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姜澈本以爲，躲過被綁匪剁碎了燒掉的厄運，沒想到還是被砍成兩截。
不是，你有病吧！
S人滅口，取魂魄煉邪門法器就算了，你砍這泥塑木雕的神像做甚麼？
好玩嗎？
咔！
姜澈眼前一黑，他發現，神像獨眼，在摔落地上之時，受到震動之後居然掉下來了。
這下他徹底瞎掉了。
也因此沒看到，那中年道人去而復返，左右打量了一番，落在摔倒的神像上，帶着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後才離開。
“只能再撐三日。”
姜澈心如死灰，已經是感知到，神像被腰斬之後，連帶着最後一點靈光受到影響，原本能支撐三個月，如今只剩下三日了。
三日之後，要麼死，要麼成爲孤魂野鬼。
這簡直就是無妄之災。
再也沒有比他更悲催的穿越者，都沒能活過一週。
那滿身青紫氣絕的嬰兒，緊握的小手張開，然後神像獨眼正好滾到他手掌上，似乎是下意識的肌肉反應，又緊緊地握起，把神像獨眼握在了手中，然後，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冷！
姜澈只覺得渾身冰冷，止不住的發抖，凍得腦袋發木僵麻，下意識的想要靠近背後傳來的暖意。
快凍僵的腦子，下意識覺得不對勁。
他之前可是半點沒有感覺到冷。
事實上，泥塑木雕的身軀，當然不可能冷。
這是人之將死，其身也涼了？
還是發生了甚麼自己不知道的變化？
地上，滿身青紫，雙眼緊閉的嬰兒，一口氣吐出之後，眼皮顫動着，用力睜開了雙眼。
模模糊糊，朦朦朧朧，如霧裏看花。
我這是瞎子復明？
姜澈感覺有些詭異，不但不瞎了，連獨眼龍都恢復成雙眼健全？
我的身體？
不是被腰斬了嗎？
他很快就發現，自己現在變成了嬰兒。
“我這是奪舍了嬰兒？”
“所以，我之前回應孕婦的祈願，那一點願力還回去，護住這嬰兒殘留一口氣，但是不知道爲何，對方魂魄早亡，等到我被腰斬之後，進入他體內。”
姜澈只覺得，自己就好像是在蹦極，還是沒綁繩子的那種，一直在往下落落落…
原本苟在神像裏面，還能活三個月，然後被中年道人一劍劈了，好歹也能撐三天。
現在這情況，怕是半個小時都撐不過去，就得凍死在這破廟裏面。
沒凍死也得餓死。
凍餓死的山神？
這像一個冷笑話。
咔嚓。
嬰兒姜澈手中的眼睛碎成一堆木屑，從手中灑落，他感覺自己的心也碎了。
誰有我慘？
他下意識的蠕動了下身體，想要靠近嬰兒母親，又想靠近火堆一點。
渾身無力，也就只能蠕動一下，別說站起來了，連爬都爬不了半分。
姜澈也是心中悲憤絕望。一方小巧的玉璽浮現在腦海之中，晶瑩剔透，玉鈕乃是羣峯連綿的形狀，下刻“雲琅府君”四個字。
這方印璽，是雲琅山神，以自身神力，凝聚山神權柄，所煉製而成，算是祂的身份標誌之一。
其中本該有諸多妙用和能力，可惜的是，隨着時間流逝，雲琅山神自己都要消逝了，這雲琅府君印璽，也只剩下了基本的功能。
哪怕如此，依然是件寶物，擁有不少妙用。
可惜，對姜澈如今的處境，沒有半點幫助，又不能當奶喝，他沒被凍死也得餓死在這裏。
身體越來越僵硬冰冷，意識也是漸漸模糊，呼吸微弱。
這荒山破廟，除了綁架劫道的，就只剩下S人煉魂的道人，再無其他人往來。
拼着最後的力氣，姜澈給自己翻了個身，靠近火堆，想讓自己能撐久一點。
透過火勢漸漸減小的火堆，分明是看到，一條模糊的影子，正在緩慢的靠近。
“嗷嗚！”
低沉的吼聲在耳邊響起。
狼？
姜澈沒想到自己還能更倒黴。
凍死餓死之前，先被餓狼填肚子去了。
“巡山！”
姜澈念頭轉動困難，在那巨大的狼頭靠近自己，清楚看到嘴角滴落口水，鋒利的狼牙即將咬碎自己腦袋的時候，默唸了面板上的神通。
“希望有用。”
姜澈只能是內心祈禱，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至於死得體面這種事情，他都赤身裸體，要被餓狼吃了，怎麼可能體面。
一瞬間，腦海之中的雲琅府君印璽，閃爍了一下，接着光芒黯淡了不少。
姜澈分明是看到，那餓狼殘忍嗜血的眼中，閃過驚懼之色，整個身體直接趴到了地上，抖得跟篩糠一樣，一時間居然是爬不起來。
有用！
姜澈心中一喜，但是，這也只是延緩一點他死亡的時間罷了。
“如果能夠馭獸就好了。”
“試試？”
“至少能喝血喫肉，聽說狼肉是酸的，血是臭的，只要能…”
姜澈腦海裏面念頭未絕。
寒光閃過，餓狼腦袋被一把劍釘在了地上。
姜澈心都涼了，每次當他以爲希望出現的時候，就馬上被打滅了。
不會是那S人煉魂的邪惡道人返回了吧？
眼前出現了兩個窈窕的身影。
“不是他。”
姜澈心中下意識鬆了口氣。
“小姐，都死光了。”
一個帶着點沙啞的女聲，在耳邊響起，不帶絲毫情緒變化。
姜澈嘴巴囁嚅着，很想喊一句：“我覺得我還能搶救一下。”
但是，這嬰兒本就是被中年道人剖腹產出來，先天有所不足，再加上他自己也是虛弱，一番折騰下來，氣息微弱，快死了，更別說是張嘴說話。
“是我害了她，本以爲......”
另一個清脆悅耳動聽的聲音響起，帶着慚愧悲傷之意。
“啪！”
聲音極爲的細微，還是驚動了說話的兩個人。
卻是瞎眼孕婦，之前被中年道人剖腹的時候，屍體翻滾了一下，壓住了一根枯樹枝，這個時候，恰到好處的壓斷了。
“嗯？還有氣。”
姜澈雙眼朦朧，只看到一個身影，似乎是俯身查看自己的情況，是那沙啞聲女人。
“救人。”
清脆少女聲音則是毫不猶豫道，伸手掏出甚麼，湊到自己嘴邊。
然後，姜澈就感覺到自己的嘴巴被塞進了甚麼東西，入口即化，一股暖流，自喉嚨入胃，緊接着蔓延周身上下，總算不再是那種僵硬麻木快死的狀態。
“小姐，何必浪費一顆珍貴的回春丹......”
沙啞女聲顯得有些不滿。
“他爹…救…他娘…”
清脆少女聲音說道。
姜澈拼命地瞪大雙眼，想要看清楚這兩個人，但是一股睡意帶着疲憊襲來，眼皮閉上就再難睜開了。
兩條曼妙的身影，抱起姜澈，爲他擦去身上的污穢，又用棉衣仔細的裹了起來。
姜澈眼睛睜開一條縫隙，只見到熊熊大火燃燒，之後就徹底昏睡過去了。
接下來，姜澈一直都是昏昏沉沉，大部分時間是在沉睡之中，也只是斷斷續續的聽到一些對話。
......
陳家村。
村外農田，稻穀已經收起，只留下一片狼藉，有青草冒出。
一行人走來，前面帶路是個四十多歲滿面風霜的中年男子，一身陳舊錦袍，腰間懸着一把刀，刀鞘磨損痕跡嚴重。
跟在這風霜中年男子身後，則是男女老少七個人。
“到了，就是這裏，要論對雲琅山脈的瞭解，姜家小哥說第二，在整個竹山城，無人敢說第一。”
風霜中年男子說話的時候，已經是站在陳家村村頭邊上座農家院門前了，隨手就推門走了進去。
院子裏，只見到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正收刀入鞘，聽到動靜，皺眉看了過去。
那跟在風霜中年身後的七個人，在看到少年的瞬間，都是感覺眼前一亮。
十三四歲的年齡，身高已經將近一米八，劍眉星目，神采內蘊，皮膚白皙，是個翩翩美少年，尤其身上氣質沉穩，半點看不出少年的毛躁。
少年自然是姜澈，距離風雪山神廟，已經過去差不多十四年時間了。
那日他被送回到陳家村爺爺身邊，發燒十幾天，勉強被救活過來，之後就在陳家村，跟爺爺相依爲命了。
一年前，爺爺姜明非摔了一跤之後，就時常迷糊，老年癡呆了。
“黑子叔，這幾位是？”
姜澈沉聲問道。
風霜中年男子是陳家村人，叫陳黑子，主要是做一些掮客的事情，之前也打過不少交道，算是讓他了解到這個世界的大多數常識之類。
至於那七個人…
“高手。”
姜澈心中第一時間就有了判斷。
七人，五男兩女。
爲首者是個看起來六七十歲的老者，滿頭白髮，依然是精神矍鑠，看不出半點老態。
一對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女，關係親暱，應該是夫妻。
剩下的三男一女，都是三四十歲左右，正是壯年，腰間都懸着長刀，神情警惕，可能是護衛之類。
姜澈目光掃過陳黑子，眼中帶着不滿之色。
陳黑子臉色訕訕，心中知道自己這是引起姜澈的反感了，眼前這少年，雖然不到十四歲，但是心智成熟，聰慧過人，自有主見，不好攀交情。
這次自己沒有提前打招呼，就把人領到他家裏面來，引起不滿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