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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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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府的宅子是太祖時傳下來的,瀚林老宅,木植廣被,甚是威屹。

當年武川一戰,呂仲攜十萬兵馬背水一戰,要知這十萬人中許多皆是剛點進府兵的農戶,使不穩刀槍的大有人在,卻全憑呂仲一人帳下運籌帷幄力挽狂瀾,將那北突厥三十萬鐵蹄擊退至關蘭山一帶,從此俯首稱臣三十餘年不敢再犯,瑞宗當即拜爲左丞,特賞了這座古宅。

此時呂掩正立在碧桐下逗弄一隻紅嘴鶯哥,此物乃前幾日御史中丞特意獻上,說是東瀛進貢來的寶貝,能學人嘴舍,當是好頑的很,得了立即拿來請丞相瞧瞧,圖個樂呵。

正得趣,門前的猩紅氈簾被人打起,見是兩個丫頭先出來,身後跟着一位體態華貴不勝柔弱的美嬌娘,身着一襲藕色流蘇窄裙,滿面粉光脂豔,款款邁着碎步朝呂掩走來。

“參見娘娘。”呂掩躬身,原這位不是別人,正乃護國公蔡鼎小女,如今深得聖上恩寵的蔡貴妃。

“免禮罷。”蔡貴妃打發兩個女婢下去,顧自拿了一根細竹籤字撥弄兩下那鶯哥,“模樣倒是稀奇,前些時日禮部分派的時候,我心裏琢磨着怎麼要來呢,倒好,落到你手上,也算我的了。”

“娘娘若是喜歡,常來就是。”呂掩退至石桌前坐下,將新落的幾瓣桃花和松香倒入乘酒的陶罐中,隨後又放在炭火上蒸煮。

蔡貴妃在一旁坐下,道:“呂大人卻不送與我,昨夜可是心急的一副憑何都能依了我,轉臉卻又見外起來。”蔡貴妃捻起一片桃花放入呂掩杯中,嬌聲道:“你說是不是,呂大人?”

呂掩將那煮好的桃花酒倒入杯中,入口嘗過,方知酒溫適宜,隨後推到蔡貴妃面前,道:“娘娘,請。”

那蔡貴妃接來飲盡,端的一副身姿婉轉媚態撩人,想那皇帝年方五十,早已燈枯油盡不日西山,不覺令人嘆惋。

此時長弓進來回話,見蔡貴妃也在,一時不知如何開口,正猶豫時,呂掩說道:“無妨,講來便是。”

長弓便將張真鬧進宮一事講來,因早已安排了人在飛霜殿外看守,只說龍體欠安,並未放行,卻不想那人跪在殿外不走,算來已有幾日。

蔡貴妃問道:“張真是何人?”

“回娘娘,此人乃戶部尚書張崇山小子,因張大人被押在大理寺問話,便往聖上要個說法。”

蔡貴妃聽了趣道:“那老不死的還沒嚥氣呢,你們就這般明目張膽將人抓了去,想必那手諭,也是從中動了手腳罷。”

呂掩拉過蔡貴妃抱入懷中,兩人廝磨起來,長弓識趣退了出去,呂掩道:“功過三皇德高五帝乃聖人君子所爲,呂某即非聖人,也非君子,何須講那法統,想取、只取便是。”

隨後起身道:“走,看看去。”

且說這頭張真跪了兩日,不說將輪值的侍衛太監換了幾班摸的一清二楚,就是那飛檐上的瓦片有幾何,也能報出個準數來,此時日頭正盛,張真早已飢渴難耐,老太妃隔一時辰便來請過一回,張真卻執拗不肯,湯湯水水送來好幾遭,也皆被張真婉言退回。

待那幾個宮女提着食盒走遠,張真連忙上手將口水抹了去,心道真是打腫了臉充胖子,只是那幾位姐姐實在好看,這面子便說甚麼也得保住。

“小公子這麼跪着,可是擋了老朽覲見的路,不妨往旁邊挪上兩寸,也好讓老朽過去。”

張真聞聲回頭,只見一錦衣華貴的老者站在身後,一副三白眼,兩顴無肉,正盯住他煞有介事的擺弄衣袖。

張真回頭翻白眼道:“大路這麼寬,還請大人繞行一步,張真下盤重,挪着不方便。”

呂掩隨即轉了話題,道:“張大人販賣私鹽,犯得可是S頭的大罪,小公子當下應前往昭仁宮找太妃說情,到時莫要株連了九族纔是,好端端在這跪着,天都的法典可不會體恤公子年幼。”

“你放屁!我爹便是丟了身家性命也不會做坑害百姓的事兒,是黑是白,我自會找皇上理論,哪輪得到你在此地紛說!”這要換作市井,他早將人打的爹孃見得不識,因在宮內礙着幾分禮數,到底剋制住了,只罵道:“見你穿的人模狗樣才尊稱一聲大人,卻忘了狗嘴裏是吐不出象牙來的。”

呂掩不惱反笑,道:“可巧,老朽此番進宮,便是與皇上商討張大人何時斬首一事,小公子既不肯讓路,老朽繞了便是,無妨、無妨。”說罷大笑起來,拂袖自張真面前走過。

張真跳起,怎料腿腳麻痹早已失了知覺,因站立不穩又重重摔了回去,再看那頭呂掩已然踏進飛霜殿,張真不經思忖,此人出入皇上寢宮未免隨意,連通報都不曾,竟十分好奇起這人身份來,張崇山以往從不在府內提起朝堂之事,脫了官袍端的是一副置身事外,如今卻慘了張真,與當朝首相叫罵一番卻不知撩撥的是老虎的屁股。

此時太妃又派幾個丫頭來請,原不是他不知進退,幾次三番推拒此等盛情多少也有點不知好歹了,卻因腿腳走不利索,礙着面上又不好開口叫幾個姐姐扶將,所以支吾不定的,也弄得幾個丫頭一頭霧水。

正半推半就時,卻見老太妃所駕儀輿已到了跟前,那明黃金頂款款落下,帷簾打起,伸出一隻狀如枯竹似的手來,儀駕裏的人輕輕招手喚道:“寶兒,我的乖孫兒,快上來讓我瞧瞧。”

說罷張真被幾個丫頭攙扶着一瘸一拐上去了,屁股還沒坐穩,便被老太妃一把撈在懷裏緊着心疼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道盡了辛酸,原不是別的,且說這老太妃正是賴月娥生母,千金公主下嫁寒儒薄宦這等美談,偏巧說的便是賴月娥與張崇山,先皇愛女,賜婚賜姓,何等風光恣意。今親見了外孫,不想受苦這般,全不見往日靈動,不由心頭酸楚,聲淚俱下。

“我兒受苦了。”說着又是一番慟哭,“我原想皇上感念本宮舊日恩情,好歹也是小女親夫,這死罪可是能免了的,哪成想卻是日日拒之門外,只說身體抱恙不見,也不讓人進去瞧個究竟,我只當是情分淡了,這人,怕也是保不住了。”

張真心下更是哀絕,想的全是早先如見了仇家一般,如何日夜的與他爹較勁,自覺千不該萬不該,想到此,兩人又抱在一處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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