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漠海煙夢
2.1夢魘
白狼停止了呼嘯,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繼續依偎在他的身邊。他也停止了對它的撫摸,認真地對它說:“色勒莫!從今天起,我們就要進入這魔鬼沙漠了,我們又要相依爲命了。”他又指了指我:“還有她,你也要照顧。”
那白狼還真的點了點頭,看我的眼也沒有那麼冷了。
“色勒莫是甚麼意思?”憑我的直覺,這個名字一定有很好的意義。
“利劍!”他只回答了這句。
我試着想摸摸它,它呲着牙跳開了。
他冷笑:“狼是最忠誠,最不容易背叛的動物,所以你別再試圖親近它。今天它可以給你自己捕來的肉喫,明天就有可能聽我的命令而喫你的肉。”
我亦不屑地說:“獨狼未必就有甚麼作爲,狼以羣居。”
他一愣,繼而笑道:“原來你也知道狼的性情?”他的話音未落,遠處的沙漠中傳來此起彼伏的狼嘯聲,蒼涼幽怨,我嘆了口氣,原來色勒莫是狼羣中的頭狼,它的部衆早已在沙漠中等候了。而他也蒼涼地仰天長嘯:“我纔是一隻獨狼……”說完他就向綠洲的邊緣走去,半晌,我醒過神來,悻悻地跟上。
當我的腳踏進沙漠的時候,我不禁退縮,從來沒有如此接近沙漠,即使是在尼雅城,也只是遠遠地看着,而現在,站在綠洲與沙漠的邊緣,突然有一種生死的邊緣的感覺。
他回頭等我,那白狼已不耐煩地向前跑去,不想讓他看到我的膽怯與不安,我越過他跟上色勒莫。
其實我的內心多少還有些慶幸離開尼雅城,說不清原因,只是感覺那裏有些壓抑,雖然很想知道摩羅塔是否能得到莫離的愛,但暫時離開會對我們都有好處。
冷冽的風撲面而來,即使帶着粗布的面紗,依舊難以呼吸。沙漠的夜風完全沒有一絲溫和,是那麼幹硬、冷峻、激烈,像刀子一樣無情。
色勒莫在前面疾行,他就走在我的身邊,一語不發。在沙漠上行走遠比記憶中在沙灘上走得費力氣,深深淺淺地走着,沒過一會兒竟然香汗淋淋,卻被冷風吹得寒徹心骨。
擦去就要落入眼中的汗水,突然發現不遠處的霧中,一片熒光點點,“前面有好多亮光哦,好漂亮!”我脫口說。
他不屑地哼了一聲:“那是羣狼的眼睛!”
我的心打了一個突,不自覺地往他身後靠了靠,放慢了腳步。他又不耐煩起來:“再不快走,很難在沙暴前趕到我們的宿營地。”
我雖然想加快腳步,怎奈衣服太過累贅,沙漠太過難行,漸漸與他拉開了距離。天就要黑了,他的影子也模糊起來,我又急又氣,就算是囚犯,也應該有休息的時間,更何況我似乎是有價值的人質?惱怒間,一不留神踢到凸起的石頭上,身子斜斜地摔了出去,不想竟是個斜坡,一路滾了下去。
終於感到自己的腳被人抓住,自己的身子才減慢了滾落的速度,而這樣的翻滾讓我的眼前滿是金星,一陣陣的眩暈讓我沒有進食的胃開始翻攪,乾涸的喉嚨湧上酸水,我掩住嘴深呼吸了幾次,把這股噁心的感覺壓了下去。再抬眼時竟看到無數雙碧綠的眸在周圍閃爍,其中一雙帶着怨氣,我忽視那雙眼,努力站起身對頭狼說:“我沒事了,色勒莫!繼續走吧!”
色勒莫帶領着羣狼從新走上沙坡,我也跟上,只是感到被他捏住的腳踝劇痛,回頭看他,他已經跟了上來,站在我面前,惡狠狠地說:“要注意走路,要是這麼莽撞掉進沙漏裏,我們有可能被你害死。”
我忍住眼淚,倔強地轉身跟上色勒莫,他看到我的髮辮鬆了,在風中飛舞,嘆了口氣,快步越過我,並說:“踩在我的腳印上走吧,那樣會安全,也會很快的。”說完他走在了我的前面。
我踩在他的腳印上繼續前行,果然省力了很多。終於在沙暴前,我們到達了一片胡楊林,那裏就是我們今晚的宿營地。
黑暗中的胡楊林,陰森恐怖,夾雜着風沙向我襲來,扭曲變形的樹枝,猙獰無比的場景,震懾心靈的氣勢,高枝向天的樹幹,如訴如泣,仿若掙扎的魔手,向天索要雨露,也阻擋了沙暴的驚擾。
在胡楊林的中心地帶,他找了塊相對平整的地面,撿來乾枯的胡楊枝杆點起篝火。而色勒莫它們似乎並不怕火,在火的周圍趴了下來。
他又從一頭健壯的狼身上卸下一卷行囊,從裏面拿出氈毯扔給我,我的臉上隨着他扔來的氈毯也落了一滴水,我輕抹了一下,感覺有些粘,藉着火光,竟然是血。
我低聲說:“你好像受傷了,有血落在我臉上。”
他不屑地說:“爲個女人能受多大的傷,不過是蹭破了點皮而已,你睡吧,這風暴明天一早就會停息,我們還要趕路呢。”
我裹了氈毯躺下,想起曾經的宿營,不禁有些唏噓。
他則簡單處理了傷口,和衣躺了下來。
許是累了,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陣低迴的抽泣聲吵醒,我坐起來,天色已經朦朧的有些亮了,篝火也將要熄滅,風果然停了,除了警戒的狼在盡職地職守,四處靜悄悄的。
尋着抽泣的聲音望過去,竟然是他發出的。我極度好奇地起身走過去,卻發現他根本就沒有醒,是甚麼變故讓這個男人在睡夢中都要哭泣?
2.2S戮
我輕輕地推了推他,他立即驚醒,迎向我的目光是痛楚與驚愕。我轉身離開他,抱了一些枯枝添入篝火中,雖然我沒有看他,但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也許他在尷尬吧,於是我說:“不是要一早趕路嗎?我們吃了東西就走吧,喫的東西和水在哪裏?我餓了。”
他冷冷地說:“等色勒莫回來纔有新鮮的喫,如果你想喫昨天的冷食,我一點都不介意。”
我環視了一下狼羣,果然色勒莫和幾頭雄健的狼不在羣中,想了想,我又說:“水總是有的吧?”
他輕哼了一聲:“這附近有水源,你自己找去,別再煩我。”
我亦冷笑:“嫌我煩就不該脅迫我來這個鬼地方。”我瞪了他一眼,他並沒有看我,也沒有理會我,而是仰望着黎明前灰暗的天空,若有所思。
我搖頭,也許他還沉浸在夢魘中吧,我不再發泄脾氣,起身,走近昨天卸下的行囊翻找水袋,果然有兩個皮水囊,和以前電視劇裏看到的一模一樣。我用手捏了捏,竟然發現這個水囊是兩層的,看來古人真的很聰明,這樣的水袋不易破裂,裏面的水也不易蒸發。
我正感慨地時候,眼神突然被被一道亮光吸引,我用手拈起那個閃亮的東西,放在手心上,原來是一枚金鑲玉的戒指,而這戒指的造型真是獨特,金色的狼頭猙獰兇惡,玉石的眼睛嵌在其中,猶如真物。我不禁回頭看了一眼他,他依舊望着天。
我把那枚戒指放回他的行囊中,拿起水囊向胡楊林深處走去,走了沒一會兒,我就聞到一股雨後泥土的味道,相信水源就在附近了。果然,不遠處有個泉眼,水從沙地中湧出,又快速的滲入土中,只有那個小小的泉眼不知疲倦地湧着水。
我用手掬了捧水,卻發現水並不清澈,混着半捧泥沙,渾濁不堪。可這並難不住我,當年軍訓的時候,可是有過這樣訓練的。我從粗布裙寬大的裙角撕下一大塊布,把它疊成四折,然後拔出水囊的塞子,放在口上,謝天謝地,這口還不算太小。
我又找來幾塊石頭,把水囊固定住,然後用手掬水放至粗布上,等水滲入後,再掬一捧……
沒想到,將兩個皮囊裝滿水的時候,太陽都已經出來了。我拎着水囊起身,一陣眩暈,想是蹲得時間久了,外加昨夜的睡眠不足。
等我回到宿營地的時候,色勒莫已經回來了,帶着一頭黃羊的屍體。他將一條後腿在燃得很旺的篝火上烤,然後對色勒莫一聲唿哨,色勒莫和一頭母狼撲向黃羊的屍體大快朵頤起來,然後就是羣狼。
在篝火上燒烤着的羊腿漸漸滴出油來,卻沒有想象中的香味,他摸出腰刀割下片肉,然後遞給我,我接下,皺着眉,忍着噁心嚼着毫無鹹淡卻帶着腥臊的黃羊肉。早知新鮮的如此難喫,還不如把昨天的冷食熱熱呢,我心下懊悔。
他卻平靜地片着肉慢慢地喫着,我實在不能再忍受那種難以下嚥的食物,讓他把昨夜的羊肉和麪餅拿出來,不打開油紙直接塞入熱灰中。不一會兒,它們的香味就出來了,我用枯枝把熱灰撥開,把油紙包撥到眼前,小心地打開,香飄四溢。我再顧不得淑女形象抓起一片肉就塞入口中,可那肉中的熱油燙得我將肉在口中轉了幾回,纔敢下嚥。
我轉頭看他,他依然在沉思着,對這撲鼻的香味絲毫不受影響,我也就不理他自顧自地喫起來,很快就將美味食物一掃而光。
突然聞到一股甚麼東西燒焦的味道,我連忙看過去,竟然是他在烤的羊腿已經焦了,他也沒注意到,我大喝一聲,他纔回過神來,立即把沙石扔向火堆,熄了火焰。
他把我面前的油紙取了過去,將烤焦的羊腿包好,塞入行囊,然後拎起一袋水囊,拔開塞子,喝了幾口。
“噢?這裏竟然沒有泥沙。”他說。
我撇撇嘴,沒有理他,起身等着他指引繼續前行的道路。
他捆好行囊,又把它放回昨天那頭壯碩的狼背上,就示意色勒莫出發了。
一如昨夜,狼羣在前,他在中,我踏着他的足跡前行。進入沙漠腹地,一片茫無邊際的黃沙,無草,無木,無人煙,只有一個又一個高高低低的沙丘延伸到天邊去。
明明還只是春天,沙漠中的烈日卻烤灼得令人感覺像浴着火,汗水一個勁兒地從全身滲出。灼熱的空氣瀰漫着一股死寂的氣息,整個世界都彷彿靜止了。
正午了,我的影子已經小得可憐,又上到一個沙丘的頂了,行走似乎已經成慣性作用。整個狼羣的行徑緩慢下來,突然色勒莫站住了,伸長脖子,鼻子拼命地吮吸空氣中的氣味。他也停了下來,拉我趴在滾燙的沙子上。
不久遠處傳來陣陣蹄聲,好似千軍萬馬,他低聲說:“一定是有一大羣黃羊。”
我感覺被汗水浸溼的粗布衣裙漸漸乾燥起來,一陣沙塵揚起,快速地向這邊推進來了。色勒莫傲慢鎮定隱含兇殘的眼睛看着沙丘下。突然就衝了下去,敏捷而無聲。狼羣中健壯兇悍的都跟着下了沙丘,就像是一個往下衝鋒的狼軍團,如滾滾泥流沖瀉而下。
黃羊羣感受到狼的氣息,嘶鳴着,所有的黃羊都驚了,躁動着。色勒莫加快速度,整個狼羣衝刺下去,聲勢驚人,很快就追上黃羊羣。轉眼狼羣已滲進黃羊羣。好些黃羊已倒在地上,被狼咬過的地方血肉模糊。狼羣棄死黃羊不顧,立刻去攻擊別的黃羊。
很快這場戰鬥就偃旗息鼓,黃色的沙丘下,血跡斑斑,狼羣得到了20多頭黃羊的屍體。
我驚恐地看着這血腥的場面,他卻在我耳邊冷笑:“以後你會見到比這更殘忍的S戮!”
我!愕然……
2.3身份
S戮停止了,他把色勒莫給他的兩隻最大的黃羊如同庖丁解牛般分成了18塊,扔在陽光下曝曬,狼羣也又一次地飽餐後跑到沙丘的陰影中乘涼去了,他則到沙丘下挖了兩個小穴,示意我下來。
我雖然不解,還是連滾帶爬地到了沙丘下。他讓我躺到沙丘中,然後用枯枝支起氈毯遮去強烈的陽光。我感激地對他笑笑,他卻一臉地冷酷:“我可不想帶個乾屍回去。”
說完他也躺進穴中,將外衣蓋在臉上遮陽。
我忿忿地瞪了他一眼:“你把我的臉弄成這個鬼樣,跟乾屍根本就沒有區別嘛!”
他冷冷地說:“女人如果相貌太好,心眼就會壞掉,你比她還美麗,也許比她還壞!”
我心一顫,摸着依舊乾巴巴的臉說:“她是誰?你又是誰?”
遮住了臉的他不知是甚麼表情,只聽到他極冷的聲音:“她是我最恨的人,也是最可恨的人!”然後就靜了下來。
也許是傷過他心的女人吧,反正不關我甚麼事就好,於是,我在這種微爽又暖洋洋的環境中睏意襲來,漸漸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直感到嘴脣、喉嚨乾裂得難受,我才慢慢醒轉。
太陽已經沒有那麼強烈了,而他已經不在穴中了,我從他的行囊中拿出水囊,狠狠地喝了幾大口,才感覺到溼潤。
而他行囊中的那枚戒指再次進入我的眼簾,我不由得又拿起來端看。還來不及細看,一聲暴喝嚇了我一跳。
“誰讓你動它的?你這個麻煩的女人!”他伸手從我手中奪走戒指,緊握在手中,放在胸口,彷彿在感受那存在得力量。
我冷靜下來,也不示弱:“既然是那麼重要的東西,就應該隨身帶着,塞在行囊中,丟了怎麼辦?”
他嘆氣:“我現在還不能把它戴在手上!”
“誰說戒指就只能帶在手上了?”我不屑地瞪了他一眼,總算報了他暴喝我的仇。
他不解,我從手腕上解下出城那日僅留在身上,還算得上華麗的孔雀藍絲質頭巾,撕成幾條,按照小時手工課上老師教的方法結編起來,不一會兒就編成了一個項圈,我把戒指從他手中要了過來,穿在繩子上,把兩頭合攏,捆紮結實,扔給他:“戴脖子上就好了。”
他依言戴好,卻不感謝,只是走過來把行囊打好,對我說:“走吧!”然後就招呼羣狼開始行走。
“謝都不說一聲,小氣!”我嘟囔着跟在他身後,瞥眼看到狼身上揹着的黃羊肉已經脫了不少水,才深切感受到沙漠真的殘酷,於是一路悶悶地行走,儘量不說話,免得浪費水份。
直到太陽快要落在沙丘那一面時,我們才停下腳步:他選擇在一塊大石後安身,將薄毯裹在身上,半躺下來,我裹着氈毯遠遠的坐在石頭一角,望着天邊出神。
落日及餘暉都消失很快,一會兒蒼穹滿星斗。沙漠之夜,若沒有風暴則別有一種美態。沙丘有如新月彎彎,有如珠鏈漣漣,沙漠裏的石頭也千奇百怪,掏空了的、穿了洞的,都是一般玲瓏剔透。
而我的眼睛卻看不到這些,只覺得身體像散了架的馬車,每一分每一寸都在叫囂着疼痛。生平第一次用自己的腳走這麼長的路,雖然我知道他已經儘量放慢了速度,可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嬌嫩身體仍然承受不了這樣的折磨。
扔掉靴子,好在這鞋還算舒適,沒有把腳磨出泡來。我揉着痠痛的腿和腳,沒好氣地問:“還要走多久,才能到地方?”
他眼也不抬就說:“三個月!”
我驚得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都是這樣的沙漠嗎?”
“這是恐怖的‘死亡之海’,要走15天才有可能出去,然後是平原,高山、草原、沙漠,3個月後就能到地方了。”
腦子裏呈現出地理課本上的地圖,我的心都涼了,開始極度後悔,甚至期待莫離能派來軍隊搜救,可我自己也知道那不可能,因爲我走的那晚的沙暴早已將所有痕跡掩埋。
我忍着淚繼續揉着腿,想想,也沒那麼悲哀,看他那麼氣閒神定,我又何必緊張呢!
實在是累極了,也感不到飢餓,更不想喫那些難喫的黃羊肉,於是靠着石頭裹緊氈毯,我迷迷糊糊地睡去。
沙漠的夜風完全沒有中原春季的溫和,反倒是乾硬、冷峻、激烈,像刀子一樣無情。我在睡夢中被凍醒,環顧四周,除了他和狼羣、石頭、沙子,甚麼都沒有。
凍得渾身痠痛,我起身運動,想讓血液循環起來,讓身體暖和些。
剛站起身,突然聽到他哭喊:“母后!等我回來,一定要等我,你答應過的,等我!”
我愣了愣,母后?他是哪個國家的王子嗎?我走過去看他,他依舊沒有醒,手在空中徒勞地揮舞着,又咿咿呀呀地說了好多。
我覺得有些奇怪,推了推他,依舊不醒。我有些慌了,抓住他的手,天啊,指尖冰冷,我又摸他的額頭,滾燙!他發燒了,而且已經有些意識模糊了。
我焦急起來,如果他有甚麼狀況,我可出不了這個沙漠,必須讓他好起來纔是。可該怎麼辦呢?兒時的我倒是經常因扁桃腺發炎而發燒,可都是別人照顧我,我何嘗照顧過病人呢?
我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回想,終於理出些頭緒,我先用自己裹着的氈毯將他包裹嚴實,繼而把皮囊裏的水倒出一些在我撕下來濾水用的粗布上,放在石頭上冷卻。然後搓熱他的雙手,他的衣袖滑至肘部,我突然發現他的左手腕處刺着一個兇狠的狼頭,和那枚戒指一模一樣,來不及細看就又發現他右手手臂上有一大片挫傷,還滲着些許濃血,難道是因爲傷口沒有處理好而引發了炎症?
我連忙又衝進狼羣休息的地方,翻找行囊,我記得那裏有個酒葫蘆,但願還有酒。色勒莫已經醒了,走到我身邊,我焦急地不顧它是否能懂就說:“他病了,怎麼辦?你有辦法沒?不是說狼受傷了都會自己療傷嗎?”
哦,找到酒葫蘆了,拔開塞子,濃烈的酒味嗆得我直咳嗽。我又塞好塞子,跑回他的身邊,色勒莫也跟了過來,我指着他的傷口對色勒莫說:“就是這裏受傷了,怎麼辦?”
它湊過來,聞了聞,又舔了舔,然後急急地跑回狼羣,低吼了幾聲,幾頭狼衝了出去,它復又折返,緊貼在他的身邊,不停地舔舐我已經用酒消過毒的傷口。
我起身取來在石頭上已經冰冷的溼粗布放在他滾燙的額頭上,熱了再換一塊。如此反覆了幾次,那幾頭狼已經回來了,嘴裏咬着很多枯黃的草!我接下那些草嚼碎,敷在他的傷口處,又撕了一條粗布給他綁好。
等一切都弄完,才覺得又餓又渴,但我只喝了些水,就守在他的身邊,繼續換着溼粗布敷額頭,色勒莫也守在他身邊,看我的眼神竟夾雜了感激,誰說狼無情來着?我對它笑。
天終於亮了,我摸摸他的額頭,已經沒有那麼燙了,可仍有些熱,那戒指已經從他的衣襟裏滑出,在昏暗的光線下閃閃發光,我不禁趴在他的身邊,拿在手裏細看。竟然發現戒圈裏面有刻字,我藉着光努力看,等看清時不禁大喫一驚,是他——冒頓①!我驚愕得看向他,卻發現他的綠眸也正凝視着我……
註釋:
①冒頓:(mò‘dú,音同默讀)冒頓是人名,姓攣鞮(luānd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