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場無言結局的愛戀

胡雯雯，對我來說更是刻骨銘心，曾經愛的如癡如醉，現在卻天各一方，各奔東西。想到這裏，又勾起了我的憂傷，當年那些幼稚的、不成熟的、青澀的生活片段又不時的浮現在眼前……

1995年，我考進青島大學管理科學系市場營銷專業，開始了四年的大學生活。宿舍在大一和大二時被學校安排在五號樓，五號樓就在青島大學圖書館西北角，孤零零的一座樓，被同學們戲稱爲“西單和尚廟”，不過最大好處是靠近圖書館和大花壇，景色很好。

青島大學圖書館和圖書館前面的大花壇是大學西院最美的風景，也是青島市的一個著名景點。同宿舍一共六個同學，我在宿舍排行老六，和我最要好的是老三汪剛，外號“籃球王子邁克爾喬丹”，我們還是同睡一張牀的兄弟，我睡上鋪，汪剛睡下鋪。另外，關係要好的還有“戀愛專家”老四劉偉，這傢伙女朋友換的很勤，且喜歡看一些不健康的錄像，對我們近鄰日本國的蒼井空很着迷，他的名言：如果能娶了空姐，是男人最大的幸福，在男生中盛傳一時。除此之外，老四還經常組織我們宿舍同學收聽青島經濟廣播電臺的“午夜悄悄話”，一個叫李克富的教授做生殖健康方面的熱線諮詢，再加上女主播黃田充滿磁性的聲音，這個節目在男生中很受歡迎。我後來總結分析，中國少男少女性教育缺乏，日本國空姐主演的影片和李克富教授的講座，幫我們填補了性學教育的空白。我當時被大家稱爲“情歌王子加騷人”，因爲我歌曲唱的不錯，尤其是一些情歌，並且我文學水平也不錯，經常寫一些“騷詩”（同學戲稱），在學校刊物《青大園》上發表。

老三汪剛是個很直爽的人，非常仗義，和我情同手足。不料，大學期間一段青澀的愛情遊戲讓我們兄弟兩個產生了隔閡，汪剛和我一度不共戴天，大二下半學期就和其他宿舍的同學交換了牀位，到畢業前都沒原諒我，而胡雯雯就是讓汪剛和我產生隔閡的導火索。

大二下學期，我們輔修了韓國語課程，因爲在青島投資的韓國企業很多，僅青島城陽區，常住的韓國人就超過5萬人，多學一門外語對未來的就業很有好處。上韓語時和社會學系公關英語專業一起上課，聽到這個消息，我們班的風騷男生都很興奮，因爲早就聽說公關英語專業女生居多，並且美麗指數比我們市場營銷班要高很多。在我眼裏，我們班的女生真像馮鞏說的本來數量就不多，何況質量又不好。唯一讓我看上眼的就是畢業後到聯合利華工作的葉麗麗，長的嫵媚性感，可惜被人捷足先登，葉麗麗那時正和上一屆的一個師兄打得火熱，聽人說早就上牀了。

所以，第一堂韓語課我們班很多男生都像注了雞血一樣，也不睡午覺了，早早的去合堂教室佔位，我也被汪剛拖着去了，我們雖不是第一批去的，也去的比較早。社會學系的同學也陸陸續續的來了，其中也有一些女生，我看了幾個，感覺雖然比我們班的女生漂亮一些，但也沒有一見傾心的感覺。

快到上課時間了，還沒見到卓然出衆的，我慢慢的泄氣了。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飄進來了一位天仙妹妹，一下子把那幫色狼男生的眼光全吸引了，我當時彷彿還聽到了後邊一陣騷動。天仙妹妹有着一張白淨的瓜子臉，修長的身材，大約1米68左右，再加上她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帶小衫，愈發顯的楚楚動人。最要人命的是，這位天仙妹妹穿了一件超短裙，讓我想起古人那句話：增之一分則長、減之一分則短。我經常私下思索，不知道哪個WBD發明的超短裙，太折磨男人了，因爲他真的摸透了男人的心理，恰到好處的將美好的東西完美呈現給你，讓你有不斷探索美好事物的衝動，當你真以爲到了桃花深處的時候，黃藥師卻跳了出來……天仙妹妹眼光尋覓了一會，在我和汪剛前邊隔一排的一個空位上坐了下來。

經過課堂上老師點名，我們知道了天仙妹妹叫胡雯雯，很有詩意的名字，並且聲音很甜美，真是萬千寵愛於一身。

我們下課回到宿舍後，生活氣氛好久沒有這麼熱情高漲了，舍友兄弟們紛紛談看上了哪個妹妹，有的躍躍欲試。當然，大家談的最多還是胡雯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當年我們都還是毛頭小子，還沒悟到這個生活真理：在你沒有足夠財力和實力的前提下，最好別找美女，因爲很容易被人蔘股或控股，武大郎和林沖兩位先烈的下場就是榜樣。

老三汪剛更是少有的亢奮，記得當時他說今天見到胡雯雯，才發現原來生活如此美好，以前的日子都白過了。

老三提出讓我出謀劃策，幫他追胡雯雯，每週請我喫兩次紅燒肉，這個對我誘惑力很大，因爲上大學時我經濟有點拮据，有時三月不知肉味，於是，答應了老三的請求。馬上去找了我在社會學系的兩個老鄉和在學生會認識的一些社會學系的同學，摸一下胡雯雯的家底，市場調研結果馬上出來了，發現對老三是一個嚴峻的挑戰。胡雯雯家是東營勝利油田的，家境條件很好，喜歡穿名牌服飾。並且，這位天仙妹妹還是她們班的學習委員，學習成績很好，一直拿獎學金。更不幸的是，這位天仙妹妹是社會學系的系花，還是個有名的冷美人，追求者很多，她們系和其他系的都有，但她都不爲所動。所以，我當時就勸老三汪剛務實點，知難而退吧。沒想到，反倒激起了老三汪剛的鬥志，對我開出了更加誘人的條件，每週再加請我喫一次豬蹄。宿舍老五王瘦子，也跟着摻和，幫我們起草了一份像模像樣的協議。

於是乎，我使出了渾身解數，想盡一切辦法，幫老三追胡雯雯，寫情書、寫情詩、送花、貼身緊逼陪讀、絕食自虐等，但都沒有取得好的效果。

不料，我幫汪剛追胡雯雯的事很快暴漏了，胡雯雯對我進行了“審訊”，瞞不住了，我只好老實交代了，把事情的前前後後說了一遍，當時胡雯雯笑得差點蹲下。最後，胡雯雯說我是天底下最傻的笨蛋，自己田地荒蕪着，反而去幫別人耕耘。

往後的韓語課，胡雯雯都和我坐在一起，慢慢的，我對雯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慢慢的愛上她了，我也不敢再找老三汪剛請喫飯了。班裏的一些男生開始起鬨，慢慢的，老三汪剛也看出了異常，但沒好意思直接找我，反而，王瘦子因爲喫不到好飯對我意見很大。

再後來，我和胡雯雯明確了戀愛關係，儘管我們約會的時候比較注意，但大家很快都知道了，也許胡雯雯太漂亮了，走到哪裏都是焦點。當然，老三汪剛、老四劉偉、老五王瘦子他們也很快知道了。開始，相安無事，但有一天，老三汪剛喝了點酒，把我痛打了一頓。從那以後，老三汪剛不理我了，並和一個同學換了宿舍，搬走了。

隨後的兩年多時間裏，老三汪剛一直沒找女朋友，成了畢業前我們班六個沒找女朋友的男生之一，我不知道，是不是胡雯雯這件事對他刺激太大了。

1999年夏天，我們畢業的時間臨近了，那一年工作十分難找。大學流行一句話，畢業是愛情的墳墓。我和胡雯雯如膠似漆的愛情關係也面臨着新的抉擇和考驗，胡雯雯家裏堅持讓她回東營勝利油田工作，勝利油田是央字號企業，待遇高，福利好，油田子弟一般不會留外工作。而我千辛萬苦、幾經周折，選擇了青島一家食品公司就業，試用期月薪500大洋，後來才知道扣完保險後拿到手396元。雖然，我和胡雯雯還是很好，親密的難捨難分，但誰都知道，一股暗流已經潛伏了。

市場營銷班的畢業宴會，一起生活了四年的兄弟姐妹轉眼間就要各奔東西，像“性學專家”老四劉偉，家裏有些關係，順利考上了山東省商業廳的公務員；老五王傑（王瘦子），回老家煙臺張裕葡萄酒公司工作，後來考上了律師；老三汪剛在青島找工作不順利，決定一個人去深圳打拼。總之，同學們都有了不同的歸宿。

接着，我跟胡雯雯一起去了東營勝利油田她的家，這也是胡雯雯第一次向她父母隆重推出我。胡雯雯的爸爸是勝利油田系統的一個處長，媽媽是油田系統的財務科長，雯雯一直在自學財務，看來想在父母的單位就業，見到他們我還是不自覺的矮了三分。那次晚餐後，胡雯雯的媽媽把雯雯支走後，和我進行了一次公開談心，我至今沒有忘記那個夜晚，對我來說是刻骨銘心，甚至說的每一句話我還記得，就是那晚胡雯雯媽媽和我的正式攤牌，決定了我和胡雯雯愛情後來的走向。

胡雯雯的媽媽富貴、有教養，完全不像我見過的那些勢利小市民。胡媽媽說話溫而文雅，思路清晰，但在整個交談的過程中我卻底氣不足。雯雯媽先了解了我的家庭狀況，我的家庭背景非常單純，世代貧下中農，可惜這不是在那個年代。好在雯雯媽媽並沒有像其他勢利的父母一樣，立刻換了一副嘴臉，依然舉止優雅，她唯一的話題，是希望我能重新考慮跟雯雯的關係。

“小林，你是個好孩子，雯雯也經常和我們說起你，但雯雯還是要回到我們身邊的。”

“阿姨，我可以把青島的工作辭了，也來東營工作，和雯雯在一起。”我很有熱情。

“東營除了油田沒甚麼好單位，油田系統不對外招工。”胡雯雯媽很務實。

我辯解道：“阿姨，我很愛雯雯，真的。”

雯雯媽點點頭：“謝謝你對雯雯的關愛，在學校裏有你照顧她我們很放心，阿姨也是從這個年齡過來的。”

“阿姨，這是我應該做的。”我一時不知說甚麼好。

雯雯媽媽笑了笑：“小林，我自己的女兒我是瞭解的，雯雯從小沒喫過甚麼苦，屬於被我和你叔叔慣壞了的，你有過心理準備沒有？”

“有！”我說的有些底氣不足，雯雯的公主脾氣我是瞭解的，她確實是個處處需要人照顧的小女王。

看着我沒開化，胡雯雯媽媽加重了語氣：“小林，讀書的時候，你們可以住在宿舍，那畢業後呢，你們要結婚，要生子，房子、車子、入托費、入園費等等，樣樣都是一大筆錢，你想過沒有。何況那是在青島，家裏能出錢幫你買房子嗎？以你的工資，你感覺多少年能買的起房子？”

“阿姨，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話說得我自己都不相信。家裏根本沒有何能力幫我在青島買房，我心裏暗暗的說：他NND，以我的工資水平，一年不喫不喝在青島也買不了1個平方米。老子如果有一支衝鋒槍，恨不能把開發房地產的這幫孫子全斃了。後來我才知道，房價貴的根源不是他們開發商。

“我相信你的努力！”談到最後，雯雯媽媽給我保全了我那可憐的自尊。

胡雯雯還想讓我在她家多住幾天，可當時那樣的情況，我實在無心停留。馬上要去新單位報到了，總得先回家看看年邁的爹孃吧，當然，胡雯雯也不可能按原計劃和我一起回我的菏澤老家了。送我到東營長途汽車站，胡雯雯哭着抱住我不放，我也熱淚盈眶。可是頭腦一冷靜下來，我心裏有一個聲音在說：東營，我可能不會再來了。雯雯，我們也可能再也不能相見了……汽車開動了，看着窗外胡雯雯那哭紅的雙眼，我心裏七上八下，最後一咬牙，強制自己把頭低下。

隨後，胡雯雯進了勝利油田財務科做了一名出納，我到新單位青島那家食品公司報到了，前三個月實習先進車間當苦工，NND，終於知道了甚麼是百無一用是書生。開始，我和胡雯雯經常煲電話粥，相互訴說着思念和工作生活趣事，還是那樣的難捨難分，都不願意掛電話，最後只能同時喊一二三一起掛。這種熱情還能持續多久，只有天知道，因爲我清楚的聽到，我們通電話時旁邊經常傳來雯雯她媽讓她早點睡覺的聲音。

果然，六個月以後，雯雯給我電話的頻率呈直線下降趨勢，開始每天，慢慢三天一次，慢慢一週一次，慢慢每月兩三次，但總算沒斷。期間，雯雯曾經來青島幾次，看望我，我也曾經去東營幾次，看望胡雯雯，兩人還是激情如初。

就在今年剛過完春節的一天，我突然接到雯雯一個電話，聽出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的說：“我媽逼我去相親，一個油田管理局副局長的兒子，我不知道怎麼辦？”胡雯雯開始哭了，“林子，你還愛我嗎？”

“雯雯，我愛你，永遠愛你！我一直在努力，我一定要風風光光的娶你。”我嘴上說着，自己也感到自己底氣不足，一個月做銷售不到1500元的工資想在青島娶媳婦，癡人說夢。

“可我們……”雯雯泣不成聲。

那次電話之後，我知道一切都明朗了，我一個窮小子怎麼能和那個官二代比呢，只是結果還沒出來。隨後，胡雯雯一個月沒有來電話，我電話找她幾次她同事都說不在，我知道一切都快結束了。

就在昨天下午，我和富豪紡織公司的臺灣總監郭全吵了一架，倍感鬱悶。男子漢的自尊還讓我有些不甘心，試着撥通了胡雯雯的電話，想尋求一絲安慰。沒想到是一個自稱胡雯雯男朋友的混蛋接的，結果雖然在意料之中，但我還是感覺來的快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