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要命

顧鐸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是在尋求着隱藏在其中的答案。

我索性不再看他，專心地爲他處理傷口。

“你瘋了嗎！林沐。”

忽然，他想到了甚麼，大聲對着我喊道。

我沒有說話，靜靜地等着他的怒火。

“你不要命了！”他又喊道。

“你先坐下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倒水喝。”我岔開話題，平靜站起身想要爲他倒杯水。

“你站住！”他從後面喊住我，隨後上前抓住我的手腕，逼我面對着他，“回答我！你不要命了？”

我看着他生氣地臉，出奇地平靜，“我的命早就隨女兒去了，現在，我生活的全部意義只是爲了復仇。”

他的表情一瞬間僵住了，隨之而來的竟然是滿眼的疼惜與害怕。

他在害怕甚麼？

“所以，顧鐸，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不值得你這麼去做。”

從他的眼睛中我看到了我自己，一個臉色慘白，活像一具屍體的自己。

“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的，而是我！”顧鐸抱着我的後腦，一字一頓地說。

“顧鐸，你……”

“從爬上我的牀的那一天，你就已經是我的人了，別想推開我！”他放開我，握住了我的手。

我感受到他手掌炙熱的溫度，終於聽從自己的內心，說了一句，“好吧，那我只能坦然地連累你了。”

顧鐸英俊的面孔柔軟了下來，大指指腹不停地摩擦着我的手，不肯鬆開。

“你不要再管這件事了，我會盡快處理楊浩辰的。”他霸道地做了決定。

我對於他的決定卻深感不贊同，沒有人比我更瞭解楊浩辰，而且他還害死了我的女兒，這筆賬我一定要親自和他算。

“我深知楊浩辰的性格。”我搖了搖頭，“事情已經開始，楊浩辰不會輕易放過我的，所以，我必須親自做！”

“不行，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有你在身邊，我不會有事的。”我握住顧鐸的手，“我相信你，顧鐸。”

顧鐸態度軟了下來，我知道他已經被我說服了。

這時，他手上一拽，將我拉進了他的懷抱，貼近了他的俊臉，“從現在起，不許離開我的身邊，楊浩辰有甚麼動靜，立刻告訴我，不可以獨自行動，知道嗎？”

“好，我聽你的。”

我的臉一紅，低下了頭，有些害羞地對他說道。

我這才意識到，我用自己作誘餌，逼迫得不只是楊浩辰，也有顧鐸。我越是遠離，越是想要劃清界限，他就越是靠近，越是不肯放手。

這段不怎麼美好的緣分，不知道是在甚麼時候開始的，也不知道會在甚麼時候能有個結束。

“喫飯了嗎？”我雙手開始回應他的擁抱，想要和他平平順順地喫頓晚飯。

“你做我就喫。”他溫柔地聲音傳來，我心中一顫，感覺到一陣溫暖。

“想喫甚麼？”我問。

“你知道的。”他看向我，笑得別有深意。

我的臉頰又是一紅，“那，那個不行！”

“想甚麼呢？”顧鐸笑了，貼在我耳邊說，“我想喫你做的炸醬麪，想了十年了。”

我一僵，往事又是一股腦兒的襲來。

“好，我去做，你先坐在這裏等一下。”

我放開他，轉身進了廚房。

我將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忘掉，現在就只想專心地爲顧鐸做一次晚飯，也算是對他屢次相救的報答。

他最愛喫我做的炸醬麪，和以前一樣，原來一直沒有變過。

打開火，把麪條下進沸水的鍋中，再拿出黃醬放入另一個鍋中和着切好的蔬菜一起炒熟。

不過多了多少年，我做炸醬麪的技術依舊很嫺熟。沒過多久，晚飯便做好了。

餐廳中，顧鐸已經佈置好了桌子，我驚喜地看着這一切，終於由衷地笑了出來。

狹窄的餐廳，不大的一張桌子，我們坐在彼此身邊喫着面，就像十年前一樣。

“沐沐，真好喫。”

我沒想到顧鐸會這樣叫我，這個十年沒有聽到的稱呼。

“你個大總裁平時還喫不上炸醬麪嗎？”我調侃地問道。

“我喫過很多家炸醬麪，不過沒我想要的味道。”他笑了，“今天總算得償所願了，謝謝你，沐沐。”

“也謝謝你，阿鐸。”

謝謝你十年未變，我心中感慨，可我呢？卻已經不是十年前的那個林沐了。

可我卻不想破壞現在的美好時光，唯有這個時候我可以幻想，可以懷念，可以做回從前那個單純的自己。

喫完飯，我將碗筷放在水池子裏清洗乾淨，一回身便看見顧鐸正溫柔地看着我。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他問。

我沒有說話，走進屋中從牀底下拿出一個文件袋，掏出其中一張來，交給了他。

“這就是我的殺手鐧。”我對他說。

他結果我遞過來的文件，翻看了起來。

“這是股份授權書？”

“沒錯，我在楊浩辰的公司有百分之十的股份，這原本是留給女兒做嫁妝的，如今也用不上了。”

想起女兒，我還是忍不住難過，可誰不能在悲痛中度過一生，與其痛苦，不如化悲憤爲力量。

“我想用這份股份來打擊楊浩辰，也算是爲女兒報仇了。”

我意志堅決地看着顧鐸，想讓他明白，我已經做了決定的事情就絕對不會更改，哪怕會傷害到自己我也會去做。

“這就是你的計劃？”他認真地看着我，問道。

“沒錯。”

他停頓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好，我會在身後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