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羅妙悅聞言,嬌軀一震。
他昨晚動手時,面色之猙獰不似作假,哪有可能一磕碰就轉了性子?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不過是看自己能帶來喫食才這般好的吧。
念及此處,羅妙悅心中悽苦,只怕這頓喫完,又得捱上一頓毒打了。
張晨看着自家媳婦本是有些驚色,卻忽然一臉幽怨,不由得捉着她的小手。
既然有了這麼嬌俏的媳婦,那怎麼說也得擔負起一個丈夫的責任。
前世學富五車,單身二十多載,這一世好不容易有了媳婦,不能就這麼沉寂下去!
“相公!”
羅妙悅手上先是被一陣溫熱包裹,嬌軀一軟,後又被輕輕一拉,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倒向張晨的懷裏。
溫香軟鈺在懷,張晨呼吸有些急促,反手將她抱住,試圖安慰。
剛嫁人不久的羅妙悅,也不過是剛出閣的少女,哪經歷過這種陣仗,還以爲張晨欲行房事。
她又驚又羞,在破木牀上縮成了一團。
本能的想推開張晨,又怕餓得形銷骨立的他,再一磕碰又變回原來的破落二世祖。
逃也是不能逃的,要是逃婚,轉頭被告了官府,就得被鄉里活活打死!
她的婚姻是國君詔令。
大永國周邊羣狼環伺,連年徵調壯丁戍邊徭役,不但誤了耕種,還誤了生育。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一旨即婚詔令遍傳王土。
凡適婚者需當年婚配,次年產子,若有違者,連坐鄉里,嚴懲不貸。
逃婚是死罪。
這也是爲甚麼,羅妙悅哪怕捱了張晨的毒打,也絲毫不敢有逃的想法。
她雙目淚溼,顫聲道:“不,不要,我還沒準備好。”
張晨微微一愣。
旋即反應過來,羅妙悅如此抗拒,定是原主總欺負她,下意識的恐懼。
禽獸!
“娘子,對不起,以前是我不對!”
他狠狠扇了自己兩巴掌。
羅妙悅遮掩着重新穿好衣服,坐回了木樁上,還沒回過神,卻聽見張晨疑惑道:
“娘子,這米湯也太鹹了,下回少放點鹽。”
張晨在大學裏選修過營養師的課程,人體每天必須攝入一定的鹽分,裏頭的鈉鉀是人體代謝的必須之物。
但凡事都要談劑量,再好的東西,喫多了對身體傷害也是很大的。
“相公,你說笑了,咱們家哪買得起鹽啊。”羅妙悅撇了撇嘴道。
“那這鹹的?”張晨一臉疑色的小聲嘟囔了一句。
“一會我翻翻家裏,看看能不能找點東西出來,當一些銀錢。”
羅妙悅喝湯水的動作一頓,轉頭說道:“不用了......”
“咱們總不能真給餓死了吧?你嫁給我,我不能一頓飽飯都讓你喫不上吧?”
張晨語氣有些隨意,但一臉的堅決。
“咱家要能翻出東西來,不早就被你拿去當了麼?”
張晨昏迷之際,羅妙悅搜刮三尺,愣是一點值錢的物件都沒找出來。
“我離家的時候,我娘塞了一點錢給我。”
羅妙悅說完,轉身出了土屋,看了會兒,確定在張晨沒跟出來,又拿起竹竿把包袱捅了下來。
她從裏面先是拿了三枚,猶豫了片刻,又放回去一枚。
又看了破土屋的方向,確定沒人,這纔將重新包好的包袱換了個地方掛起。
回了土屋就將兩枚銅錢遞給了張晨。
張晨看着掌心有些鏽跡的銅錢,不由得百感交集。
他又喝了兩口米湯,起身便出了土屋。
羅妙悅看着張晨瘦削的背影,一陣發愁,才兩枚銅錢,能捱多少日子啊?
她想着明天回孃家去借些農具,找塊地開墾了。
再賒些種子,先種上,等收成了再還。
辛苦點,但喫上飯總是沒問題的......
張晨勉力撐着身子,一步三喘的走着。
走着走着,忍不住又給了自己兩巴掌。
這才結婚沒多久,不但快餓死了,還花媳婦的嫁妝錢,這還是男人麼?
也許是有了運動的緣故,腦海裏的碎片又活絡了起來,慢慢融進了張晨的腦海裏。
原來這個世界和前世是有些關聯的。
度量衡是差不多的,文是小篆,也有孔儒學說,就連大永國周邊的強國也都是些草原的遊牧民族。
但也有許多地名難以對上,大永朝更是前世從未出現過的。
原主所在之地,是秦嶺以南的丘陵之地,名叫樂東山張家村。
他對這個世界的瞭解,大多來自鄉里的說書先生,十分匱乏。
但買糧的路總還是記得的,過一座山,涉一條澗,再走上幾刻鐘便能到了鄉里的糧鋪。
張晨幾次差點昏倒在路上,不過想着家裏的媳婦,還是堅持着回了家。
而家裏的羅妙悅也早已將破土鍋喫完刷洗乾淨,又去了村裏遠處摘了幾把野菜。
她剛一回家,就看見面無菜色的張晨暈倒在那扇空空的大門前。
旁邊還落了幾個竹筒,好在蓋子嚴實,不然裏頭的糧食全都得灑了。
羅妙悅數了數,有三個竹筒,還有一個截了一半的竹筒。
她面色微變,心裏有些驚慌,怎麼才三個竹筒?
打開一看居然是稻米,還有半個竹筒的粗鹽。
她趕忙拍醒張晨,問道:“相公,你怎麼買了稻米?陳谷更便宜些,該買陳谷的啊。”
早知道,自己應該一起跟着去的,這個破落的二世祖哪懂過日子。
就這些,一天一頓也只能撐上三天,而這粗鹽更是白買了,家裏那口井裏的水就是鹹的。
最重要的是,張晨哪兒來的錢?
張晨勉強睜開眼,有些茫然看着自家着急的媳婦,頭一歪又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張晨已經聞到了久違的米飯香,饒是知道男兒該有錚錚鐵骨,但他此刻也不由得有些淚目。
在羅妙悅的幫助下,勉強靠在牀頭。
一口一口喫着羅妙悅喂的飯。
感慨了一句:“娘子,好鹹。”
“相公,你再不喫,我就真的剋夫了。”羅妙悅有些哭笑不得,這都甚麼時候了,還顧着喊鹹。
“你去幫我弄點水吧,我自己喫就好。”
張晨軟着手想接過米飯,卻看到竹筒裏的米飯也只有淺淺一層,但裏頭的米粒顆粒飽滿,馨香動人。
“沒事,我照顧你是天經地義的事。”
“相公之前沒把我趕出去,我就已經心存感激了。”
要是進門前張晨說個不字,轉頭官差就得把自己送進官窯裏,那可比死了還難受。
張晨嘆了口氣,說道:“娘子,我就買了小半截竹筒的鹽,哪怕不省着點用,也不能放這麼多。”
“喫多了對身體不好。”
原主以前是喫喝不愁的小地主家二世祖,但老子一走,他就將田產輸了個精光,現在哪有奢侈的資本啊?
按照原主的活法,種地是不可能種地的,只能賭一賭,借一借才能維持的了生活的樣子。
要不是有一晚夢見死去的老爹鬼哭鬼吼的威脅,他估計連這處小破院都留不住。
“相公,你在說甚麼胡話呢?”羅妙悅又餵了一口張晨,皺眉道:
“你那粗鹽白買了,咱家那口井裏的水就是鹹的。”
張晨聞言一愣,又細細咀嚼了一番,竟然覺得飯裏有些東西硌牙,唾沫子一浸又化出一股鹹味來。
這,這是鹽粒啊!
“相公,明天我想回趟孃家。”羅妙悅低着頭,餵了最後一口飯給張晨。
“回孃家?”張晨聞言一愣。
“我想跟家裏借點農具,找塊地開墾一下......”
“娘子,你要去種地?”張晨一聽便覺得離譜。
“等地裏的糧食長出來,咱倆墳頭草都三米高了。”
“農具也是別人每天都要用的,哪有剛娶了你,就讓你回家借東西的?”
“你別擔心,過了明天,我就讓你喫上飽飯。”
“相公,你誤會了,我......”
羅妙悅驚慌的說道。
“不是誤會,而是不能怎麼做,你把農具借了,你家裏人怎麼辦?拿手刨地麼?”
張晨笑了笑,底氣十足的說道:“我保證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去吧。”
羅妙悅看着自家相公幹瘦的臉,笑得有些面目可憎,一時間也不敢再提回孃家的事。
只是囔囔的說道:“可不種地哪有活路啊?”
“咱家不種地,可以製鹽啊。”
“製鹽?”
羅妙悅聞言,驚瞪起了一雙水汪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