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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章 紫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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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昊十年一月,天下凡是清白女子皆應聖旨選秀,而我,亦在此列。

與我同住一處的是三個女孩,除了謝明昭與我自幼相識以外,另外兩人都是第一次見面。

林幼薇是禮部尚書的次女,眉目間總是含着淡淡的冷冽,對人對事總是淡淡的,就像冬日的白梅一般,清冷高潔。

徐潤芝則是出身江南的小吏門戶,人總是軟軟弱弱的樣子,和人說話總是靦腆着,聲音也老是細細的。

謝明昭,出身武家,年齡也是最小的,心智單純,我和她從小便認識,我雖不闖大禍,但是小打小鬧,插科打諢這種事我也沒有少幹,而她便是自幼跟着我幹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我看着心思單純的明昭,她大概會被選進宮的吧,她的爹爹手握重兵,皇帝光是爲了前朝平衡必也會讓她入宮的,想着這種感覺,算是變相的讓她做了人質。

一個月的儲秀宮的生活,除了每日學習宮規以外,平平淡淡的甚至讓我覺得我不過是在陳府而已,只是這裏並沒有家裏那棵不知道何年何月的大榕樹提醒我,這裏,是幽幽深宮並非陳府。

結束宮規學習的時候,我時常望着高高地宮牆發呆,紅色宮牆矗立在那裏,將天空分成四四方方一方地,我不喜歡這裏,我的心裏隱隱有一個聲音說着。

剛到儲秀宮的老實勁兒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不準那不能的宮規讓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於是在一天早上,安嬤嬤口若懸河的講着各宮的主子和規矩,我尋了她不注意的當頭,貓着腰溜出屋子,從留院溜了出去,回頭再看了一眼屋子,坐在窗邊的明昭看見我一下就瞪大眼睛,我對她雙手作揖,露出了抱歉的笑容,轉身一路小跑從儲秀宮跑了出去。

紅色城牆矗立兩旁,宮道上方天空被壓縮成一條窄道,皇宮很大,卻又那麼小,就像金碧輝煌的巨大鳥籠,所有人都被困在這裏,怎麼飛都飛不到頭。

不知道走了多久,沒注意既然一腳跨入了御花園,雖然我學習宮規的大多數時候都是睡過去的,但是在迷糊之中也是知道秀女擅闖御花園是大罪,這麼一來便也沒心情看看御花園究竟都有哪些民間所不曾有的奇花異草,眼珠子咕嚕一轉,見御花園並無其他人,打算轉身就走,剛轉身打算出御花園,便是看見一身着華服,氣質雍容華貴的老婦直直向院子走來。

我不禁對天翻了一個白眼,自作孽不可活。

“太后娘娘萬福金安。”雖然感嘆上天對我不公平,但我依舊跪下向太后叩頭行禮。

上方半天沒有人搭腔,我也不敢貿然的抬頭,又過了半晌,太后的聲音緩緩響起:“哪個宮的?”

太后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是不是皇宮裏面的各位主子說話都是這般沒有情緒?

我腦子迅速的旋轉,我雖然性子不拘,但也絕對不是傻子,老在家裏榕樹發呆,想些天馬行空事情的好處就是讓我腦子不會顯得那麼白癡。

“請娘娘恕罪。”我復又磕頭“娘娘恕罪。”

聲音怯怯不已,連我自己也嚇了一跳,我爹爹常說我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只有我自己知道,真要遇見大事兒,我就是小女子。

“哦?”太后的語調明顯高了一個調子“你倒是給哀家說說,你有甚麼罪要哀家恕的?”

我感覺到自己的額頭已經滲出了細細的汗珠,我依舊不敢抬頭,復有答道:“我不該不守規矩。”

說完以後,我只聽見周圍陷入一片寂靜,只有自己心臟跳得越發的快,我甚至聽見它發出“咚咚”的聲音。

“大膽!”我忽的聽見太后一聲呵斥,我嚇得手軟了一下,險些倒在地上。

“你倒給哀家尋個法子,怎麼恕你的罪。”我猛地覺得太后的聲音既然透了一絲絲笑意。

我再一次發揮了睡夢中依舊知道一些宮中主子的習性的奇葩特長,好整以暇,堪堪說道:“我願爲太后娘娘抄寫佛經。”

“嗯。”太后娘娘沉吟一會兒“這倒是個法子,你且把法華經抄寫一百遍吧。你回吧。”

吩咐完這一些,太后娘娘便往御花園深處走去。

我的身子一下子軟了下來,一百遍......我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失去了顏色。

夜晚,謝明昭端着她阿瑪帶給她的羊羹,在我身邊看着我抄着法華經,幸災樂禍地說道:“陳姐姐叫你自己不帶我出去,被太后娘娘罰了吧。”

我對她翻了一個白眼,然後看着她手裏的羊羹說道:“喫這麼多羊羹,當心喫成大胖子。”

謝明昭聽我說完,一口吞下已經喫下的羊羹,把盤子往桌上一放“陳姐姐你竟說胡話。”

說完就來咯吱我,我把毛筆舔滿墨水在她撲上來之前杵在她的面前,成功阻止了她來勢洶洶的攻擊。

在天空濛蒙亮的時候,總算把佛經抄好了,在昏昏欲睡當中學完宮規之後,我便去御花園尋了太后娘娘,娘娘看着我抄的佛經很滿意,又與我說了一會兒話,告訴我一月梅園宮宴到安嬤嬤那裏領絹花,好好地把自己打扮打扮。

我知道那天的宮宴,皇族宗親都會來,但我並不想打扮的有多麼出衆,尤其不想給皇上留下太深的印象,對於太后娘娘的教誨,我也只有默默地點頭。

服侍我的丫鬟是名叫“芝蘭”的年紀也不大的女孩,我很喜歡這個姑娘,因了她年紀和我差不多,表面上我們雖然是主僕,私底下我倆卻常常以姐妹相稱。

宮宴那日,芝蘭一早便把我叫起來,說今日宮宴皇上也要來,讓我好好地打扮打扮,我沒有搭理她,當她像我出示三套宮裝的時候,我隨意的瞅了一眼,伸手便指了一套沒有過多花紋裝飾但是卻不失高貴的宮裝,芝蘭看了我一眼,滿眼的恨鐵不成鋼。

梅園宮宴既是入冬以來難得的好天氣,天空碧藍不似往日冬日天空總是灰濛濛的,連着下了幾天的雪也在今日停了下來,滿園的紅梅開了,晶瑩的白雪襯着紅色的梅花,我滿腦便是“紅梅傲雪”四字,明昭和我坐在一處,落座之後,她便在面前一推水果之中挑了一個白梨給我,道:“陳姐姐,這大白梨水潤,姐姐喫點,潤潤嗓子,興許呆會兒能用上呢。”

我接過大白梨,問她“難不成呆會兒還要唱歌嗎?”

“嘿嘿。”明昭嘻嘻一笑,忽閃閃的大眼睛看着我,對我道:“每年宮宴老祖宗都要玩抽花籤的遊戲,若是姐姐抽到讓唱歌的豈不就得唱歌嘛。”我看着她,有着一絲的晃神,這樣的女孩子,也要入這個宮闈嗎?我爹爹說我的性子不適合入宮,但我知道即使入宮,我至少可以保全自己性命的,可她呢?從小一起長大的經歷我知道她不過就是一個孩子而已。

我不想再想下去,轉了頭,看着遠處的上位,那裏有一抹明黃,那是這個天下的主人,我眯着眼想竭力看清那個人,但是始終看不清,就像我想看清我面前路究竟走向何方一般,不過一片迷茫,看不清而已。

酒過三巡,我已經是幾杯白酒下肚,腦袋早已經暈得有些迷糊,但太后興致頗高,又命在場的人抽花籤。

安嬤嬤在我面前呈上五張花籤,我猶豫一下,選下了五張,一看,只見花簽上提着“若教解語應傾國,任是無情也動人。即是萬花之王,敬上位一杯酒。”

我又一次爲我的運氣汗顏,我站起身,先深吸一口氣,權當醒酒,然後端着斟滿美酒的杯子向兩位這個禁宮的主人走去,我見太后微微朝着我笑,本想敬太后一杯酒,忽然又想着太后年紀好像不太適合喝酒,便端着酒杯,盈盈向皇帝跪下,道:“小女敬皇上,願皇上鴻福齊天。”

我知道私窺天顏是大不敬,但這個時候的好奇早就超過了害怕,我便趁着機會悄悄抬眼望了眼前的君王。

皇帝已不再年輕,但是歲月卻並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太多的印記,他的臉部線條剛毅卻也不失柔和,身着明黃色龍袍,全身散發着懾人的威嚴之氣,不禁讓人覺得皇帝在年輕的時候是怎樣的一位翩翩公子。難怪今日在宮宴上見到的幾個阿哥都長得如此好看。

只是就算如此,我終究還是不願入宮,幼時讀過金屋藏嬌的典故,還因爲這個故事和大哥吵得不可開交,甚至鬧到爹爹跟前,但我相信陳皇后是愛武帝的,後來在長大一點,再一次讀這個故事,武帝在權力這條大路越走越遠,陳皇后卻趕不上他的腳步,空留以前的那段念想,青梅竹馬尚能走到最後死生不復相見,像我們這樣的秀女,又還能期待甚麼?

皇帝將杯中倒滿酒,輕輕碰了我的酒杯,接着一飲而盡,並向衆人展示酒杯底兒,而我,在皇帝喝完以後舉杯將白酒悉數倒入口中,便又退回了座位。

宮宴結束之後,是允許秀女隨意逛逛的,但大多數人都往梅園而去,我看了一眼,只是因爲皇帝在梅園沒有走,明昭在太后跟前兒倒是歡樂,我坐在位置看着往梅園一窩蜂而去的女人,心裏沒來由的感到一絲悲涼,忽覺得有一道視線遠遠朝我射來,我順着視線望過去,盡是林幼薇,她淡淡的看着我,嘴角掛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她是一個美人,今日並沒有太多的打扮,卻依然掩蓋不住她的美麗,這樣的女子,若在這深宮之中,會不會太浪費了?

我看着她,對她露出了微笑,點點頭,便離開座位往御花園而去。

上次來御花園,碰見太后結果被罰抄了一百遍法華經,也沒有心思好好的逛逛這個天家花園。

剛跨進御花園,便看見迎面走來兩個身着華服的年輕男子,這兩個人剛在宮宴上見過,應該是皇上的兒子。

我覺得御花園大概是我的福地,我總能在這裏碰見這宮裏的上位。

我來不及細想,忙不迭向左邊着淡藍色錦緞繡銀白大蟒長褂的男子行禮。

被我行禮的男子竟“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對身邊穿黑色雲紋並有金色四爪蟠龍繡紋長褂的男子玩笑道:“大哥,這丫頭莫不是瞧着我比你大,向我行禮,便是個傻丫頭。”

我聽見他還把傻丫頭三個字咬的特別重,氣便不打一處來,抬頭便狠狠瞪了他一眼。

長身玉立,淡藍色襯得他臉龐更爲俊朗,眉眼像極了皇上,嘴角卻是掛着戲虐的笑,見我瞪他也不惱,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深。

“二弟,休要無禮。姑娘,你且免禮罷。”原來這個人是大阿哥,我雖聽他叫我免禮,卻連忙又向他行了個萬福“大阿哥吉祥。”

他虛扶了我一把“免禮罷。”

我方纔抬頭看他,大阿哥面上並沒有太多表情,眉頭總是微微皺着,與他身旁的二阿哥相比,他的身上更添出一些穩重的氣質。

我復有看着二阿哥,二阿哥見我看着他,又道:“你這丫頭老盯着爺看作甚?莫不是看上爺了?你是秀女吧,要不爺向皇阿瑪說說,將你討來做爺的嫡福晉?”

我看着這張俊臉笑得開懷,臉頰漸漸升了溫度,再一次狠狠瞪了他一眼:“誰,誰要做你的嫡福晉,不害臊!”

“爺要你做我的嫡福晉可是看得起你,真是不識抬舉。”他竟然說我不識抬舉,我剛要發作,只聽得旁邊的大阿哥說道:“行了,二弟。”他又看着我道:“我們便不再打擾姑娘了,姑娘請便。”

我又向他們福了一禮,兩人便向御花園外走去,抬頭的時候,我看見二阿哥轉頭看了我一眼,有笑意在他的眼裏盪漾開來。

送走兩人之後,我便往御花園的深處走去,忽的眼前一亮,御花園竟也有一棵巨大的榕樹,榕樹在冬日已經掉光了葉子,只留光禿禿的枝條上還有着一些白雪,我左右看了一下,御花園並沒有其他人,便抱着樹幹,三下兩下便爬上了榕樹,坐在了榕樹枝條上。

坐在榕樹上,我又陷入了天馬行空的想象,不知道家裏的榕樹是不是也像現在這個樣子,哥哥在榕樹下讀書的時候沒有石子這些不明物體騷擾的時候會不會習慣呢,家裏少了我不大不小的闖禍,爹爹是不是覺得空落落的?

坐了一會兒,天空飄起了雪,飄在我的臉上,冰冰涼涼的,想着四天以後的殿選,我又一次爲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陷入了深深地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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