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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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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腿有點麻了,你扶我一把。”蘇朵伸出手,江晚借力站了起來,有些認命地說道:“現在說甚麼都晚了,已經這樣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蘇朵微微嘆息了一聲,然後扶着江晚上了車。

夜裏的溫度很低,蘇朵打開了暖風,但江晚依然覺得很冷,整個人縮成了一團。

紅綠燈的間隙,蘇朵伸手覆上江晚的額頭,一片滾燙。

“你發燒了?”蘇朵說着便調轉車頭,準備開往醫院,卻被江晚攔了下來:“我沒事,我不去醫院。”

蘇朵蹙眉,顯然不同意:“晚晚,逞強不能當飯喫,聽話,別太任性。”

“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醫院。”江晚堅持。

可能是淋雨的緣故,她的臉色很蒼白,沒有任何血色,眉心處帶着一抹深深的倦意,唯有那雙眼睛,依然明亮如水。

“朵兒,我現在,就只想好好睡一覺。”

蘇朵拗不過她,只好輕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好吧,真拿你沒辦法。”

再次調轉車頭,漸漸駛離景觀路,朝着城區迫近,沿途景色快速在眼前後退,逐漸沒入在漆黑的雨幕中。

……

江晚是被熱醒的,全身上下被汗水浸透,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上來的一般,她睜開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纔不甚清醒地回想起她被蘇朵帶回蘇宅的事。

高燒過後,咽喉疼得厲害,她動了動,想起身喝點水,卻被手上傳來的刺痛感,弄得一愣。

她抬起一看,原來是在掛吊水,已經點了大半。

放棄了起身的打算,她看向窗外。

透過窗簾縫隙,江晚隱約能看到很遠很遠的天際有一抹若有若無的晨曦,深濃的黑夜逐漸被黎明的曙光所代替。

房間的門並沒關嚴,蘇朵與蘇行東的對話清晰地傳了過來。

“小朵,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讓你離江晚遠一點,你也不小了,叛逆期早就該過了,是不是再來一次當年的事情,你就能長記性了?”

蘇朵的聲音像從世間的塵埃上拂過,沒有任何波瀾:“哥,當年的事情我也有責任,你這樣說……對她是種不公平。”

“你這是在跟我頂嘴?”蘇行東將手中的菸捲湊到嘴邊,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吐出去,“我看你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又連續吸了幾口,他將手中的半截菸頭捻熄:“八點之前,把她給我弄走,如果你不想讓我親自動手的話。”

男人沉穩的腳步聲逐漸隱沒,然後江晚清楚地聽見了蘇朵有些哽咽的鼻音,她閉上眼睛,假裝甚麼都沒聽到。

……

蘇朵守在牀邊,直到吊水打完,才輕聲離開。

門關上的那一刻,江晚便睜開了眼睛,下牀從行李箱裏拿出衣服換上,又找來紙和筆,寫下了對蘇朵的感謝。

六點三十四分,她在微亮的晨光中,離開了蘇宅。

……

蘇朵一夜沒睡,醒來時,牆上的時鐘已經指向了上午十點。

她掀開被子跳下牀,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就急匆匆地奔到了隔壁客房。

房間裏已經空無一人,牀上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靠窗的桌子上面放着紙和筆,蘇朵走過去拿起來,江晚娟秀的字體便映入眼簾。

“朵兒,抱歉,讓你爲難了,似乎……你總是爲了我和家人爲難,朵兒,你哥說得對,當年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等我處理好家事,我一定會給你個交代,原諒我以前的無知和懦弱。朵兒,你那麼好,那麼善良,相信我,你一定會過得很幸福,比誰都幸福。”

眼淚一滴接着一滴從那張絕美的臉龐上滑落,滴在紙張上,發出滴答的聲響,最後消失不見。

晚上十點,一輛菸灰色的賓利車子緩緩地停在了玫瑰海岸門前。

會館臨海而建,一下車,就有濃郁的海風吹來,夾雜着綿軟的雨絲,打在男人蒼勁有力的腿上。他大半張臉沉在晦暗的燈影下,叫人根本看不真切。

早已恭候多時的侍者連忙舉傘靠近,裴嶼森揮了揮手,示意不用,便闊步朝會館的門口走了過去。

一踏入鋪着紅毯的水晶旋轉大門,人精似的會館經理就迎了過來,點頭哈腰地跟在他身後,一路恭送至電梯前才離開。

幾秒鐘後,金色的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裴嶼森邁開長腿走進去,裏面的幾個人看到之後,紛紛往旁邊挪了挪。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站在角落裏的男人,然後錯開視線,盯着上面不斷變化的樓層數字鍵。

電梯緩緩上升,他身後的女人忽然開口:“英東,一會兒應酬結束,你陪我去老北街喫炸串好不好?”

“那東西太油膩了,對胃不好,還是別吃了。”

男人的聲音很清冷,沒甚麼情緒,透過電梯壁的反射,裴嶼森捕捉到了他不時探過來的目光。

女人嘟起紅脣,抱住男人的手臂來回晃着,孩子氣地撒嬌道:“可是我想喫啊!怎麼辦?”

電梯停在23樓,電梯門打開,裴嶼森走了出去,後面緩緩地響起男人的聲音,離得很遠,也能感受到裏面隱含的寵溺,那麼旁若無人。

包廂裏,牌局已經打了三圈。

裴嶼森一出現,衆人的焦點就跟着轉移了過來。

剛從國外出差回來的方經綸手氣頗佳,卻因爲分神打錯牌,他狠吸了一口煙調侃道:“我說老裴,你這還未及而立之年,就學會了老爺子種花喝茶下棋那一套,無慾無求,小心會提前早衰。”

“放心,一年不用也比你的多二兩。”

裴嶼森拉過一張椅子坐下,點了一根菸,看着牌局。沈廷遇用餘光瞄了他一眼,摸過一張牌,又打出去:“老裴,經綸說得有道理,你真得悠着點,別回頭再生鏽了。”

裴嶼森眯眼,隔着煙霧笑道:“要不我拉你進去試試?”

開葷的玩笑說完,惹得周圍幾個人迅速側目,要知道,他很少能被兄弟們拉下神壇,而且,他向來反感話中帶這種偏黃的葷素搭配。

就這幾句話的工夫,沈廷遇的注意力被分散,沒看到自己的炮張,被方經綸自摸了去,他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看來以後我要告別賭壇,重新做人了。”

方經綸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別廢話,趕緊給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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