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光之災!
青山觀,正殿。
一襲月白道袍的身影雙手持香,衝祖師爺的金身虔誠恭敬拜了三拜。
身影神情寡淡,氣質清冷,一張臉精緻明豔,如月中仙子一般。
手持拂塵的觀主元起一臉哭唧唧:“徒兒,你當真要回那勞什子侯府,不要爲師了嗎?”
“他們棄你不顧十載,都是爲師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如今說回去就回去,是不是忒沒良心了?”
慕容淺將香插進香爐,扭頭看向老道,語氣無奈。
“師傅,這幾日我畫了數千張平安符,刻了上百玉符,就連法器都爲你滋養了不下百件。”
“便是這些,已足夠支撐觀中十年開支,你還要如何?”
元起神情一滯,而後愈發傷心:“在你看來,爲師就是那起子貪圖你法器符籙的小人嗎?”
“爲師是關心你,怕你回去了受欺負。”
“不如留下吧,如今侯府是你繼母當家,你便是回去了,這大小姐也沒甚麼做頭。”
師傅說的這些,慕容淺如何不知。
當初那毒婦能在過門後,便算計一個不到五歲的小娃娃,將人趕出府門自生自滅。
如今突然想起來把人接回去,只怕也沒安好心。
可她早已不是真正的慕容淺,皮囊雖還是這具,但內裏的芯子早就換了人。
那個被趕出家門的可憐小姑娘,早已凍死在她被趕出來的那個冬日。
她佔了慕容淺的身體,自然要承這具身體的因果。
更要爲這個可憐的小姑娘,討回屬於她的公道,將這樁因果了卻。
就在這時,一名小道童飛奔而來,衝元起和慕容淺行了個道禮。
“見過師祖!慕容淺師伯,來接您的人到了,請您快些出去呢。”
慕容淺點點頭,拎起一旁早就收拾好的布包,轉身準備離開。
“徒兒啊,爲師捨不得你……”元起一把保住慕容淺的大腿。
慕容淺無語:“說吧,想要甚麼?”
元起的目光落在她腰間懸着的七星銅錢劍上。
慕容淺伸手把銅錢劍摘下,遞給他。
元起歡喜結果,眼風又悄咪咪看向她的羅盤。
慕容淺:……
“師傅,修道之人,該懂的適可而止!”
元起鬍子一翹,又要開始乾嚎!
慕容淺:……
真是怕了他了!
將羅盤一把拽下,扔給這個無良師尊:“這下,可能放開我了?”
元起七手八腳的接住羅盤,在心裏默默盤算了下,發現也沒甚麼羊毛好薅了,這才鬆手。
拍拍屁股從地上站起來:“徒兒啊,你可要記得,常回來看看爲師!”
“是想我經常回來給你畫符吧!”慕容淺毫不留情的拆穿。
元起尷尬的嘿嘿笑了兩聲:“都一樣,都一樣!”
慕容淺懶得理會他,轉身欲走,邁出兩步,到底回頭,冷聲扔下一句。
“師傅,你年紀也大了,遇事不要瞎逞能。若有解決不了的,可傳信給我。”
正在擺弄到手法器的元起動作一頓,抬眼時,眼前已沒了那道纖細清冷的身影。
良久,老道幽幽長嘆了一口氣。
正殿外拐進來一道修長身影,聞見老道嘆氣,面露不解。
“師傅,可是師妹此去有甚麼危險?”
老道撇撇嘴:“呸呸呸,你師妹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能有甚麼危險。”
“那你這般長吁短嘆的又是爲何?”
老道看向觀門方向:“我只是嘆息,以後沒了你們師妹給你們兜底,你們這羣孽徒再闖了禍回來,可如何是好哦!”
孽徒本徒:……
師傅,咱們青山觀最能闖禍的人是誰,你當真不知道嗎?!
再說慕容淺從正殿出來,一路不疾不徐的到了門口。
只見門外石階之下,停着一輛堪稱簡陋的馬車。
一個身形魁梧的婆子並一個小丫鬟立在馬車旁,看到慕容淺出來,那婆子神情倨傲的掃了她一眼。
“大姑娘架子可夠大的,真真是讓老奴好等。”王婆子語調輕慢,“不過老奴就是個下人,等一等倒是甚麼。只不過京裏侯夫人和老夫人也在等着,姑娘一個做晚輩的這麼拿喬,傳出去怕是要有損姑娘的名聲了。”
慕容淺抬眼輕飄飄望過去:“我的名聲,不是早就沒了麼。”
當初原主被繼母構陷,推倒害她差點流產,小小年紀就背上暗害主母、戕害手足的罪名,被趕出侯府。
永安侯府的嫡長女心思歹毒,容不下永安侯續娶的新婦的名聲,早已響徹上京。
是以即便這些年永安侯府對她這個嫡女不聞不問,上京衆人也沒覺得永安侯和夫人有多冷血不近人情。
王婆子本是想借此拿捏她,讓她害怕,給自己好處求自己回京後在侯夫人和老夫人面前替她美言幾句。
沒成想,她竟如此不識趣,居然破罐子破摔!
既如此,可怨不得她,回去後,她定要在侯夫人和老夫人面前,好好編排她一番不可!
慕容淺無視她難看的臉色,抬腳走向馬車。
路過王婆子身邊時,看着她說了一句:“你眉間多雜紋,印堂漆黑泛着血色,今日必有血光之災。”
“勸你少造口業,靜養身心,或能有個安享晚年的結局,否則……”
王婆子臉色一變,語氣陡然變得尖刻:“大姑娘,我不過好心提點你一句罷了,你不領情就算了,竟還詛咒老奴!你這般不識好歹心腸歹毒,回了侯府,老奴定要如實向侯夫人和老夫人稟告!”
“隨你,我也不過是好心提點你一句罷了!”慕容淺說完,抬腳上了馬車,“抓緊趕路吧,再耽擱,一會兒就走不了了。”
見她拿自己說過的話來懟自己,王婆子臉都氣綠了。
一巴掌拍在身旁小丫頭胳膊上:“死人啊,還愣着幹甚麼,沒聽見大姑娘說讓我們抓緊趕路嘛!”
礙着慕容淺大小姐的身份,王婆子不敢不敢衝她撒氣,只能把怒火全發泄在同來的小丫鬟身上。
小丫頭被她一巴掌拍得生疼,卻不敢多言,紅着眼圈伸手來扶王婆子上馬車。
王婆子罵罵咧咧往車上爬,也不知怎地,腳踩在車轅上時突然一滑,人往前一載,門牙正好磕在車轅上。
“哎喲……”
王婆子登時痛的慘叫起來,手一摸,一手的血。
正應了慕容淺方纔那句:血光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