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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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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完孩子後好幾天,江月餵奶疼得頭皮發麻,幾乎是摸一下都疼,直接皸裂了。

她不敢再餵了,孩子哭得哇哇大叫,只要一讓她碰到,她就更加用力。

因爲生的是個女兒,羅家的人根本不重視,周蘭芳給她做的一點飯菜只是勉強夠填飽肚子,有時候周蘭芳幹活回來懶得做,直接給她弄了點酸菜。

江月下不來牀帶孩子,和堂屋隔得很近,幾乎經常能聽到羅大東說,等她身體好了再讓她生兒子。

這種事情江月這輩子不想體會第二遍,她抱着孩子,心裏開始計劃自己怎麼逃出去。

村裏有個小賣部,但小賣部的老闆認識她,不會幫她的,她只能自己幫自己,她好久沒有摸過手機,幾乎忘記了手機怎麼用。

羅家的人幾乎是不用智能機的,鄉下也沒有那麼好的網,她記得羅大東的堂弟羅國慶有個手機,但自己問他要手機,純粹是找死。

這天晚上,江月餵奶疼得直接飆淚,咬着自己的手不讓自己叫出來。

正好遇到羅大東來了,“你哭甚麼?”

她咬着脣,沒說話。

“你也覺得生了個女兒對不起我是不是,你快點好起來再給我生個兒子!”

江月不知道說甚麼好,兩眼直勾勾的看着他,這一看,羅大東下一秒就要發火了,江月連忙開口,“胎盤好喫嗎?”

“好喫,就是有點騷味,比羊肉還騷。”

江月扯了扯嘴角,“我下面生孩子的時候裂開了,以後那個可能會不舒服。”

羅大東是個大老粗,哪裏管得了這些事,“太緊了不好,松點好!”

“就跟盆子裏養魚一樣,一點都不舒服,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羅大東花了這麼多錢買了個老婆,就是爲了能夠舒服點,這要是不能舒服了還有甚麼意義,“那怎麼辦?”

“明天你跟媽說一聲,帶我去鎮上縫一下。”

她真沒有說謊,確實是裂開了,裂得可怖,她動一下都疼,沒有消腫藥,也沒有條件天天洗,她早就感染了婦科病,要是再不想辦法,真的會一發不可收拾。

羅大東看着她餵奶,“你給我也嚐嚐?”

江月現在是有求於他,完全不敢拒絕,她現在要想逃跑,別無選擇,只能順從於這個比她爸年紀還大的男人。

她點了點頭,下一秒整個人都差點瘋了。

經過羅大東這麼一來,她現在不堵奶了,餵奶也不那麼疼了,是好事還是壞事,她說不清楚。

懷裏的孩子還在喝奶,羅大東睡在她邊上。

她又開始想爸爸媽媽了,想着想着就想掉眼淚。

羅大東還算是個好說話的,雖然年紀大了不講道理,人也蠻橫,但在家裏也算他對自己最好了,不知道是真的心疼她,還是心疼買她的三萬塊錢,總之第二天一大早羅大東就帶着她去了鎮上。

去鎮上之前,羅大東和周蘭芳吵了一架,“撕裂了我看了,腫得這麼大,去看看放心!”

“花那個錢幹甚麼,沒甚麼的,時間一久就好了,誰沒生過孩子,就她特殊啊,她怎麼了城裏來的比我們嬌貴啊?”

“我不跟你說,我帶她去看,媽你別管我!”

羅大東拎着包得嚴嚴實實的她,去了隔壁羅國慶那裏借車。

院子裏的洗衣槽邊,羅國慶的老婆趙金梅在洗衣服,她手法熟練,一堆衣服搓得發出激烈的聲音,屋裏羅國慶還在抽菸,看到羅大東來了,懶洋洋的起來了一下,“大哥。”

“國慶,我帶你嫂子要去鎮上,把你的車子借給我。”羅國慶有個電動的三輪車,勉強可以擋風。

羅國慶看了江月一眼,一把將羅大東拽過來,“大哥,你有病啊?你不怕她跑了,鎮上有那麼多人,那麼多人,你單着一條腿……”

若是聽前半截,羅大東還會有點警惕,但後面的話,他總覺得羅國慶在羞辱他,好像在罵他你一個瘸子肯定連女人都幹不過。

“你哪來這麼多廢話,借不借,要借就借給我,不借就算了!”

都是親戚,離得這麼近,羅國慶哪裏好說不借,只能硬着頭皮將車子借給他,羅大東轉頭去推車子,羅國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江月身上,江月長得好看,村裏人都知道,見過她的沒說她長得不漂亮的。

她第大着肚子才被放出來的,頂着大肚子才被放出來幹活,但一點也不影響她的美。

據說她那兒有病,羅國慶剛開始聽說的時候覺得噁心,但看到江月還沒出月子就這麼婀娜苗條,心裏不心動是不可能的。

羅大東可能是受到了羅國慶的刺激,他最討厭人家說他不行,他一條腿騎上去電動三輪車,手控制速度,由於一條腿斷了有點失衡,他要用全力才能不讓自己掉下來。

江月坐在車裏,用大襖子給自己擋風,雖說車裏的風已經很小了,但是大冬天的,再怎麼擋寒風也能吹進來,吹得人的心窩子都是涼的,她打了個哆嗦。

來這以後,她幾乎沒出過村,更沒有去過所謂的鎮上。

此刻電動車三輪漸行漸遠,已經離開了村,走上了崎嶇的山路,江月有些怕,盯着這條路一直看,順帶着看了一眼前面的路。

村莊幾乎是在深山老林裏,到鎮上還要走很遠很遠的路,江月忽然間有些慶幸自己還沒真正開始逃亡,不然自己非迷路不可。

早上的霧很濃,看不清腳下的路,江月一點也不怕羅大東瘸着一條腿把她摔進山溝裏,這要是擱以前,她早就大叫了起來。

時間會改變很多,現在她坐着電三輪在這車裏,只覺得的漲奶漲得難受,她甚至顧不上這是在外面,狠狠的朝着自己捏了兩下,直到沒那麼疼了,這才罷手。

沒有買賣就沒有S害,她剛到的那幾天,天天跟羅大東說這些話,但羅大東根本不關心,只關心她甚麼時候肚子能大起來,他也不愛跟她講道理,他說有這點力氣不如叫好聽點。

江月絕望過,她一直以爲窮人家是需要幫助的,但她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被傷害成這個樣子,他們不講道理,只在乎自己的家族能不能傳宗接代,他們不管買了別人家的女兒別人家會不會擔心,她們只在乎買來的女人能不能生兒子,能不能幹活,勤快不勤快。

江月經常絕望,失貞的時候,被打的時候,得病的時候,還有自己被綁在牀上大半年的時光,數不清的絕望,至今想起來都覺得害怕,但如今想來,哪些絕望都太片面了,她從沒有真正的絕望過。

她看到村裏的孩子念不起書,她還是會同情,她看到有的老人那麼大年紀起早貪黑,她還是會有些不忍,真正絕望的人是不會同情別人的。

過去的那些年,她生活得太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哪裏知道甚麼人間疾苦,人間疾苦全都在新聞上,報紙上,和她的生活十萬八千里。

而現在呢,人間疾苦就在她身上,可她告訴自己,不能氣餒。

就算如今身在地獄,她也要保持對生活的激情,活着痛苦一天是一天,開心一天是一天,痛苦並不能解決她的問題,她的問題只有她自己才能解決。

“還有多久到鎮上?”江月問道。

“霧太大了,還有一陣,要翻幾座山!”

羅大東大着嗓子回答,忽然又像是想到了甚麼,“你要是趕跑我弄死你!”

江月沒說話,靜靜的等,她下面的病其實是泡棗泡出來的,那些幹棗子根本就不乾淨,塞進去也不洗,周蘭芳刻薄她,嫌她用水用的多,也不讓她主動個人的清潔衛生。

久而久之日積月累的,也就有了婦科病,剛開始疼,發癢的時候她很崩潰,自己怎麼就得了這種難以啓齒的病,那時候她恨,恨所有人,後來她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世界上是有壞人的,但不一定所有人都是壞人。

這麼想,她稍微才重拾了一些生活的希望,不至於把自己一直埋在深淵裏出不來。

山路崎嶇漫漫,大霧稍稍散去一些,江月被羅大東帶着到了鎮上,鎮上也就是村裏的人趕集的地方,人很多,賣甚麼的都有。

江月生孩子那天晚上,她哭着求周蘭芳帶她去醫院,她怕,她害怕死,周蘭芳說她做夢。

二嬸楊敏華也罵她做夢,說她一天天的腦袋裏別想些亂七八糟的。

現在看來,確實是做夢,騎電三輪走山路走了一個多小時,這要是晚上,那更加看不清路,等於找死。

江月是第一次生孩子,下面撕裂很嚴重,而且她下不來牀,一直也沒清理過,醫生給她清理了,縫了針,收了兩百多塊錢,又給她幾顆高錳酸鉀泡了洗,過段時間拆線。

收拾完了出來,羅大東寸步不離跟着她,江月看上去眼神很淡,好像對甚麼都沒興趣,但她大概看到了坐車的地方,那一塊一定是坐車的地方,一定是,她掃了一眼,記住了地名。

羅大東拉着她,“把藥收拾好,我帶你買點東西,你看看你要不要買甚麼?”

江月忍住了答應他的衝動,“回去餵奶了。”

羅大東也就是試探性問問,不會真的帶她去買東西,但看江月一點想法也沒有,立刻就笑得樂呵呵的,覺得自己娶了個好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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