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今天必須把孩子流掉
榕城中心醫院,婦科。
“夏之芊。”
聽到名字後,女人面容清麗而淡定,步伐平漠地走了進去。
“懷孕一個月,確定流產嗎?”老醫生推了下眼鏡,漠然問。
“確定。”
喬子衿淡定自若地開口,就像肚子裏的只是一顆小種子,任人拔取。
老醫生挑了挑眉,簽單後起身:“去躺好。”
“好。”
喬子衿躺在生硬的牀板上,鼻尖充斥着上一場手術的血腥味,又濃又噁心。
下午查出懷孕後,喬子衿沒有半點猶豫直接預約流產。
所幸,今天還剩下最後一個名額。
老護士瀏覽過喬子衿的資料,再打量着一副迫不及待等待離開的女人。
一般來流產的年輕女孩,要麼哭爹喊娘,要麼愁容滿面,這麼淡定的倒是很少見。
老護士低頭,在手術單上籤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問,“你愛人呢?”
喬子衿微闔雙目,眼前浮現出男人那張冷峻如冰的臉:“他沒來。”
醫生聞言皺眉:“沒來?”
“這不是他的孩子。”
語出驚人。
老醫生愣了秒後,看着她的目光逐漸複雜了起來。
“麻煩您快一些,我晚上還約了客戶喫飯。”
這態度冷得,就像懷的不是自己孩子似的。
現在的年輕姑娘,心都夠狠的,活生生一條命啊,就這樣說丟就丟。
老醫生心裏暗歎一聲。她利索取了麻醉針,正準備打下去時,突然,病房門被猛地推開——
“有位女病人五個月自服墮胎藥大出血!趕緊上手術!”
幾個護士急急慌慌,將一個滿身是血的女人推了進來。
“誰讓你隨便闖進來了?”老醫生臉色微變,不悅地問。
護士忙湊近她耳邊,低聲道:“林老師,這是陸沉院長特地叮囑,必須要今天完成手術的人……”
老醫生聽到“陸沉”二字一下愣住。
然後,她態度一轉,對喬子衿道,“夏小姐,您要不明天早晨再來?事發緊急,人命關天!”
喬子衿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要她讓出今天醫院的最後一個名額。
她皺了皺眉本想拒絕,擔架上突然伸出一隻森白如骷髏手,顫巍巍抓住她的衣服!
“救……救救我!”
她痛得披頭散髮,滿臉都是血,但喬子衿還是認出了那張臉——
是蔣雨茉!
喬子衿的肩膀不覺一抖。
就在不久前,蔣雨茉還爲自己是陸沉最得寵的女人而春風得意——
“陸太太,你沒看出你老公陸沉根本碰都不想碰你?識趣點,趕緊再找個男的嫁了,說不定還能趁你絕經之前享受夫妻樂趣。”
那是一個月前公司的登山活動上,蔣雨茉說完這段話後的下一秒,就趁亂把她推下山崖。
喬子衿閉上眼睛,依舊能感受到尖銳的石頭和巖壁摩擦過皮膚的痛感,渾身滿嘴都充滿了血腥味。
她摔成左腿骨折,但好在留了條命,並被一個陌生人救了起來。
喬子衿不知道他的姓名和身份,唯一確定的是,他是個男人。
男人幾晚無微不至的照顧後,在康復的當晚,他把她摁壓在牀上,狠狠奪走了她的貞潔!
若非蔣雨茉要害她性命,她不會遇見那個男人,更不會懷上腹中的孩子!
喬子衿的拳頭緊緊攥住,心底對這女人的恨意,一瞬間就湧了上來。
病牀上,蔣雨茉扯住她的袖子,痛苦大喊:“小姐你行行好,救我和我的孩子吧,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呵,喬子衿清冷的眉眼間不覺染上冷笑。
見死不救這種話,虧蔣雨茉能說得出口。當初推她下懸崖的時候,有想過自己會落得現在的下場麼。
然而,還未等喬子衿做出選擇,蔣雨茉便試圖撩撥開眼前的發,想與她對視。
喬子衿渾身一個激靈,在她認出自己前,猛地背過身去,消失在門口。
“小姐?”
老護士連忙追上去,那道纖瘦的身影卻已消失在走廊。
一直跑進樓道里,喬子衿才長舒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涔涔薄汗。
好險。
幸好她反應及時,纔沒被蔣雨茉看到臉。
現在正值她與陸沉打離婚官司的重要時期,千萬不能被發現她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
手掌搭上自己平坦的小腹,這個意外的孩子只能改天再打掉了。
她嘆了口氣,轉身走進洗手間,頭頂的燈泡傳來“滋滋”兩聲。
喬子衿還未發應過來,緊接着“譁”地一聲,燈光全滅、漆黑一片!
是停電?
視線徹底被剝奪,喬子矜嚇了一跳,雙手撐着洗手檯控制住身體,腿忍不住地發顫。
“請問,有……有沒有人?”
她無助而顫抖的聲音迴盪在空氣裏,卻只聽見自己空蕩絕望的聲音迴響,根本無人回應。
那一瞬間,這深陷漆黑的感覺,又將她牽扯進一個月前那黑暗而疼痛的夜晚。
她忽然想起,那個男人也是在這樣一片漆黑中,輕壓着她的脖頸,刺穿她的身體。
那種難以言喻的疼痛、無助和絕望的,彷彿洪水一下吞沒了她的意識!
便在這時,寂靜無人的走廊裏,傳來一道沉穩清晰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地朝她的方向而來……
喬子衿屏住呼吸,一雙瞳孔因恐懼而睜得渾圓。
這個點在醫院的,莫非是變冭?小偷?
她驚恐得想邁開雙腿,眼睛看不見,身體的恐懼變得愈發清晰,徹底僵在原地。
腳步聲,不偏不倚地停在身後,後背貼上一堵溫熱厚實的胸膛。
他來得太突然,嚇得喬子衿渾身一顫,張嘴就要驚叫出聲!
然而在她的喉嚨發出聲音前,男人手指忽然攥住她的下頜,脣瓣溫熱而霸道地擭了上來,直接堵住她所有的呼吸與意識。
是他!
雖然只有過一晚,但從那蠻橫霸道的力道,喬子衿一下就認出來,是那晚的男人!
“唔……”
喬子衿雙手緊緊推住他的胸口,猝不及防地想躲,後腦卻被他狠狠摁住,男人又急又躁的吻快將她吞噬殆盡。
這一吻不知持續了多久,結束時,男人輕抵着她的額頭,呼出的纏綿氣息,盡數噴灑在喬子衿的臉頰上,“一個月沒見,還是那麼生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