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天色擦黑,風雪漸停。
蘇知夏疲憊的睜開眼,濃烈的藥味撲面而來。
“師傅,這姐姐醒了。”
拿着蒲扇坐在藥爐前藥童嚷嚷一聲,隨後門外有位鬚髮皆白的老大夫掀開簾子進來。
蘇知夏艱難坐起身,頭痛欲裂。
“我怎麼會在這?”
老大夫替她診了脈搏,然後才摸着鬍鬚說道:“是一位公子送你來的。”
公子?
難道是沈硯?
蘇知夏很快搖搖頭,將這個可笑的猜測推翻。
他怎麼可能這麼好心。
“老先生,可還記得他是何模樣?若是他日遇見,我也好答謝一番。”
“那位公子黑衣儺面,看不見面容。”
老大夫搖了搖頭,“他已經替姑娘付了湯藥費,你若還有力氣便趕緊回家去,我這藥鋪要關門了。”
蘇知夏露出一抹失望之色,“我這就走。”
門外,風雪依舊。
好在沈府離此處不遠,她只用了盞茶的時間便回了府中。
燈火通明的客堂裏,擺着酒席,與沈硯相對而坐的人,來人青衣佩劍,面容粗獷。
“駙馬居然給九公主灌下三壇烈酒。”
他眼睛噙着猥瑣的笑看向沈硯,“駙馬若這般不喜歡九公主殿下,不如讓本官來一親芳澤。”
沈硯雲本來掛在臉上的笑意,驟然冷了下來。
“裴將軍,這種玩笑怕是開不得吧?”
裴烈咧嘴一笑,端起酒杯。
“若是駙馬不願意,本官給你賠罪。”
“賠罪就免了。”
沈硯冷冷笑了一聲,鄙夷道:“本駙馬估摸着,那種二手貨,裴將軍也看不上。”
裴烈混濁的眼睛裏湧動慾念,腦子裏浮現蘇知夏嬌俏的臉。
“倒也不見得,本官常聽聞,人妻有時候反倒比豆蔻少女更有滋味。”
說完,裴烈和沈硯相視一笑。
“哈哈哈哈,都說邊關苦寒見不到女人,沒想到將軍這般有生活,不過可惜了,那個賤人對本駙馬來說還有用。”
聞言,裴烈豎起大拇指。
“普天之下,敢這麼明目張膽罵公主的,就駙馬爺您一個。”
“哈哈哈,莫說是罵她,便是打她,她也會笑臉相迎。”
“駙馬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居然能把堂堂公主調 教的跟狗一樣乖巧,本官真是佩服佩服。”
“本駙馬也不清楚,許是魅力獨特,喝酒喝酒。”
“可惜本官是個粗人,長的也不俊俏,不然我都想試試九公主會不會迷上我。”
“裴將軍,此言差己,她也就是身份尊貴一點,實際上跟個狗皮膏藥似的,纏上了都甩不掉。”
燈火通明的客堂裏,不斷傳來不堪入耳的對話。
蘇知夏站在門外,肩膀輕輕顫抖。
風更冷,她再也站不住了,轉身想要離開。
可柳依依不知道甚麼時候已經到了她身後,抬手便推開了門。
“夫君。”
柳依依滿臉譏笑,“你們說話也不注意點,讓公主殿下都聽見了,一會萬一治你的罪名可怎麼辦?”
“她敢!”
沈硯打了個酒嗝,若無其事看向蘇知夏醉醺醺說道:“而且聽見又如何,正好讓她好好反思,免得天天糾纏不休。”
門前,蘇知夏低着頭,手心緊緊攥着。
她乏了,累了。
“知道了,以後不會纏着你了。”
話音一落,她轉身就走。
裴烈挑了挑眉毛,“駙馬,公主殿下好像生氣了,你還不趕快去哄哄?”
沈硯愣了一下,然後不在意的擺擺手。
“不用,只管喝酒,她也就這一會,明兒天一亮,她又會跑過來搖尾乞憐,哈哈哈哈。”
“駙馬,殿下深夜離府了。”管家匆忙來報。
“不必管她。”
一柱香以後,管家滿頭大汗。
“駙馬,門房說公主殿下去了玄武湖,好像要尋短見。”
“甚麼!”
沈硯酒杯掉在地上,一股子涼意從後腦勺直通腳底板。
他能欺她辱她,但是她可不能死啊!
不然皇上追究起來,可是要掉腦袋的!
玄武湖畔,蘇知夏坐在河岸上。
沈硯累的氣喘吁吁,從後面緊緊抱住了她。
“我怕了你了,不就是想讓我疼你嗎?我照做還不行嗎?”
他聲嘶力竭喊了一聲,用手捏住蘇知夏的下巴,用力吻了下去。
“滾。”
蘇知夏用力將他推開,反手扇了一巴掌。
“瘋女人!”
沈硯眼神裏血絲滿布,“你要死死宮裏去,別連累老子給你陪葬!”
“你放心,我不會死。”
蘇知夏面無表情,重新坐在湖岸。
沈硯聞言氣的渾身發抖。
“掃我酒興!”
說罷,沈硯拂袖而去。
呼出一口白氣,蘇知夏眼角的淚水結成冰晶。
她從懷裏取出一副畫卷,緩緩展開。
宣白的紙上,畫着一個書生。
暮色漫過青石階,他倚窗執卷,眉目如裁。
霜色長衫垂落如月華傾瀉,玉簪綰起的烏髮間漏下一縷碎光,勾勒出清雋的側影。
最重要的是那張臉,他的面容如雕琢般精緻,眉如遠黛,眼若秋水,鼻樑挺直如刀削,脣線分明,微微上揚時帶着幾分不經意的溫柔。
竟然和沈硯有八分相似。
雪花落在他的發上,白了少年頭。
蘇知夏伸出手指,摩挲着線條。
“顧卿塵,我若真的能與你這般白頭就好了。”
“你怎麼就丟下我走了?”
抱着畫,她哽咽着哭了起來。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個跟你一般模樣的人。”
“可他不是你......不是你......”
“顧卿塵......我累了......”
良久,蘇知夏緩緩站起身來,凜冽的西北風猛地吹來,她纖細的身軀突然朝着湖水栽了下去。
然而就在此刻,一雙手融了飛雪,攔住她的腰肢。
將她用力擁入懷中!
“殿下,你還沒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