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哪
“皇后,別異想天開了。”
顧凜都要被氣笑了,宣婼竟敢如此挑釁,想必離瘋不遠了。
宣婼點點頭,認命道:“臣妾自然不敢奢望高貴的大皇子給詠兒償命,但也不能就這麼放過吧。”
“你想怎樣?”
“讓臣妾也將大皇子從假山推下去,不論結果如何,這筆賬兩清!”
說罷,她就抬腳邁步,像是立時就要去懲戒大皇子。
“你瘋夠了沒有?”顧凜抓着宣婼的手臂,呵斥道:“哪裏還有一國之母的樣子?”
一國之母?
連弟弟也護不住,她還當甚麼勞什子的一國之母?
這高牆深院,就是個令人窒息的牢籠,沒意思透了。
顧凜只覺得宣婼眼裏的灰敗之色莫名礙眼,轉而問太醫:“還能治嗎?”
幾位太醫磕着頭,告饒道:“臣等無能……”
宣婼的心直直跌入谷底,一片暗沉。
她僵滯地轉過身,朝着牀上的詠兒走去,輕輕將他扶起來坐好,拿出手帕給他擦着口水。
顧凜嘆息着說:“你放心,朕會派人給他最好的照料。”
“皇上。”
宣婼喊着他,卻沒有看他,一直專注的給弟弟整理着。
沒有露出一點嫌惡,眼神還是那麼寵溺。
“詠兒今年五歲,應該開蒙了,我沒給他請先生。詠兒喜歡習武,我更不敢給他找師父。”
“他這輩子已經註定不能出人頭地,不能建功立業,爲甚麼連平安健康都得不到?”
“顧凜,你告訴我,我已經養廢詠兒了,爲甚麼有的人就是不肯放過他?!”
地上跪着的人仍舊大氣也不敢出,但每個人心底都微微泛着酸。
宣家,當年可是一大忠臣啊……
宣婼的淚就這樣無聲的落了滿臉,甚至連哭泣的響動都沒發出。
懷裏抱着個無知的傻子,自己沒了喜怒哀樂,更感知不到別人的喜怒哀樂,無憂無慮的傻笑。
這畫面,突兀而悲愴。
顧凜心緒被攪擾得煩躁不已,眉間溝壑越發的深重。
難不成在她眼裏,他是個小氣得容不下五歲稚兒的人嗎?
冷聲丟下一句“朕還不至於跟個廢柴過不去”,便甩袖而去。
宣婼看着顧凜離去的決絕背影,心臟一陣抽搐,密密麻麻地絞痛感襲來。
終究,他們只能走到了這一步。
入夜。
宣詠被安置在了正陽宮。忽的,靜謐的夜被一陣喧囂打破。
宣婼皺眉,快步走到宮門口,遠遠就看到顧凜陰沉着臉,攜着怒氣而來。
心跳如擂鼓越跳越快,徵愣間他已近在咫尺。
“皇后還真是說到做到。”顧凜咬牙切齒地開口,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若是朕命人S了你弟弟,你是不是要S了大皇子?”
他還想着如何補償宣詠,宣婼卻藐視皇權至此!
“臣妾聽不懂皇上在說甚麼。”宣婼心裏泛起不祥的預感,下一瞬就得到了證實。
一隊內廷侍衛徑直闖入,將一個血淋淋的太監丟到宣婼腳下。
“大皇子被這個狗奴才推下了假山,逃跑途中被抓了個正着。不過讓你失望了,那孩子沒傷到頭,只是手骨脫臼。”
顧凜話音剛落,那太監就哭着高喊:“皇后娘娘,小的沒用,沒能爲詠少爺報仇!但小的也如您所願,報了宣侯的大恩啊——!”
現場驟然一片靜謐。
宣家殘餘的勢力一直令皇上如鯁在喉,這話無疑戳到了顧凜的逆鱗,皇后怕是無法善了。
果然,顧凜的臉色更爲難看起來。
“宣婼,你還有何話可說?”
宣婼面上看不出絲毫懼怕,甚至抬袖掩脣,輕笑出聲。
“你笑甚麼?”
“皇上可還記得,臣妾說的是,‘讓臣妾也將大皇子從假山推下去’。”
衆人不禁倒抽一口涼氣,皇后是被嚇傻了,還是自暴自棄,竟敢直接說出來?
宣婼拂了撫鬢邊的碎髮,悠悠開口。
“報仇嘛,假手他人有甚麼意思?有仇我定會親手報了。”
“你爲甚麼會說沐青說過的話?”顧凜眼裏的惱怒霎時化爲震驚,雙手倏地握住她的肩,低啞道:“沐青在哪,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