忙。

"喔,好忙。"我涼涼的隨意敷衍一聲。

"佩,學,姐,你就不會好心一點說要幫我嗎?"他刻意強調着前三個字,大概認爲只要是同系的學姐就好幫他點忙吧,可是我不然,要幫,免談,別人也許可以,他的話,想都別想。

"我又沒辦法幫,你認識的老師我不一定認識,找你的老師可能要你一個人跟他面談,我真的沒法幫啊!"聳聳肩,我還是涼涼的,不予同情。

不是說我沒同情心,只因爲對象是"他"罷了,很簡單的理由。

"那你幫我寫這個。"他拿起手中的教室日誌,遞到我眼前。

啊?那能叫別人代寫嗎?應該是可以代寫沒錯,但至少也要找上同樣課的人吧,我能寫嗎?我是他的學姐耶,不同課。"不要不要不要,我拒絕,你也太扯了吧,我怎麼知道你們上甚麼課。"

"能的,你一定能幫,因爲你是學姐嘛,無所不能啊,以前我們的課你都上過了,想必你一定會非常清楚的。"他詭異的笑容掛在臉上,停頓了下,"不然的話,這樣吧,我說你寫。"

"爲甚麼要叫我寫,你不會自己寫啊,既然自己是任這學期銀一的學藝股長就要認命,就要盡本份哪,不可以推卸責任,不可以不可以。"我壓低頭,急忙講起大道理,拼命提起手在他眼前猛揮。

"學姐,走吧,咦?裕庭?你怎麼也在這兒?"剛從生輔組步出的是俞恩學妹,看見阿庭時還嚇了一大跳。

救星來了,"學妹,你怎麼進去那麼久。"久到我還跟阿庭吵了一陣子話題。

"裏面的老師突然有事交代。"驚訝完後的她,還是微笑。

"原來佩學姐在等俞恩啊!"阿庭突然再出聲道,有一種鬆口氣的感覺。

《一種不同於平時的感覺氣味,顯示着甚麼我不清楚,但沒了緊繃的情緒卻很明顯。》

當然是在等學妹,不然我在等誰?

阿庭突地呼出一口輕鬆的氣息也讓我迷惑,我不曉得是自己眼睛看錯了?還是聽錯他聲音?抑或是感覺錯了?

三種都有可能,但哪個是正確答案,我無解。我說過了,如果對於每一件事每一個感覺都能夠確切掌握一切真實,那麼人就沒有煩惱了。

"我覺得我最近印入視網膜的影像怪怪的,耳朵也好似多了甚麼特別的東西聽見一些不明顯的聲音,感覺比平常還多運作幾回耶!"我無奈地在慧心身旁抱怨着。

"你又發甚麼神經啊?!"慧心沒講甚麼好話安慰我,反倒大聲地沒好氣輕斥我。

好過份,她爲甚麼不安慰我,難道一年多的交情還不夠深厚?!損友;不安慰就算了,還說我神經耶,損友。"我沒有發神經,我是說真的啦,之前陪俞恩學妹去生輔組拿名條的時候,我在外面等她,然後就碰到學弟呀,結果......"

話未完,卻看見慧心眼裏閃耀着好光亮的星星,着實嚇了我好大一跳,話就這幺嚇到中斷。

"你怎麼了?換你怪怪的。"我專注地將視線投射在她莫名閃耀的眼瞳。

"你繼續說。"她劈頭就急急躁躁地催促我。

我還是搞不清楚,"結果他就叫我幫他寫教室日誌,然後我說不要啊,突然俞恩學妹就走出來,學弟就好像有一種怪怪的舉止,所以我才說我,哎喲,反正最近就是怪怪的。"我輕皺起眉,覺得好煩。

"原來是這樣啊,我懂了。"慧心當個聽衆,好似會意的直點頭。

"你懂甚麼?"我馬上捱過去,眨了眨雙眼,想聽見我覺得好煩的原因是甚麼。

"幹嘛幹嘛?"看見我的動作和問句,她反而好似厭惡的不理我,"不告訴你。"還故意將身子左搖右搖,一副......別想,我絕對不會告訴你的神情。

"慧心。"我故作撒嬌的喚着她的名,求她好心地告訴我吧!

我不喜歡這種不安感。

"哎呀呀呀,煩人。"她呀呀叫的說煩,還大動作趕人,看來她是不會說的。

"哼,損友損友損友損友損友。"我不開心的連環炮嚷着,徑自環胸回坐,將背靠在椅背上。

慧心對於我的動作沒有任何舉動,沒有出聲反駁,沒有對我使個對不起的眼色,沒有說好話來安慰我受創的心靈,總之全部沒有,果真是損友。

正當我氣還填滿胸中時,頓時聽見小聲的學妹呼喚聲,往窗邊看去,是一個有點熟悉又好像從來沒見過的男生。

"學妹,嗯......佩儀。"那人還是在窗邊朝裏頭喊着,聲音一樣壓低。

聽見我的名字,自然不再想是不是叫其他同學,我即刻上前,對着窗外的男生打量一番,纔想起原來是見過一次面的學長,"學長,有甚麼事嗎?"我狐疑的問。

學長怎麼會突然跑來銀二找我,有點神奇。

"不介意我叫你佩儀嗎?"學長是這幺問的。

我奇怪的挑挑眉毛,"喔,沒關係。"而後還是以不介意作答,畢竟是比自己年紀還大的學長,沒甚麼過節,應該沒有甚麼大礙纔對。

"嗯,佩儀,你今天晚上有空嗎?"眼前大約一八○身高的學長說,一臉憨厚,但言語卻打破我對他憨厚的形容詞,更像勇往直前面對目標物的感覺。

"呃......"無言以對,"學長要做甚麼嗎?"我回問着。

我確定自己跟眼前這位學長不怎麼熟,沒有甚麼交情,那他爲甚麼會問我今天晚上有沒有空?我們頂多只見過一次面,真的,一次而已,所以我對他印象不深。

"沒甚麼,只是想請你喫飯而已。"他臉上掛起笑容,很誠懇的笑容。

"......"我更無言以對。請我喫飯?不會吧,他跟我是甚麼交情,有必要請喫飯嗎?我暗自想着。想想這位學長會不會太慷慨了點!

"佩儀今天晚上有事嗎?"對於我沒有答腔,他不放棄再問,還是誠懇,笑容依然。

"呃......"是沒事,可是我也不想讓你請,心裏再一次想着。不大敢如此出口,要是學長脾氣不好生氣的話怎麼辦,還是婉轉拒絕好了,清清喉嚨,"我今天晚上有事。"總不能跟着一個不怎麼認識的學長去喫飯吧!

好危險。

"這樣啊,那明天呢?後天呢?大後天呢?"他再問,先來個失望的語氣,後來個一大堆問號,話語冗長久久才間斷,語氣除了多上急躁以外,還是誠懇,笑容依然。

"我......我......我......"我支支吾吾,想找其他藉口再搪塞回去,但想了良久,腦中就是生不出哪一個理由,嘴巴就是擠不出其他句子。

他抱持着越挫越勇的態度再問:"沒關係,如果明天后天大後天不行的話,還有大大後天,大大大後天,大大大大後天......"

是不是不平凡的感覺正在我體內滋長,所以纔會令我有視覺聽覺感覺的種種不對?

哎喲!

好煩喔,今天下午在學校被那位不怎麼認識的學長吵到煩死,一下明天,一下後天,一下大後天,一下又大大後天,然後又大大大後天,爲甚麼他非要請我喫頓晚飯呢?

我確定,而且非常確定跟他不熟的啊!

爲何如此大費周章,花錢請一個他也不怎麼認識的學妹呢?

真的好煩,被煩到終於點頭答應,約定好在下個禮拜五的時候讓他請喫晚飯。

因爲覺得很不好意思,所以沒有一直拒絕,因爲腦中依然想不出一個理由,所以沒有拒絕,因爲嘴上擠不出除了我以外的句子,所以我答應了,很不耐煩的輕點頭答應,對他誠懇的言語和禮貌的笑容攝服,所以答應。

可是答應後看看學長滿意的笑臉離去,剩我獨自承擔因爲答應而茫然的感受,有時候總會覺得,我被擺了一道,我被學長耍的招術詐欺,但又如何,不能反悔就算有怎樣也沒辦法吧!

夜晚外頭昏暗的顏色襯托着我房間裏頭開燈的光亮,坐於牀頭,我想着下午的事,學長要請我喫飯的事。

突地被媽媽的呼喚聲將我從遙想拉回現實,"佩,你同學的電話。"大聲的叫喊聲傳進我有些暈黃又有些微亮的房間。

聽見媽媽說我有電話,於是即刻跳下牀,到客廳接電話,"喂?"

"佩,你今天......"阿庭的聲音。

他的話未完,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又馬上先將他的話堵起來,壓低音量,左手拿着話筒,右手提起捂着講話的話筒部份和嘴,小心翼翼地對另一端說:"等一下,你打到我的手機。"還包含緊張的成份。

怎麼能不緊張,客廳裏爸爸媽媽好像都屏息以待,將目光專注地往我這方投射,不偏不倚的好奇視線明顯而且一看就知道。

他們從未在我接電話時有這幺怪異的舉動,手心上的汗不禁逐漸冒出。

"怎麼了?你手機沒開啊!"他的音量沒變,對面那頭的他,還是意氣風發的開朗,沒感覺有哪裏不對。

當然感覺不到啊,因爲他正在另一頭怎麼會看得見,可是我這頭可顯眼多了。

"我等下再告訴你,反正你就打我手機,我等下掛掉電話就馬上開機。"還是壓低音量,深怕被爸媽窺聽見。說實在話,就算他們聽見我在說甚麼也沒有差,以往是這樣的,但這次他們的舉止異於平常,不得不提防。

"好啦!"他好似嫌麻煩的隨便應聲,不過還好是答應了。

聽見他的回應,我趕緊掛下客聽的電話,匆匆忙忙跑回我的房間,第一件事,關起房門,第二件事,打開手機。

動作完畢,我呼的鬆了口氣。

纔剛開機沒多久的手機馬上就有了振動的反應,沒有多想,立刻接起手機,"喂?"因爲手機上熒幕顯示的電話號碼未加入我的手機電話簿裏頭,因此難猜出是誰,不過,我想,是阿庭吧!

"怎麼了啊?"果然,接起電話另一端的聲音是阿庭沒錯,跟剛剛擺在客廳那的電話裏頭是同一種音色,一樣意氣飛揚,不過多了點疑問。

"你打電話找我的時候是怎麼說的?"

"甚麼怎麼說的?就很平常啊。"還是疑竇的語調。

"你說你是我同學啊?"我狐疑的再回問過去。

"喔,對啊!"他好似突然明白的應了聲,沒再多說甚麼。

"我告訴你喔,你打電話找我的時候千萬別打家裏的電話,記得,只能打我的手機喔,拜託,一定要記得。"我使着誠懇的拜託語氣,如果不如此,爸媽一定又會因爲有男生打電話找我而大作文章。

不是說他們拒絕我跟異性通電話,只是很容易亂想,總是說甚麼,"哎呀,我們的女兒有男朋友了耶,要好好慶祝一下。"接着一串下來的連環炮會把我轟到受不了,接着就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是嫌我這個女兒麻煩,所以急切要把我給嫁出去嗎?!真是的。

"打個電話而已有這幺麻煩嗎?"他的語氣還是充滿問號,除此之外再多了點麻煩感和無所謂。

"有有有,拜託你,切記切記呀,不然就不要打電話找我。"我輕斥着他的無所謂。

對了,他打電話找我做甚麼呢?

想起昨天阿庭拿小冊子和筆來銀二找我寫電話號碼的情形,他最後還說晚上會打電話給我,可是昨晚沒有,難道是因爲這樣,所以才今天打嗎?

我嚇壞的手機從我手中順間往下墜落,反應一秒鐘後,我趕緊再接起還未落地的手機。

"好啦好啦!"

"嗯......你找我做甚麼?"我稍顯吞吞吐吐地出口,有時候明明就是對方先打電話找人,但問話的人竟然是接電話的那人,而那人就是我。

"對了,我是想問你......那男的是誰?"

《受強烈專注的好奇目光令我膽顫,由遠處另一端傳出的問號更是感到不明語調不凡。》

"我是想問......那男的是誰?"阿庭不凡的口吻從手機另一頭傳來,不是調侃,不是斥責,不是興奮,不是歡喜,到底是甚麼,我不知道。

"那男的?你是說......誰啊?"我輕鬆閒適的坐在牀頭,手拿着手機,莫名奇妙的感覺突地油然而升。

另一頭的阿庭沒有馬上接話,停頓一會兒,纔開口:"我就不知道他是誰才問你的啊,你怎麼反問我。"還是不凡的語氣,不過方纔沒有的衝動卻好像侵蝕了他一般,向我發泄着不滿。

我扁了扁嘴,還是覺得莫名,在還未搞清楚之前,怎麼數落我一頓,好吧,如果以整個句子看來不像數落好了,但他的語氣卻非常明顯。

"你是說今天下午來銀二教室找我的學長嗎?"我沒有生氣,只是覺得疑惑,覺得奇怪,覺得莫名,語調平常,回問着。

"學長?"他又使着疑問的語氣,狐疑應了聲,"嗯......大概是吧,他找你做甚麼?"又丟給我一個既莫名又奇怪的問題。

"他找我......嗯......"約時間找我喫晚飯。這說出口好奇怪,跟阿庭沒關係的。

"嗯?"他不放棄。

"找我喫飯。"我小聲地答,不知道爲甚麼,心中竟有一種心虛的感覺,又是一種不平凡的感覺。

"喔,喫飯,甚麼時候?"沒了衝動,語調平常,可是又好似出現一種不同於方纔不凡的另一不平凡感覺。

"下禮拜五,呀──你要幹嘛?"才撂完的話,我忽然覺得自己話脫口而出太快,告訴他做甚麼,然而緊張的語調正大刺刺地展現出來,深怕他會做些驚天動地的大事亦是出口話語。

我不知道自己爲甚麼會這幺想,驚天動地?

他根本就沒有理由會因爲我要去跟學長喫飯而做出驚天動地的大事,我承認,是我想太多,但絕對不是因爲太空閒而當個英英美代子想出這些荒謬的思想,也不是因爲自作多情而這幺想。

只不過是,感覺,一種莫名又無法言喻的感覺。

"我陪你去。"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我當場傻眼,怔了怔僵直坐在牀頭上一動也不動,瞠目結舌的程度絕不亞於當你在二十一世紀看見侏羅紀恐龍。

他說了甚麼?他說他,他要陪我去?

"你......你......"被驚嚇的我已喘不過氣來,安撫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我緩慢地道:"其實不用啊,你一定有很多事有做吧,不用勞煩你啦!"就算你在家閒閒沒事做也不用陪我吧!心裏一想,我跟學長喫飯阿庭坐陪?這......

怪怪的,更何況,學長不知道會不會答應。

不管答應與否,我就是覺得很怪,而且會讓大家都很尷尬。

"還好,那天我很閒,根本沒事做,就陪你去吧,不用客氣,學姐學弟一場,自然要好好關照一下我的直系學姐,呵呵。"又是賊笑聲,又是調侃的語調。其於一絲不剩。

再多加詭異,真的好詭異。

"學,學弟,你真的不用麻煩。"我急忙推拒着阿庭的"好,意",這好意我心領了,不過心領就好,沒必要付諸於行。

"佩~"他輕喚着我的名,尾音被他拉得很長,另有一種不容拒絕的請求,還有誠懇快將我心融化的柔柔語調,好似還有隱藏只透露一絲絲的不耐煩。

我的心都快不聽使喚了,"好,好嘛,可是我不知道學長答不答應喔。"我勉強答應着,忍受不住他除了常對我調侃以外的語氣,尤其是方纔那種柔聲柔氣,一進耳朵不斷振動着我的鼓膜就馬上投降了。

"嘿......太好了,沒關係,到時候跟學長見面我會跟他說明白的,放心放心,我做事,你可以放一百顆心,呵呵......"接着是愉悅的聲音,還對我胸有成竹地保證着。

我又覺得自己好像被阿庭擺了一道,爲甚麼我天生心就這幺軟,總被纏着不說好都不行,但說好後,卻覺得被人欺騙般,恨得牙癢癢又不能怪別人,無法言喻的惶恐感會在這時悄悄浮出水面。

"難得我叫你這幺多次佩都沒被你罵,真是難得,你現在不會發燒了吧,該吃藥囉!"一樣是阿庭的聲音,但故作調侃的話語又馬上脫口而出。

"你好煩哪。"我煩躁的將原本挺直背脊的坐姿,從頭開始往後倒向牀褥,至全身皆有牀單紡織品的觸感後,再翻轉身子,手機還是握在手中,口依然不離手機。

"好啦,我知道我煩到你害你不能睡覺,反正大功告成,我要掛電話了,你好好睡吧,晚安。"這是他在手機裏頭的最後一句話,不是調侃,是溫柔。

晚安。

我喃喃唸着,眼安適的合上,停駐在心中的煩躁突地煙消雲散,除了一股溫暖的暖流襲上心頭,耳畔還停留着裊裊不散的他溫柔道晚安,滿足的感覺,我微勾起一邊脣角,笑着。

《已合的雙眼沒再接聽手機話語的耳朵,還看聽得見他的立體影像及聲音,我滿足地笑了。》

突然湧現出來的溫熱暖流,是阿庭於其調侃話語外的不凡柔聲柔氣,還有那短短的兩個字:晚安。

我感覺快要崩潰,又想起阿庭說要陪我去赴學長那頓飯的事,煩躁猛地爬上我的腦袋,轟炸似的把我弄得頭暈目眩,顧不得這般難耐,我還是想着學長及阿庭那檔事。因爲無奈,因爲無所適從,所以答應學長喫頓飯,但......接下來的副作用又是甚麼,同學間,校園間大肆渲染?

那麼與當時我一直推拒要在慧心面前喫阿庭給我的便當時不是相彷情形?!

上次我逃開了,徹徹底底的逃開,所以放心,安心;但這次呢,會不會更加嚴重?

我不知道。

心中頓時鬆一口氣,想到阿庭要陪我去,至少有個中間人,不至於讓八卦從我身上傳開,可是......

唉,又有股無奈竄起,真的好矛盾。

阿庭的去與不去,各有一種益處與害處,這正是我矛盾的心態還有心中動盪不安的心緒原因,但又如何,我已答應學長要去,我也答應讓阿庭陪我去,好像不管怎麼樣,都沒有退路可尋了。

"佩儀。"慧心的聲音,她似乎輕聲喚着我,推了推我的手臂,"那個一直在教室外從窗口探頭進來的男生是不是在找你啊?"是她的疑問句。

我依着慧心的描述往窗那自看,果然是有一個男生,而且就是我不熟又偏要讓他請我喫飯的學長。我對慧心應了聲,馬上起身朝學長的方向移去。

"學長?你找我有甚麼事嗎?"我狐疑開口。我記得我們都約定好時間了不是嗎?那麼他現今就不應該再次造訪銀二纔對,何況,我記得他是資管科的專三學長,教室在綜合大樓纔對,不必要走這幺大段路到銀二吧!

"其實也沒甚麼事,只是想跟你說,你一定要記得讓我請喫飯那天喔,不可以缺席。"他笑着。

我感覺他很無聊的將眼神往其他處飄,一瞬再將視線朝他看,"喔,好。"我再度應允着,耐着性子。我又不是幹了甚麼壞事會畏罪潛逃,他有需要再來"特地"提醒我嗎?!

喔,真是夠了,已經答應你要讓你請喫飯是最大極限,再得寸進尺我會生氣。

將憤怒忍下,暗想着。

"那我先走了。"他還是笑着,轉身往階梯方向前進。

慢走。

我快意地想,他終於走人了。不是我討厭那位學長,只是我不喜歡人家跟我攀交情,我不認識的人也不想一直跟人家扯東扯西,所以當這位學長如此邀我喫飯時實令我氣憤。

但也是無可奈何的。

突然想起阿庭要一起去的事,我睜大雙眼,想想該先跟學長報備的,於是在急急忙忙之際,大喊着:"學長,等......"等一下呀!不過人已經消失在我的視線範圍,算了。

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沒關係,反正要湊熱鬧的阿庭都說他會自己跟學長說的,那麼就期待他們兩個自己解決吧,不關我的事。

"佩儀啊,那位是學長喔?找你做甚麼?你不要告訴我他是你的交往對象喔!"慧心瞇起眼以逼的口氣盤問我,自然身體也不斷往我的挨近。

我驚嚇的面容不禁皺在一起,"他是學長,特地來提醒我要讓他請喫飯的當天一定得在場,不過他不是我的交往對象。"

慧心瞪大眼,尖銳的嗓音大分貝驚呼了聲:"讓他請喫飯?"驚嚇完畢,她恢復原先的面貌,"我是非常贊成你談場變愛,而且還覺得阿庭當你的對象不錯,不過我沒叫你跟那位學長交往啊,你爲甚麼會要跟他喫飯?"綿綿不絕的斥責句子不斷從慧心口中傳出。

"我說,我沒有跟那位學長交往,沒有,你聽錯了,只是學長一直要請我喫飯,我才勉爲其難答應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啦!"我從容不迫地辯解,打算與學長撇清關係。

不是慧心說的那樣,她絕對是聽錯了。我沒說我要和學長交往耶,我根本就不怎麼認識他,而且還比阿庭陌生,怎麼可能。

如果要比熟識度的話,阿庭還比較位居高處吧!不過還是沒有資格,只有一個原因:年紀比我小。

"可是......可是......你不覺得你這幺做會招來危險嗎?"她還是焦急的問,從語句中透露出她對我的關心。"你跟他熟嗎?"

我緩慢搖搖頭,"不熟。不過沒關係,絕對不會危險的,反正學弟他說他要陪我去。"我無所謂的說,沒有甚麼緊張感。因爲阿庭都說要陪的,既然有他在,我自然不需要擔心害怕。

耶?我甚麼時候把阿庭當侍衛一般看待,好似專爲了保護我不讓別人侵害而出身拔刀相助的貴人。

真是奇怪。

"哇!"她哇了好大一聲,雙眼又閃耀着無比的亮光,"學弟真的要陪你去啊,他果然是一個非常體貼的男生,對你好用心,你要好好謝謝人家呢。"不但用着讚賞的語氣,還故作曖昧的對我眨了眨眼。

"......"我無奈的看着慧心此時對我投射着的種種不凡,偌大故弄玄虛的感受逐漸顯露出來。

思量着慧心方纔的話半晌,依然沒有答案,我還是選擇放棄。不管阿庭說要一起去是甚麼原因,但完全不懂的感覺好煩,我不喜歡。

唯一能做的,只有放棄,因爲......

他的年紀比我小。

《同一個拒絕你不凡舉止的理由,迷惘的我卻依然選擇投降選擇放棄對你不同的感覺。》

我走在前往中正樓與四合院相銜接的一條走廊時,突然撞上一位男生,因爲手中只拿了一本實用計算機概論,所以並無大礙,只是與對方的撞擊力道上稍大,正面衝擊的右手臂傳來痛楚的感覺。

往地面上一看,才曉得那位與我相撞的男生正蹲下身子急忙撿起方纔掉落的書,我不好意思的馬上幫他撿起書然後還給他。

接着我們小聊了會兒,才知道他是資管科的專三學長,比我大一歲,然而不管如何,我們還是不怎麼熟識,誰曉得前些日子與我撞着的學長竟然在過幾天后馬上找到銀二來,進而堅持要請我喫飯。

"佩儀學姐,你要跟不熟的學長喫飯喔?你不會怕嗎?雖然裕庭說要陪你去,可是......還是很危險耶。"俞恩學妹關心的語氣,擔心地輕皺起眉對我說着。她坐于慧心正對面,我以斜角線方向望了望她。

"學妹別擔心,我會小心應對的啦,不會讓對方有機可乘。"我笑笑的說。總有一種好笑的感覺竄進大腦,沒有想到學妹把學長當成壞人,甚至是無惡不作的男生,不過也說不定被她料中了,我還是提防一點好。

"我不會這幺弱吧?!"阿庭挑眉說。

"當然不是學弟弱,只怕那位學長太強了。"慧心故作嘿嘿賊笑兩聲,接着又用水汪汪的大眼往我這方瞧。

我奇怪的抽抽嘴角,對於慧心直盯着我瞧的動作大感不舒服,關我甚麼事,有需要這樣瞧我嗎?!

"欸,佩學姐,禮拜五的時候,我們在學校門口集合。"咀嚼完一口放在嘴裏未完的飯菜,阿庭說。

我拿着剛買來不久的珍珠奶茶,不疾不徐的搖搖珍奶,將吸管插進首當其衝的最上頭,然後滿足的吸着,嗯......好喝。緩慢道:"可是學長也跟我約在校門口耶。"

"那我們在服務樓二樓的便利商店門口集合好了。"阿庭再換主意。

"就這樣啦,學弟你可要好好保護佩儀呦,她這個人對異性太沒有觀念了,甚麼都只盲目的說好,完全沒想到之後的副作用。"慧心無奈的語氣很明顯,在空閒之際還偷斜睨我一眼。

阿庭沒說甚麼,只是輕笑着。

有沒有搞錯啊,笑甚麼,好好好啊,我本來就是異性白癡嘛,怎樣,就天生的特質啊,有甚麼不好,奇怪。

我心不甘情不願的翻翻白眼,再喝着我心愛的珍珠奶茶。

"佩學姐,你的午餐咧?"阿庭的質問聲突地飄來。

我不覺有哪裏不同,不過質問的態度會不會太莽然一點,我是學姐耶,真是目無尊長,該罵,"你沒看到嗎?就在你面前呀。"我態度不好的隨意答腔,手指着我的珍珠奶茶。

"拜託,你拿珍珠奶茶當午餐啊?這樣會飽嗎?"還是阿庭的質問聲,疑問的語氣讓他在句末處微微上揚幾度音調。

我偏着頭不想看他,"會啊!"理所當然。怎麼不會,那我幹嘛白花錢買一杯珍奶。

"學弟你有所不知,我們家佩儀最常把珍奶當午餐,每次我問她理由的時候,她總是會說,其他便當都要三十不然就五十,而且份量又太多會喫不完,那還不如買杯二十五元的珍珠奶茶比較剛好,比較划算。"慧心講得頭頭是道,我也猛點頭同意,沒想到她居然把我每每告訴她的理由背起來,真是厲害。

不禁令我佩服的五體投地呦。

不過開頭那第二句......我不滿的回嘴,"誰是你們家佩儀啊!"還睥睨回去作爲她背起我的理由爲報答。

"哦!又是要存錢喲,你會不會太扯啊,喫飯有比存錢重要嗎?拜託,我都告訴你別以身試法,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不成?"無奈的鼻息聲傳出來,他輕斥着我對午餐挑選不慎的最後忠告。

我爲甚麼要聽他的話,他弄不清楚他是誰,只不過是區區一個年紀比我小的學弟,怎麼可能會輕易動搖我對存錢的執着。

我不發一言的靜默着,不當一回事兒。

"裕庭你要好好勸勸佩儀學姐了。"俞恩學妹說,因爲我偏着頭沒看見她的臉,但她話裏好似還含着看戲的態度,然而句尾的偷笑聲是......?

沒想到原本像天使一般純靜無瑕的俞恩學妹也被慧心影響了,皆將矛頭指向我,我怎麼這樣倒黴啊!

"佩,你要好好喫飯。"阿庭好聲好氣地勸說。"不然這樣好了,我每天中午監督你喫飯,順便幫你慎選午餐。"忽然他的聲音裏好像出現一道劃破黑暗天際的光線,乾脆提議起來。

我大力嘔氣一聲,"不用。"拒絕得徹底,使力的平常分貝,頭轉了回去。

咦?慧心跟俞恩學妹人呢?怎麼不見了。

我奇怪地眨眨眼,不是我看錯了,她們得確已不見人影,到底去哪了呢?

"我堅持。"他破釜沈舟的口吻很清晰,彷彿對着我起誓般,有一股好大的激盪。

《在你堅持的聲浪中不禁感到好大的激盪,我心卻也在這時無聲無息地動盪不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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