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書屋傾心
茶足飯飽的江南滿足的摸摸稍作凸起的小肚,三人相視而笑,收拾完碗筷江南起身欲着那露出點峯角之地進發。橘子打趣道:“小姐,整座江府就你有這好性情,剛挨完一頓打就如此心平氣和的往書屋跑,這幾年裏那書屋的門檻恐都被你踏破了吧!”
話音剛落啪得一輕拍手就落在橘子後腦勺上:“你這丫頭大字不識一個還不讓小姐看書,瞧得你這模樣就是嫉妒小姐。”
橘子大咧咧的做了個鬼臉,嵐媽媽自個也被逗樂笑道:“小姐你趕緊去吧,別理會這瘋丫頭,晚了那守門老頭又不讓你進門了!”江南抿着嘴含笑嗯了聲後,便朝書屋而去。
悠哉悠哉漫不經心似散步在迴廊之上的安樂王,到達何青門前卻見大門敞開人卻不知蹤影,心中跳出第一想法便是這何青定是仗着自己安樂王身份勾搭下人去了。當然這等想法也就只有他安樂王能想到,踏進房門,寬敞明亮的格局舒心且靜氣,桌椅皆是昂貴木材所制,精美舒適。牀榻之上被褥舒適柔軟,宛如狐裘令人不覺已進入夢鄉。就這麼大搖大擺躺在何青牀上熟睡的安樂王,也懶得花心思猜測何青去向,任由他自由而行。
疾步朝書屋方向的江南,剛見着書屋影子便瞧那守門老頭欲做關門之勢,情急之下大聲喊道:“師傅且慢!”說着便一路狂奔而去,儼然已忘自己的身份,守門老頭一怔見江南氣喘吁吁跑至跟前,輕蔑道了聲:“姑娘家家的,如此狂跑成何體統,和大小姐二小姐相比,你可真是哪丁點都比不上半分。”江南被老頭說得羞澀的想鑽地洞,見江南低頭不語老頭也拿她沒轍,只得放她進去。
進屋後的江南並未察覺到身後有人觀望,何青站在不遠的柳樹之下,方纔一幕他可是瞧得真切,對江南這等愛讀書的性子倒是有幾分佩服,隨即大步流星也來到門前。老頭關好門轉身未曾察覺,竟直接撞上一如銅牆鐵壁的身板上,抬頭便大罵了聲:“哪個不長眼東西,竟……”話還未說完便被眼前突然冒出的何青嚇得哐當雙腿一軟硬聲跪地,面色驚恐萬分身子顫抖:“小的不知王爺駕到,無意冒犯還請王爺恕罪!”
何青一臉笑意全無責怪之意,說道:“起身吧,正所謂不知者不罪,方纔也是本王站得過近這才讓你撞上。”嚇出一身冷汗的老頭聽得何青之話如釋重負:“多謝王爺寬宏大量,王爺可真是宅心仁厚,一點也不像傳聞中那麼……”剛躲過一劫的老頭一張口又往槍口上撞,苦着臉表情滑稽腿軟得再次跪倒在何青跟前,令何青哭笑不得,只得再找個臺階讓他下去:“傳言皆爲瘋語,清者自清,聽聽便罷,你還是起身吧!”
“不,不,不,小的還是跪着吧!王爺說得極是,王爺這是要進屋看書麼?”老頭嚇得連說三個不字,爲免說多錯多趕忙進入主題。何青抬頭瞧了一眼牌匾上的書屋二字,點頭應了聲嗯,在老頭的跪送下踏進房去。待何青走後,老頭精疲力竭的揮袖擦拭着額頭冷汗,長嘆道:“謹言慎行,謹言慎行啊!”
剛躲過兩劫腦中突顯江南身影,大叫一聲:“不好,這江南可在裏面啊!唉,今兒怎麼這麼背,希望他們不要遇到纔好。”方纔被何青嚇得一時忘記江南早已進屋,現在憶起卻遲已,只能心中祈禱他們二人不要遇上纔是。
這書屋是江砳文爲提升江府下人素質所設,都說商人狡猾難纏粗魯兇狠,爲讓江府與衆不同江砳文特設此地開化下人,打破那世俗之人對商人的偏見。只是這下人中能識字者寥寥可數,也只有她江南因早前跟着先生讀過書,那還是孃親沈氏在世時,自沈氏離世後莫說讀書,連課堂都不曾在踏入過半步。若非江砳文設置此書屋,江南恐早已斷了讀書念頭。
此書屋結構複雜,總體分爲三個板塊,每個版塊都足以讓一成年人走上半盞茶的功夫,排排高架上盡是琳琅滿目的書籍,各類珍藏寶典應有盡有,堪稱江南一大書庫。何青進入後甚爲震驚,不由連聲讚道:“江府當真是家大業大富可敵國,僅一間書屋便能建得如此宏偉壯觀,書架高如樓層,比比皆是,可見其資產雄厚到何種地步。”讚歎之餘隨手翻開一本典籍大驚:“相傳此書早已失傳,沒想到今兒竟能誤打誤撞在江府閱讀上,看來上天對我何青倒是不薄。”
何青雖爲武將之身,但從小跟隨太子,對讀書深感喜愛,太子也對其頗爲賞識每逢各地進獻珍貴典籍定會叫來何青一同讀閱。正所謂讀書百遍其義自見,打何青跟隨太子讀書後,便逐漸擺脫武將神勇文筆不通的說法,文武雙全用在今日何青身上再恰當不過。
被多如牛毛的藏書吸引的何青已然沉浸在書屋中如癡如醉,江南之事也被拋諸腦後忘得乾淨。江南如願進入後,一路小跑至此前閱讀刊欄處,如飢似渴般爬上雲梯瘋狂閱讀起來,她對讀書絲毫不遜色與何青。二人一南一北相隔甚遠,想要撞見當真不易。
一兩個時辰後,老頭仍見兩人無人有出屋動靜,又不敢擅自敲響擺設屋內的警鐘,怕驚擾了何青閱讀腦袋當真是不保,只得連聲嘆氣蹲坐在門口默默等候。
江南率先合上書本,一副心滿意足模樣,抱着圖書咯咯笑了幾聲:“終於把你拿下了,你可真是本難攻的小傢伙呀!”書讀多了,自然對這書籍分外有感情,此書江南讀閱兩遍才弄清詞義,開心之餘卻納悶:“往常這個時辰,看門老頭早已拉響閉門警鐘,今個兒怎麼絲毫動靜都沒有,難道這老頭遺忘了我不成!”大驚失色的江南,以顧不上甚麼體統,跳下雲梯拔腿就跑,若趕不上出門查房管事屋內不見自己蹤影恐又是一頓捱揍。
此時何青也已合書擱置原位,扭頭見窗外天色已晚,月光也偷偷跑了進來,剛邁開腳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拐角猛然衝出的江南驚得一時忘卻避開,江南驚叫一聲急剎不成直徑衝到何青懷中,幸虧何青身手敏捷,武藝不凡,一把摟住收腳不及時的江南,因衝力過大何青被衝擊得右腳一退卻仍舊定住了二人。被突現書屋的何青驚嚇的江南半晌都回不過神,何青抱着喘着粗氣的江南一下子竟失了神。
率先反應過來的江南一把掙脫何青懷抱,嚇得連退三步,心中結舌:“王,王爺!”何青尷尬的不知說些甚麼,只得對其乾笑兩聲。屋外老頭聽得動靜進屋查看卻意外手觸到警鐘,江南敏銳的神經緊抓住這點兒聲響,大喜老頭還未離去,顧不得方纔尷尬抬腳便朝着出口,見身後何青仍舊面色尷尬杵在原地,竟一時之間忘卻了男女有別拉起何青的手便往大門跑去。
何青愣是被江南就這麼牽扯着跑至門前,一路上就那麼盯着江南好看的背影竟無絲毫反抗之感。抵達門前幾乎跑斷氣兒的江南差點癱軟,右手叉着腰喘息得一塌糊塗,幸得左手扶着那強而有力的手才勉強撐住。老頭見之愣是傻眼,一時間目瞪口呆,目光直射兩人緊握的雙手。
抬頭見老頭神色怪異,江南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脖子僵硬扭過見着兩隻手緊握驚嚇的花容失色,鬆手之餘愣是跳開一丈之遠,何青無害的笑容羞得江南恨不得找塊板子隔在二人之間,頭埋得幾乎要貼近地板。
爲打破尷尬局面,何青道:“已到閉屋時辰了吧!”冷顫一動的老頭結巴着答道:“是,是!”
察覺江南臉皮薄,爲留足面子便率先離去,見何青走遠江南與老頭皆是一身輕鬆。轉身瞧江南羞澀未退爬滿皺紋的老臉全然是鄙夷之色:“你這丫頭竟不知廉恥的想勾搭王爺,就你這模樣就算嫁至王府也只配充作丫鬟。”對江南一通指責後,抽下大門鑰匙便懶得理會江南。
江南迴屋路上垂頭喪氣幾番做捂臉之舉,觀望四周見四下無人這才自言自語:“老頭說的對,江南你竟這般不知禮義廉恥還拉着人家王爺的手,唉,今後看你怎麼見人。”仍舊對方纔之事耿耿介懷的江南此前從未做過如此出格之事,今兒也不知怎的淨闖禍端,連她自己都覺得撞邪了似的。不過對何青這個安樂王到有另一番看法:“這個安樂王爺到與平日裏傳言的名不符實,文質彬彬不說言談舉止更似太子,這倒怪了。”
臨近自己院落的何青卻是滿面春風,愉悅之情油然而生。人還未進門便聽得屋中傳出聲響,走近才聽出是一女子聲音似乎還頗爲惱火。覺察事有蹊蹺的何青大步流星跨入房內,只見一女子端着水盆怒火三丈的朝着安樂王吆五喝六。何青震驚之下呵斥道:“住嘴!”女子見何青驚現門前驚慌失措忙跪倒在地,啓稟道:“王爺恕罪,奴婢本是前來整理王爺牀榻,進門卻發現這下人竟臥身王爺牀榻之上,好意提醒他卻屢教不改,奴婢沒法子這才訓斥了他幾句,還望王爺恕罪。”
聽得緣由何青無奈,安樂王到滿臉愜意對何青使了個眼色讓其命此女子下去。待女子出屋關好房門,何青這才跪拜安樂王,神色鎮定:“何青見過王爺?”
“起身吧,你這個安樂王倒是當得逍遙自在,本王在屋內等你幾個時辰,你竟此時才歸屋,想來是與江府哪位小姐私會去了吧?”安樂王顯然是故作調侃何青,然何青自書屋與江南事後腦中總無意浮現那番場景,面對安樂王此話反應自然不同於往常。
見何青不開口,安樂王身後偷笑並未覺察何青神情異樣,覺知無趣便直奔主題:“算了,你這副模樣與太子如出一轍,開不起玩笑,今個兒本王前來是支會與你!”
“王爺是想換回身份?”
“不,恰恰相反你繼續做的安樂王爺,而我,則做護衛何青。此事我已與太子稟明,他已同意,若你不信可前往諮詢太子。”
安樂王姿態高擺明知何青不會卻總喜歡故意刁難,何青早習以爲常迅速恢復以往神態,答道:“屬下不敢,何青謹遵王爺指示。”
回屋後的江南一臉沮喪,橘子則守在江南房內擺弄着桌上幾個水果,見江南唉聲嘆氣行爲甚爲反常,不解道:“小姐您這是怎的了,跟撞了邪似的心不在焉!”
江南無精打采道:“莫提,莫提啊!”方纔那般丟人的事體怎好與橘子這丫頭開口,只得跳上牀頭將自己掩埋至牀鋪之中。橘子一臉茫然,瞧着江南莫名其妙的舉動,嘟嘟小嘴心想還是算了,多想無益便關好門回了自己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