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四目相對,溫思晴藉着火燭的光能看到蕭琰湛藍色的眸子裏倒映出她的臉,清晰的巴掌印火辣辣的痛徹心扉,卻依舊泯滅不了她亮如白晝的眸子。
溫思晴抿脣輕笑,“我自幼在府中長大,如履薄冰,自然知道尋常人所不知道的路子出去。”
蕭琰沉着臉看着嬌小的人兒,衣衫凌亂帶着灰塵。
“本王且信你一次。若是你助本王離開,本王允你報官一事,助你脫困。”蕭琰擲地有聲。
聽到蕭琰答應自己的承諾,她單薄的身體驟然放鬆,沒了方纔的拘謹。
溫思晴不知道蕭琰來這裏的動機是甚麼,只知道平西王S伐果斷,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絕不會食言。
更何況如今他們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聰明人絕對不會做斷自己一臂之事。
“小時候剛回到家,就把我安排在了這一處偏僻的院落,溫夫人總挑各種罪名來磋磨我,在她看來,骨肉至親也抵不過鄉下野丫頭的一身刁習,我也因禍得福,再一次被磋磨時找到了一條暗道,有備無患。”
溫思晴隨手抹了一把她嘴角的血跡,將蕭琰從她的牀榻上扶起來,嬌柔的聲音簡單概述了她所知道的路。
蕭琰眸色暗了暗,三年前風光霽月的美人明豔動人,原來竟也遭受了諸多他所不知道的事。
閨房靜謐陰暗,火燭被窗縫泄露進來的風吹的四處搖曳,兩人身影相依偎糾纏。
【沒想到竟然真的是平西王,這次回來不會是針對丞相他們吧?】
【女主這個蠢貨竟然想要去幫這個亂臣賊子,到時候男主和他父親恐怕都要被她牽連,她到時肯定會後悔!】
【只有我剛纔聽到女主說的一番話有着淒涼嗎?平西王和女主好像身世都挺可憐的。】
【樓上的,我只感覺這兩個郎才女貌,有點子般配。】
溫思晴一邊扶着受傷的蕭琰坐起來,一邊看着猝不及防竄入她眼中的彈幕,也算片面的瞭解了平西王蕭琰這次過來的動力是甚麼。
然而一直到最後一句彈幕出現。
這兩個人郎才女貌,有點子般配——
被震驚到的溫思晴當即手一軟,剛剛坐起來的蕭琰措不及防的向後倒去,拉着溫思晴一同倒在了閨牀上。
女人嬌軟的身體撲進男人的懷抱中,血腥味和強勢的荷爾蒙氣息橫衝直撞的撞進了溫思晴的鼻息間,她竟感覺到莫名的炎熱和羞憤。
蕭琰也同樣下意識的抬起左手扣着她不盈一握的眼神,這一動,扯的他的傷口再次溢出了血,他喫痛的悶哼,“嗯......”
“還不起來?”蕭琰垂眸掃了一眼壓在身上的女人,結實的身體緊繃,少女的馨香挑逗着他殘存的理智。
溫思晴趕忙起身後退,臉色蒼白又帶着清晰的紅印,說不清到底是疼還是羞,“不,不好意思,王爺,方纔民女一時沒了氣力。”
溫思晴拉着蕭琰重新起身,繞過堂前,來到了偏廳,偏廳的側面擺放着屏風和書架,她拉動木質書架,暗門驟然從地面打開。
“王爺,民女只能送你至此,往前直着走約麼一炷香的功夫便能通到城西,民女恭送王爺。”溫思晴施施然行禮。
這一處暗道通往城西。
蕭琰湛藍色的眸子閃了閃,看樣子,這地下暗道很大,也是溫崇爲了活命,提前給自己留了後手。
不過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蕭琰點頭,“本王知道了。”
話落,他轉身離開。
溫思晴看着暗門逐漸關閉,她精緻虛弱的臉被燭火照的時亮時滅,她在撐不住身體的疼痛跌落在地上,口中的鮮血從嘴角滑落。
說不傷心是假的,她也曾經期許過父親和母親能夠像對待溫思雨和溫思陽一般對她,只可惜她時運不濟,少了些福氣,最後也只能落得個被磋磨的下場。
她這父親下手,着實狠了些。
溫思晴苦笑,撐着破敗的身體起身,回到牀上蜷縮休息。
......
蕭琰藉着牆壁上的火燭慢慢摸索着,逼仄狹小的通道充斥着泥土的清香和陰冷潮溼,若是換做以前,蕭琰並不覺得有甚麼,反而這會兒竟感覺到寒冷。
他定了定心神,加快步伐離開,約莫走了將近一炷香的功夫,逼仄狹小的空間逐漸變得開闊起來。
藉着燭火,他依稀看到了前面的斑斑點點,那是光亮,是月明星稀的光芒。
一直等到蕭琰爬出去,天天靠在旁邊的草垛土堆上,他喘了口氣,從胸口摸出火摺子向天空放了個信號煙花。
不知過了多久,兩個穿着便衣的侍衛騎着棕色的馬停在了他面前。
“王爺,您,沒事吧?”
“王爺,我們並沒有找到要找的東西,我們的人被溫崇跟蹤,爲不影響大計,只能離開擺脫他們,如今只剩下我們兩個在外接應。”
兩侍衛滿臉關切的看着坐在地上,滿身血污的男人。
蕭琰淡淡點頭,“無妨,溫崇向來狡猾,怎麼可能將最關鍵的證據藏於明面之上?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旁的日後再論。”
更何況,他現下也算是因禍得福,知道吏部尚書家中另一暗道,還怕困頓於方寸之間不成?
說着,蕭琰由兩個侍衛扶着從地上站起來。
正準備翻身上馬離開,他腦海裏忽然想到了溫雨晴那張清透單純的臉。
他頓了頓身形。
溫雨晴還等着他救他。
“明日隨本王回京,屆時,溫崇就算懷疑本王,也沒有半分證據。”
侍衛沒有異議,“是,王爺現下緊要的便是回去包紮傷口,屬下會讓其他暗衛回來。”
蕭琰翻身上馬,修長結實的身影微微搖晃。
他黑色的大氅下衣服略顯凌亂,棱角分明的臉上浮現出晦暗不明的光,他轉頭看去已經關閉的暗道,緊了緊手中的繮繩。
“駕!”
幾個人消失在瑟瑟風中,只餘下城外肆意生長的蘆葦搖晃,席捲着夜晚的涼爽。
翌日一早,靜謐的城中喧囂起來。
“平西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