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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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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南陽侯氣得倒仰,轉頭一巴掌抽在了桑懷志臉上!

但,沒完!

桑初晴不疾不徐地繼續說:

“他踢翻我的攤,豆腐八十文,其他物件折舊後合計一兩銀子。”

“我受到了驚嚇,精神損失費三十兩。”

她挽起袖子,露出昨天遇襲受傷、剛纔揍他崩裂了傷口還在滲血的手腕。

“他還打傷了我的手,醫藥費、傷殘費、誤工費,十兩銀子!”

她攤手:“總共四十一兩八十文,開價公道、童叟無欺!承惠!”

桑懷志大怒:“那你打我的呢!”

桑初晴平靜反駁:“我們同時出手,那叫互毆。你先砸我的攤、先出手打我,我這叫正當防衛!你技不如人,大老爺們,連我這個弱小可憐的女孩兒都打不過,怪我咯?”

“放屁!”桑懷志更氣了。

桑初晴轉頭看向南陽侯,蛇打七寸:“呂小姐退婚以後,整個帝京都找不到一個願意嫁爛賭鬼的了吧?南陽侯,就問你頭疼不疼吧!”

心疼女兒的人家,不會把孩子往火坑裏推;注重利益的人家,也都知道南陽侯爵位已經到頭了。

她這一說,就是在南陽侯心頭的怒火上澆了一桶油!

他壓抑着怒火,看向公堂上的京兆府尹:“張大人,斷案吧!這對父女竟敢毆打侯門嫡子,是以下犯上!”

桑懷志又行了,嚷嚷:“他們把我打成這樣,我要賠錢,三千兩!”

桑初晴精準卡bug:“剛纔那一巴掌是你爹讓我打的,不算。鼻子上的傷是我正當防衛反擊的,也不算。其他還有哪裏傷着了,咱驗驗吧?”

喻驚鴻看向女兒的眼神,頓時更亮了!

驗了,自然是根本沒傷!

桑懷志不滿:“我要求提證人!”

京兆府尹提了證人。

但,所有人都說,是他先挑事、並且動手打小姑娘!

南陽侯不悅地看向府尹。

本以爲民告官,京兆府這位應該是懂辦事的。

不曾想,這位還真的鐵面無私,公正斷案——

“本府宣判......“

案情起因、經過、發展,敘述得有點冗長。

唸完最後落錘:“判罰,南陽侯三公子桑懷志賠付銀子給屠戶喻驚鴻......抹零四十兩!”

這點銀子,對於高門大戶來說真不多。

但!

臉丟光了!

南陽侯怒極,狠狠記了京兆府尹一筆:“張大人,本侯謝過你了!”

這個“謝”字咬牙切齒,以後自會報復。

但張大人也不像是怕他的樣子,笑眯眯地道:“侯爺慢走!”

南陽侯氣呼呼地拎着桑懷志的耳朵走了。

桑雪落在後面。

她看向桑初晴:“府尹大人爲何會給你撐場子?”

自古官官相護,從來沒聽說過,民告官有贏的!

桑初晴咧嘴一笑:“因爲我命好,你嫉妒嗎?”

“有本事,你永遠都這麼好運!”桑雪跺跺腳,走了。

喻驚鴻追了上去:“阿雪!”

桑初晴知道他需要了斷,只喊了一句:“爹,我去給娘抓藥,你先回西市!”

出了京兆府,她去了濟春堂。

合歡輕聲稟報:“小姐,太子殿下來了,人在後堂。”

桑初晴挑眉。

沒急着去見太子,她吩咐:“走一趟京兆府,送一些東西過去,感謝張大人方纔幫我。”

合歡應:“是!”

桑初晴進了後堂,端正行禮:“民女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蕭景明,相貌端正、氣質儒雅。年僅十九,已有一國儲君的威儀。

“快起來。”他虛扶了一把,感慨道:“上回見面你還是官家身,如今就是民女了。”

“蒙殿下不嫌棄。”桑初晴面色淡然,不卑不亢地道:“殿下,民女有不情之請。”

“你說。孤答應過你,你救了孤的命,所有條件你儘管提。”蕭景明溫潤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南陽侯嫡女,幾乎每年宮宴上都能見到她,隨着年齡增長,她不僅出落得越發亭亭玉立,這氣度也是日益沉着冷靜。

她的處世手段,他也是見過的。

私以爲,若得此女入東宮做太子妃,何愁儲君地位不穩!

只是......

桑初晴有話直說:“懇請殿下差人去戶政處,用最快的速度,將我的戶籍從桑家轉到喻家。”

蕭景明雖不解她爲何如此迫切,還是同意了:“可。”

桑初晴一笑,欠身爲禮:“那就多謝殿下了。”

蕭景明眼底裏藏着遺憾,無奈笑了下:“你莫不是早知自己並非南陽侯親女,才拒絕入東宮的?”

“殿下。”桑初晴俏皮一笑,用開玩笑的語氣道:“我救你一命,你想要我的命?”

蕭景明的臉色登時不好了:“孤護着你,誰敢要你的命?”

桑初晴心道:我永遠不會相信任何一個男人,能護着我、且永遠護着我!

但她嘴上說道:“德不配位,必有災禍。我連南陽侯嫡女的身份,都覺得燙手,太子妃的位置更無法勝任。殿下乃良人,自當有佳人匹配。”

蕭景明心情失落,但也沒再提這回事,轉而道:“孤先前說要給你記一功,你拒絕領賞,莫不是早知自己身世、不想南陽侯府得益?”

“不怕殿下笑話,昨日我剛出了侯府,在外頭便遇上了刺S。”桑初晴脣線冰冷:“若非我自幼習武,只怕殿下只能給我死後追封賞賜了。”

蕭景明一驚,瞧了一眼她手腕上包紮的紗布,上頭還在滲血。

他蹙眉:“那......你現在作何打算?”

桑初晴微微一笑:“殿下,初晴想請您幫忙......”

且說,喻驚鴻追着桑雪出府衙。

“阿雪!”他叫住她,問:“你......侯府的人待你好嗎?”

一手疼大的閨女,成了別人家的女兒,明明是昨天的事,卻叫他感覺過去好久了。

“穿金戴銀,綾羅綢緞,你覺得好不好?”桑雪眼底裏閃過一絲不耐煩。

瞧了一眼喻驚鴻身上的布衣,上頭還有斬豬骨飛濺的肉沫,圍裙油不拉擦的,散發着一股肉騷味。

她下意識捏着帕子掩住口鼻,掏出那隻木鐲子,遞了過來:“如今我不是你女兒了,還給你!”

說起來喻家人對她不錯,比其他農戶對女兒都好,但!!!

她本是天之驕女,就因爲他們的私心,讓她明珠蒙塵。

她能不怨嗎?

不能恨嗎!

這種破木頭,就應該給桑初晴那個賤種!

喻驚鴻不知道她心裏想甚麼,但從她的眼神,總能看出來一些東西。

“這鐲子是......”

他話沒說完,桑雪將木鐲子往他身上一丟,“我管它是甚麼,拿這破玩意兒回去哄你的親生女兒吧!”

她轉身上了馬車。

喻驚鴻站在原地,一直注視着馬車遠離,直到拐角看不見。

他緩緩彎下腰,把木鐲子撿了起來,將剛纔沒說完的半句話補完整:“是個能保命的東西。”

他找到了機關,按了下去,鐲子突然長出了三根毒刺。

“按出毒刺,可在危急時刻致對方於死地,遇上危險可以自救!”

街道空蕩蕩的,他的話卻只能是說給自己聽。

西市。

桑初晴回來後,見她爹好像甚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依然熱情無比地給主顧介紹豬肉。

“炒着喫要這一塊......小孩兒腸胃弱,用尾椎骨燉湯不腥不膩......豬耳朵、豬臉皮,滷着喫,炒點花生米,最適合做下酒菜了......”

她把他眼角的微紅看在眼裏,心想:長了瘤子儘快切除,等創口癒合就好了。

一轉頭,看見地上掉了個眼熟的木鐲子,不由疑惑地問:“爹?”

送走客人,喻驚鴻回頭。

看見那鐲子,不免又悲從心來。

他嘆了一口氣,在小板凳上坐下,“不怕你笑話,這是送阿雪的,她方纔還給我了。”

至於桑雪說的那些扎心的話,他不可能對他親女兒說。

自己一個人難受,就夠了。

不想,桑初晴卻問:“爹,這個能送我嗎?”

喻驚鴻一愣。

桑初晴笑道:“聽桑雪說,這是爹親手做的。雕工這樣精緻,丟了可惜。”

“可是......”喻驚鴻看着她毫無芥蒂的笑,鼻子一酸:“你喜歡爹再做一個給你,何必要她......”嫌棄不要的東西......

後面這個說不出口,他改口:“她戴過的東西,委屈你了。”

“哦。”桑初晴點頭:“那我等着爹給我做新的!”

喻驚鴻忽然明白過來:他女兒聰慧得可怕!不是她多想要這隻鐲子,而是在拐着彎安慰他!

他內心一片感動:“晴晴......”

眼瞧着老父親又要哭了,桑初晴沒給他說煽情話的機會,道:“爹,把三哥叫回來吧,有事兒!”

喻驚鴻的注意力很快被轉移:“甚麼事兒啊?”

桑初晴神祕一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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