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昭昭。”他突然開口,聲音溫柔的能掐出水來。
攻城爲下,攻心爲上。要是能拿捏她,想要的的東西豈不是手到擒來?
誰知黎昭被這話刺的打了個冷顫,渾身惡寒:“我們之間......還沒熟到這個地步吧。”
“可我們已經拜堂成親了。”他仍舊不死心。
“你不是還說讓我改嫁嗎?”她脫口而出。
謝昀啞口無言,懸着的心到底是死過去了。
她詫異地望着謝昀,只覺得是蠱蟲啃到了這人的腦子。
和一個傻子爭執太多隻會顯得自己斤斤計較,她咂咂嘴,不再多說,專心寫起進補的藥方來。
一個鄉野丫頭會寫字?謝昀看她流暢地提筆、蘸墨,更加確信自己的想法。
而且,這奸細還不止一個。
不然探子怎麼會查不出來?
想到這裏,謝昀頭疼的揉揉眉心——對面已經打進被窩,他還睡的正香。
越想越氣,於是他狠狠瞪了她一眼。
黎昭的注意力還在藥方上,自然是沒注意這帶着些許敵意的目光,反而是將藥方塞到他的手上。
“內裏虧空太多,以我現在的能力只能吊着,等以後我飛黃騰達了肯定會治好你的。”
說着,她安慰的拍拍謝昀的肩膀。
謝昀狐疑地看向藥方,和平日裏太醫開的方子相差不多,只是少了兩三味不常見的藥。
看他不爲所動,黎昭推了推他,不滿道:“愣着幹甚麼?還不去抓藥?”
看她怒目圓瞪的樣子,謝昀只得妥協,命人去抓藥。
“這還差不多。”她得意地摩挲起手裏的毛筆。
看她得意洋洋、一臉藏不住事,謝昀不僅感慨:皇上派來的人如此這麼不中用。
一番閒聊後,他又派人繼續去查,最好是能查到黎昭這些年都見過甚麼人。
等到三更半夜,探子把消息遞到手上的時候,謝昀怔愣片刻。
連右手小指有燙傷痕跡都查出來了,就是沒有關於醫術的隻言片語。
黎昭身上有太多祕密。他垂眼沉思,雖然所剩時間無幾,但老國師對他有養育之恩,萬一這女人使甚麼手段......
不,他不能眼睜睜看着北辰宮落盡這樣一個不明底細的人的手裏。
他就該當場抗旨,拒絕賜婚,以絕後患!
說過的話如同直下三千尺的飛流,不可逆轉,他又做不出S妻這般品德低下的事情。爲今之計只能是祈求自己多活一點時間。
想到這裏,謝昀深吸一口氣,說道:“來人,去請後院那位。”
北辰宮後院一直有妖怪的傳言,在某人有意無意的推波助瀾下愈演愈烈,已經傳到了黎昭的耳朵裏。
“妖怪?”她按住書頁,疑惑地眨眨眼睛。
“聽說也是老國師的徒弟,不知怎的,突然就瘋了。”那小廝說的有模有樣,好像自己親身經歷似的。
“是嗎?”她訕訕說着,內心卻不以爲意。覺得是人性子孤僻,下人們以訛傳訛下就成了現在的模樣。
小廝見她毫不在意,瞬間火上心頭:“我說的可是真的,夫人若是不信,可以親自去看看。”
“你自己害怕還要我去?”她指着自己。
小廝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找補:“小的有一樣東西掉在了後院,小的本就膽子小,這才......”說到最後,他不好意思地摸向自己的後頸。
“那我多帶幾個人一起去。”黎昭合上書頁,準備起身。
“等等。”
“你又怎麼了?”她有些不耐煩,總覺得這人也該扎兩針,好好治治這話只說一半的毛病。
“那妖怪性格古怪,只允許一個人去。”
“你在這給我下套呢?”
“不是。”見自己的目的被戳穿,小廝心急如焚,不管不顧地大聲哀嚎起來,一副不答應就死在這裏的架勢。
黎昭被吵的心煩意亂,無奈之下只能答應。
當她一個人走在後院的小道上,看着滿目荒涼的野草地時,內心油然生出幾分悔意。
“我就不該答應那小子。”她喃喃自語。
前幾日下了雨,地裏還有些泥濘,藕粉色的衣裙沾了泥,髒兮兮的。黎昭嫌棄地撇撇嘴,打量着四下無人,她利落地捲起裙角,系在腿上。
殊不知有人正坐在樹杈上,看到這邊的動靜後,差點從樹上掉下去。
“你的這位新婚妻子,有些不一般。”
“滾。”
......
站在破敗的木門前,黎昭不安的絞着衣角,原因無他,門上一左一右各貼了兩個門神——邊上佈滿裂紋,只有一層薄薄的底色,唯獨眼睛斗大如牛,好似射出兩道淒冷冷的寒光。
她沒由來的感到心慌,畢竟自己真的是一縷異世孤魂。
於是朝着自己的大腿狠狠捏了兩把,穩了穩心神。
“黎昭啊黎昭,摁頭喫這個啞巴虧吧你。”
“咚咚”兩聲,無人回應。
“有人嗎?”她試探問道。
除了樹葉的沙沙聲,周圍靜得如同一潭死水。
她興奮地搓搓手指:“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罷,黎昭爬上牆邊的楓樹,藉着一根粗壯的枝幹翻進院裏。
原身沒喫過甚麼好東西,沒有二兩肉不說,體格也稱不上強健,勉強維持在一個不生病的狀態。自然是撐不住她這麼劇烈的動作。
“哎喲我去。”骨頭一軟,她冷不丁摔了個屁股蹲。
樹杈上又響起幽幽的聲音:
“哎,她比你還嬌貴呢。”
“滾。”
牆底,黎昭扶着腰,緩慢站起身來,在野草叢生的院子裏找小廝口中的“定情信物”。
“我真傻,真的。”她學着祥林嫂的語氣,唸唸有詞:“我明知道這是個不靠譜的人,我還信以爲真。連定情信物都能弄丟,這小子被人看上都算亂點鴛鴦譜。”
她越說越難過:“怎麼這種人自由戀愛都有對象,憑甚麼我就得嫁給個病秧子守活寡?”
“一點福沒享啥苦都讓我吃了?”
“還有沒有天理?”
“還有沒有王法?”
黎昭越說越激動,索性一屁股坐在一邊的大石頭上,破口大罵起來。
樹杈上傳來不大的動靜:
“你這新婚妻子......還挺有脾氣的。”
“......”
她薅了一把野草:“沒勁。”捂着隱隱作痛的屁股,利落的翻Q,走遠了。
原本在樹上看好戲的楚辰正襟危坐,在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後,他試探道:“你叫我......是要我......幹甚麼來着?”
謝昀白他一眼,並未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