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在黎昭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人利落的點了她的穴,質問道:“你在這裏做甚麼?”
又四下打量,很是疑惑:“怎麼進來的?”
她癟了癟嘴,一時間沒找好理由。
“料你也不會說實話。”謝昀解開她的穴位,眼神瞥向一邊翻開的書頁:“想識字?”
她瘋狂點頭,生怕錯過這來之不易的臺階。
“那我教你。”
藏書閣網絡天下奇聞異事,而且有不少是孤本,因此招了許多賊,能進藏書閣的人都有案冊記錄,怎麼沒來個人通報?
謝昀看向黎昭,心裏有了幾分猜測。
他嘴角一勾,心裏有了主意。
於是坐在臺階上,黎昭依偎他身邊,看着橘色的燭光映照在他黑白交錯的髮絲上,臉頰依舊是蒼白無比,眼下還有一片烏青。
她扮出害怕的樣子,順其自然地搭上他的手臂,指腹不經意貼在手腕上,仔細感受着脈搏的跳動。
脈象平穩,身體無恙......
眉頭擰成一個“川”字,她儘量維持着面部表情。
是蠱......
良久,纔敢確定自己的結論。
只有天生疾病的原因,哪有生來蠱毒的道理。她覷謝昀一眼,只覺得這樣容色絕倫的人最終落得一個英年早逝的結局,太令人唏噓。
蠱毒盛行於南疆,到她那個年代早就沒落了,不如趁着這個機會學一些?黎昭心想,一個計劃油然而生。
謝昀看她膽小如鼠、一團孩氣的樣子,生出許多詫異:
四肢乾瘦的一個小屁孩,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府裏給黎昭配了四個負責衣食起居的丫鬟,另有八名灑掃丫鬟。
十二個女孩子整齊劃一的跪下,着實把她一個現代人嚇得不輕。
最前面的女孩容貌出挑,合她眼緣。
“奴婢沒有名字,請夫人賜名。”
黎昭左思右想,最終在《本草綱目》裏挑了一個不錯的名字:“連翹。”
日月之行,星辰之律。天機不可泄露,惟有占星觀天、卜卦吉凶的國師方能窺探一二。
前朝也有不信邪、不敬神明的皇帝,他們大多死因怪異,民間有傳言稱是神靈發怒,幸有國師四處週轉,僅收了皇帝一人的性命。
因此謝昀這個國師,還是頗受敬重的。
黎昭翻看着手裏的醫書,她先學的針法,便請人打了九根亮晶晶的銀針,置於腰間荷包中。
“夫人學過醫術?”連翹看着她手裏的《傷寒雜病論》,十分好奇。
“我自小在山野長大,有一位神醫路過,見我有緣就教了幾招。”她字句斟酌,生怕露餡。
“原來如此,要是夫人學過蠱毒就好了。”
“蠱毒?甚麼蠱毒?”
連翹見她來了興趣,放下手中活計,解釋道:“永元七年的時候,皇宮裏突然冒出來一夥外族人,要不是國師恰巧在宮裏,恐怕皇上......”
永元是當今明帝的年號。
說到這裏,她似是有所忌諱,避重就輕道:“自此以後,國師重病纏身,皇上雖心有感激,卻......”
卻免不了弓藏鳥盡的結局?黎昭倏地反應過來,只要國師還活着,不就是昭告天下:有一夥外族人混入了皇宮。
讓敵人在自己的地盤撒野,這不是奇恥大辱是甚麼?
她嘆了口氣,愈發可憐起藏書閣那個孤冷寂寞的人來。
一日,黎昭在藏書閣亂轉,翻出一本灰撲撲的書來,封面是由簡體字書寫。
“怪不得沒人看。”她喃喃自語。
書裏記載了上一個穿越者的故事:說自己來自21世紀,精通天文算數,最終被皇帝看中,坐到了國師的位子。
“難道他也是穿越者?”
黎昭匆忙翻到尾頁,發現落款是“昌敬二十七年”,距今已經有將近四十年了,而且還寫下自己找到穿越回去的方法。
可惜時間久遠,字跡已經模糊不清。
昌敬是先帝的年號。
“這究竟寫的甚麼啊?”她心急如焚,恨不得將作者從書裏掏出來讓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念。
“看的甚麼?”謝昀突然冒出來,打斷了她的思路。
他一眼就瞅到那本灰塵撲撲的書,雖然嫌棄之情溢於言表卻還是伸出兩指捏了起來:“這是甚麼東西?”
“我在那邊翻到的。”她指了指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
謝昀皺了皺鼻子,隨意翻動幾頁。書頁裏夾雜着的灰塵傾巢而出,一波又一波的衝進他的鼻腔,恨不得刺進他全身。
肺裏積攢的癢意“嘭”地一聲爆炸,令他咳得昏天黑地,細如白瓷的肌膚染上一片薄紅,整個人搖搖欲墜,彷彿下一刻就會羽化登仙。
“我去。”黎昭眼快手急,立馬把那本書扔的遠遠的,又扶着他來到窗戶邊。
見他毫無緩解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她連忙捏出一根銀針,摸着穴位,毫不猶豫紮了下去。
謝昀立刻止住咳嗽,轉而冷靜的盯着她,眼神幽深暗邃,像是要透過她的皮囊看清下面的靈魂。
“我小時候跟一位先生學過一點醫術,這是......瞎貓碰到死耗子。”她磕磕巴巴的解釋着。
驀地,謝昀笑了起來,只是笑中帶着顯而易見的懷疑:“是嗎?”
聲音清冽冷清,如同山谷裏的溪流叮咚作響。
看黎昭臉上掛着“虛心”二字,他自然而然地想起前幾日置於書案上的幾張墨跡未乾的宣紙。
但是探子查出來的消息,可沒有會醫術這一條啊,謝昀無聲打量她。
有模有樣甚至都可以稱得上是手法嫺熟,與其說是“學過一點”,倒不如“精通”來的更恰當一些。
難道是永元帝和尚書府派來的奸細?
爲了一個半身入土的人至於花費這麼大心力?
他眼珠一轉,一條計策攀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